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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仗打起来,却很吃力。这次的蒙古兵和以前不一样,一个个都象是拼了命了。我们在城头把他们一批批的赶下去,他们又一批批的攻上来。城墙下的尸体一堆堆的象材垛子,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象一根材一样躺在那里。
打仗后,便一直没去茉莉那里吃面了。心里虽然想得紧,可是没法子,大家谁不是咬着牙在城垛子下过日子。象赵二哥,都已经三四天没合眼了。
那天,我正从箭孔中向下看,刘头在后面喊我,说有人来给我送东西。
我回头一看,是茉莉!
她挑着一担的热汤面从城东走到城西来看我,城东到城西,难道不是很远么?
我低下头,一口口的喝着面。眼泪一滴滴落在面里,跟那绿油油的香菜末和红通通的辣椒丝融在了一起。
茉莉走时,低着头对我说:“别的我不管,你可要活着来吃我的面喽。”
我点了点头,做出我的承诺。
三天后,有人来到了城里。
是一个姓杨的少年和一个穿白衣的女子。
大家看了那女子,都说是天上的仙女。
他们说的对,但我的仙女却只是茉莉一个。
那姓杨的少年刚一到就立了大功,在城头救了郭大侠。大家都说他了得。
可是,我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让人看了就难过。
每一次他看那身边女子的时候,都象是生离死别前的目光——就象那天在城头茉莉看我的目光一样。
我有个奇怪的想法,他一生的愁苦都将因这女子而来,也将因着这女子而去。
而我和茉莉呢?我们之间,并没有那么深的阻重,我们会白头偕老吗?
在这漫天的硝烟战火里,我暗暗的问自己。
我并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几天后,郭大侠的两个笨徒弟私自去行刺蒙古人的主帅,被人抓住了。本来,这没什么了不起的,襄阳没有了那两个废物,照样守得住。可是郭大侠却要亲自去救。
没有郭大侠,就没有襄阳。这道理人人都明白。可是他还是非去不可,我想,这就是大侠的悲哀。
和郭大侠一起去的,还有那个姓杨的少年。
我不知为什么要让他一起去,因为他救了郭大侠一次,大家就认为他还能救第二次?
我沉默的看着他们离开,当我看到那少年的眼睛时,我突然轻松起来。
那种目光,决不是去赴死的目光。那目光中,充满了希望。
于是我想,他们是会回来的。
他们果然回来了,只是受了伤。我是第一个发现他们的人,因为当时当值的哨兵中只有我仍然向大路眺望着,因为我仍然相信他们能够平安归来。
大夫说,再晚一刻钟,两个人就危险了。
生平第一次,我感到了骄傲。我救了郭大侠,便等于救了整个的襄阳——也等于救了茉莉。
郭夫人也很感激我,她把我从城上调了下来。说等她丈夫伤好了后,还要亲自谢我。
我想,这次应该能活着去吃茉莉的面了。
第二天一早,城内起了火警。
着火的是郭大侠家。
我第一个拿起水桶,向郭大侠家跑去。
郭大侠的伤还没有好,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襄阳就完了——还有茉莉。
火并不大,火头却很多,显然有人故意放火。浓烟中,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
敌人来犯了。
我正想着如何冲进火里把郭大侠救出来时,身子突然一麻,被一个人背在肩上,头上被扣了一顶帽子。
是那个姓杨的少年!
他给我戴的是郭大侠的帽子。于是,我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这么做是对的,郭大侠是襄阳的救世主,而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灰衣小兵。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除了茉莉。
敌人果然追了上来,我听到他们在搏斗的声音。
突然间听到一声“着!”我的背上被锐器划过,传来一阵巨痛。
他背着我又跑了几步,我又听到有个阴森森的声音说道:“小子,投降了罢!”
然后便听他道:“郭靖给你!”将我抓起送到一个人的手中,然后又一脚将我和那个人踢下墙头。
那人兀自抱着我大声欢叫:“我捉到了郭靖的,我是蒙古国第一大勇士的!”
接着,又有两个人拽住了我的手足。
三个人大力的一拉。
恍惚间听见茉莉的声音——“别的我不管,你可要活着来吃我的面喽。”
云烟过雨
茫茫的白雾缭绕在这清冷的天地间,鹧鸪的悲鸣时断时续,让人的思绪也无法分明。
空蒙的雾气中几株幽怨的垂柳静静的斜绕着这小小的酒肆,湿漉漉的雾气涌到了屋子里,润泽着一切,不多时,几乎所有的物件都挂上了一层细细的水珠。
一个面目和善的中年人正拿着那块枣红色的棉布仔细的擦拭着架子上那一个个的酒坛,他擦的那么专心致志,以致于那激烈的自远而近的马蹄声也没有让他有任何停顿的意思。
门外一声马嘶未了,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年轻少女已手提竹篮,缓步走了进来,她的步子好轻,点尘不惊,只带起那团团的雾气轻轻的旋舞。
中年人还在擦着,只是若无其事的淡淡招呼了一声:“来啦。”
年轻的少女也不说话,静静的选了张桌子,放下手中的竹篮,坐了下来,看着中年人继续着他的工作。
许久,中年人终于轻轻吐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微笑着道:“这‘明驼翰海'本是出自吐蕃,最是怕这潮湿之气,幸好有我这永和窑的天目瓷护着,不过也沾不得水气,否则甘冽之气便会弱了一分。”
那少女默默的从地上拾起那只竹篮往桌上一放,“你看看,没错吧。”她的声音略混合着开朗与慵懒的气息,却又十分的柔婉动听。
中年人用丝巾拭了手,走了过去,揭开蒙在竹篮上的油布,往里面看了一眼,又把布蒙好。
少女的眼神中露出询问之色。
中年人微微一笑道:“是他。”
少女吁了口气,长长的伸个懒腰,随手拔下头上的玉簪,乌黑的秀发顿时散落如瀑。
“这公子柳虽然在江湖上声名不著,可身手决不比风云十杰的任何一个差,你怎么会毫发无损的杀了他?”中年人摇头叹息
“是他自己做的孽太多了,我只花了五十两银子就要了他的狗命。”那少女轻松的道。
“哦?怎么说?”中年人的眉毛微扬。
“我买通了他身边的一个丫头,在他的酒里下了毒。”
“就这么简单?”中年人微露诧异之色。
“就这么简单。”少女调皮的抿嘴一笑,显得十分可爱。
“小荼,我真的服了你。说吧,今天喝什么?空谷闲音?”中年人试探着问。
“那种东西你还是留给梦道人吧,淡的象水似的,有什么味道?”小荼噘嘴道。
“那……喝云烟过雨?”
“对,我只喝这个。”
中年人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只玫瑰紫的钧窑瓷坛走了过来,轻轻的将坛子放好,叹了一口气:“这可是我……”
“最后的一坛了,老板,拜托你下次换个花样好不好?”小荼将小嘴一撇,用一只手提起坛子,将泥封拍破,把那只天青瓷的酒盏斟满了,然后举起酒杯,凝视着杯中的酒。这酒是透明的,若有若无的酒气蒸腾蔓延,整个的杯子竟也蒙了淡淡的一层雨气。
“雨过天青云破处,者般颜色作将来。云烟过雨,雨过天青,只有这样的杯,才配得上这样的酒。”小荼有些痴迷的道,然后她举杯,一饮而尽。
“唉,女孩子喝酒哪有这么喝的,小心点,别醉了。”中年人提醒道。
“要你管?我今天就是要喝醉!”小荼抹了一把唇边的酒渍,倔强的道。
中年人摇了摇头,又开始了他那永不停歇的擦拭工作。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透窗而入,店中一片云蒸霞蔚。
小荼将坛子倾了又倾,晃了又晃,最后的一滴酒在坛口上滚了又滚,终于“嗒”的一声,落在盏中。
她无力的一笑,凑过唇去,将这最后的一滴酒啜入口中。
“老板啊,再…再来一坛吧……”她一边拨弄着酒盏,一边吃吃的笑道。
“还来?今天就算了吧……”中年人劝道。
“啪!”小荼大力的一拍桌子,有些凶巴巴的道,“我说……再来……一坛!”
中年人摇了摇头,走入内间,不一会儿,绷着脸捧着一坛酒出来,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又去进行他擦拭的工作了。
小荼嘻嘻一笑,软软的又将自己的杯子斟满。
忽然,她腻声的唤道:“老……板啊,来…来和我喝一杯。”
“不行,我只酿酒,不喝酒。”中年人头也不抬的道。
“不对!你……你喝的……我知道你喝的……,你……你就是不肯和我喝………。你讨厌我…你宁可和阿娣喝,也……也不肯和我喝……”小荼的声音中带着哭音。
“你又遇到他了?”中年人眉头微微的一皱。
“谁啊?我遇到谁?”小荼醉眼迷离的道。
“燕诚,轻舟神剑,明月公子——燕诚。”中年人沉声道。
“没……没有。谁要…遇到他啊,我不要,不要!”小荼用力的摇了摇头,“不要……再也不要……”她的声音逐渐的低落。
屋子里暗了下来,中年人点着了一盏青铜连盘鸭灯,豆大的灯火闪烁着,金红色的光晕照得小荼那清秀的脸庞忽明忽暗,象镀了一层神秘的油彩。
中年人将一件薄毯给她披好,然后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眼神中凝注了十分的遥远时光。
许久,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微笑,缓缓摇了摇头。
第一缕清晨的阳光从窗中照了进来。
小荼的眼皮跳动了几下,缓缓的睁开。
阳光刺得她将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店中空空荡荡的,雾气已经比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