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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唐还要出庭指证那个混蛋。”
我应了一声,接过文件,离开主任办公室。
赶到医院,我走近专家门诊,已经听到小唐和医生在里面谈话。
“……从车上滚下来,膝关节突然猛烈的扭转动作,股骨与胫骨的骨端就能把半月软骨挤住压碎……哦,那天晚上你后来还爬了多远的路?”
“两百多米吧。”
“啧,这是伤上加伤,你看,这一块儿的情况……就是当时不但没有及时得到处理,还不断被挤压摩擦造成的……现在也只能切除了再……”
“行,医生,我已经决定了,你给我做吧。”
我默默站在门外,捏紧了拳头。
从医院出来,我们慢慢并肩而行,仿佛散步。
但两个人的情绪落差很大。
我话很少,反而是小唐不断笑呵呵地逗我开口。
终于,他拦在我前头:
“上午开会挨老陈K了?被踢出记者团了?”
我停下来,踢飞脚边一颗小石子:
“不是。”
“那你这一脸苦大仇深的,跟谁别扭呢?”小唐不依不饶地追问。
低着头,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腿上:
“刚才医生的话,我听到了一些……如果那天晚上你不是为了陪我,就不会从车上摔下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用伤上加伤……”
“你啊……较真到这种程度的人倒也少见,”小唐温和地走近一步,弯下身,侧了脸笑着看我,“我从来没有怪你啊。”
“可我怪我自己!”我别开脸。
小唐挺直身体,似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好了好了,这样吧,明天你搬到我家来住,我做手术就不请特护了——给你个赎罪的机会,怎么样?”
“住……住你家?”我脸上莫名其妙一热。
“当然!别忘了,你还答应帮我做复原训练啊,不住我家你怎么照顾我?难道你是召唤兽,我有需要时叫一声你就能出现?哈哈。”
“……行,我来照顾你。”我一咬牙,“从你做手术到康复为止,我都会在你身边。”
“OK,那就说定了!以后别老跟祥林嫂似的唠叨这事了,我们之间,没有谁欠谁……陪你和救你,那也是我自己愿意的。”
最后那一句,声音不大,却重重撞在我心里。
心脏无法控制地砰砰乱跳,我又惊又喜,又觉得无法置信,迟疑地抬起头来——小唐的目光和我的顿时碰在了在一起。
“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沉默了一会儿,我突然又听到,他轻轻地说。
第20章
尽管我做好了思想准备要应付小唐手术前后的各种状况,不料,当我带着简单的个人物品走进小唐家时,遇到的第一个难题却是——
“你是跟我睡一间,还是睡客房?”小唐微笑。
“我……睡客房!”我嚅嚅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
结果,半夜我的手机响了:
“张健,我摔倒了……”
跳下床冲到他房里,果然见他跌坐在地,抱着自己的腿,向我苦笑。
我终于还是和他挤在一间房里,一张床上。
次日早晨,小唐边刷牙边看着我,嘴里含含糊糊地说:
“你黑眼圈好重啊,眼袋都出来了,张熊猫。”
“我,我认床!”
在小唐进手术室前,我终于第一次见到他的家人:他哥哥和嫂子。
感觉唐家兄弟感情并不亲厚,更令我不舒服的是,小唐哥哥不时打量我几眼,目光怪怪的。
“你是小唐……朋友?”
一起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他突然问了我一句。
“同事,我是他同事。”我回答。
他点点头,若有所思,又不说话了。
弄得我一肚子纳闷。
幸而小唐手术顺利,我的注意力转移到推出来的病床上。
出院回家,我又碰到了第二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这家伙床下所有鞋都是运动型的,有各种花哨款式,春夏秋冬一应俱全,不少还是名牌,骚包无比。
但没一双是套进去就OK的“懒人型”。
而他目前……肯定没办法弯下腰来解、系鞋带!
我有点发呆。
“我以后穿拖鞋就好,”小唐尴尬地说,“不过现在……”
他话没说完,我已经蹲了下去。
鼻端闻到浓郁的属于医院的某种味道,大概是消毒药水之类。
流畅的小腿线条距离我无限近,我咽了口口水,喉咙有些发干,不知是紧张还是……手指有点僵硬地松开缠绕的鞋带,我用手在鞋后方托了一下,把球鞋顺着足弓脱出来。
他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棉袜,似乎还是新的,非常干净,我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暗骂自己一句,随即把他扶上床去:
“你先休息,我收拾一下。”
“谢谢。”小唐突然在我背后开了口,“张健,从现在开始,我把手术后的自己交给你了。”
我一震,有点不知怎么回答,僵了一会儿,终于说:
“知道了。下午我们就开始……试试下床站一会儿。”
“到时间了么……”小唐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脸上涔涔的汗水和声音中的微小颤抖,已经说明他快撑不住了。
“还差30秒,马上就好,你再挺一下就过去了!”
眼睛死盯着手里的秒表,我恨不得能用目光把那慢吞吞的秒针拉到终点。
我不是没有看到他的痛苦,但硬是咬着牙要他坚持!
一个简单的动作,直立五分钟。
但对于刚刚手术后的小唐,却成了一大难关。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这种类型的术后恢复一不能怕痛,二不能耽误时间,必须要忍着疼痛尽快下地,站立、走动、还有多组枯燥的训练腿部肌肉的动作,都要按部就班做起来。
“3……2……1……好了!”
话音刚落,小唐就已经腿一软,摇摇欲坠——我早有准备,一把揽住他的腰,让他上身顺势靠在我肩膀,把他扶到床上,立刻开始为他做腿部的按摩,放松肌肉。
陪他训练、给他弄饭、处理生活琐事,我自己还得上班、采访、写稿……第一天,格外手忙脚乱。
折腾到晚上,躺下之后,我觉得自己的骨头也快散架了。
关了灯的房间里很安静,小唐仰躺着,而我面向床外侧。
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地,渐渐变得同步起来。
每天晚上,他都躺在离我很近的地方——这真是一种折磨。
身体机能正常的年轻男人,因为频繁近距离接触爱慕的人的身体忍不住产生某种念头,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吧,可偏偏我的对象却是同性,还是对我完全信任的同性,我心知自己的念头绝对见不得光,却又控制不住身体的自然反应。
也许靠得太近了,被子里的温度似乎在升高,我咬咬牙,想坐起来。
完全没有预兆地,他挪过来靠在我背上,一只手臂揽过我的肩膀,头抵在我颈后。
我僵硬了。
他以额头轻轻摩蹭着我,手越收越紧,呼吸有点重,但又不出声。
我更不敢出声,两人的身体沉默地贴在一起。
“我会好起来的。”非常低的声音,听不出是肯定还是疑问的语气。
“对,一定。”我吐出口气,马上回答。
然后,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维持着背对他的姿势,躺了很久,我一动也不敢动地拉紧了盖住下身的被子。
直到他的呼吸变得舒缓绵长,我才悄悄把他的手拉开,起身去了洗手间。
第二天、第三天……康复训练日程是重复单调的,但也有轻松时刻。比如我强迫这只肉食动物吃青菜均衡营养时他的一脸“忧怨”;比如他每次能做到一定的“高难度”动作之后生动灿烂地对我炫耀牙齿;比如哪个晚上做完“功课”时间还早,就一起在他收藏的海量碟片里淘张经典看个过瘾。
“看张碟吧。”这天我晚上不用写稿,他果然又建议。
“好,今天我来淘。”我兴致勃勃地到他的大书柜前,闭上眼睛抽了一张。
哦,是《鸟的迁徙》。
“我喜欢To Be By Your Side!”
“我也是!”
我们相视一笑。
把碟片放进DVD,我回过头,小唐微笑着拍了拍身边的床面。
虽然我们都不是第一次看这部动物纪录大片,但随着镜头穿过湖泊、田野、城市、雪山,鸟瞰埃菲尔铁塔、自由女神像、大峡谷、长城、英国的牧场、南美的雨林、大海里的航空母舰,听到鸟儿低低的鸣叫,翅膀切割空气的声音,看清它们身上细小的羽毛在风中闪动,让人恨不得也化身为鸟,远去,回来,远去,回来,远去……投身于大自然的拥抱之中,远离一切世故和烦恼。
电视屏幕的荧光静静打在我们脸上,To Be By Your Side——Nick Cave唱着“明天我将会飞翔,为了回到你身边”的时候,我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有种几乎颤栗的感觉。
片尾音乐仍慢慢播放着,小唐的声音似真似幻:
“张健,你有没有想过,这辈子最大的理想是什么?”
我抓抓头:
“理想……我不知道。也许我这人比较俗吧,没什么理想,呵呵。”
他笑了,把身体侧向我:
“那么,说一件最想做的事。”
在他笑意盈盈的目光下,我脑海里竟一片空白,条件反射的咽了口口水,才说:
“最想,想帮你把腿治好。”
小唐一怔,脸上笑容更盛。
深深注视我的那双眼睛映着电视的光华,亮如天上星。
似乎过了有一辈子那么久,久到我连呼吸都忘记了。
“你这里……硬了呢。”
在浪漫的音乐声中里,慢吞吞的一句话,调子极温柔,像情人的耳语。
以至于我懵了好几秒钟才明白他的意思。
完了!
当头一瓢冷水,我从床上弹起来——
天,洗手间是哪个方向?大门又是哪个方向啊!
不料这家伙冷不丁拽住我胳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