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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不自在,感觉背上全是肆无忌惮的目光,但小美此刻情况又确实糟糕,她开始不停打喷嚏,在床上辗转反侧,小小的脸庞痛苦得已经扭曲了,全皱在一起。
“我已经托人拿药去了,不过药费……”那女孩直直看着我。
“多少?”
“300。”
我看一眼小美,尽管知道那“药”指的是什么,仍然毫不犹豫掏出钱交给她。
拿到钱,女孩果然出门去取回来一小包东西,就在地上摊开,把里面的药粉碾一碾,用纸卷起,从小美床头抽屉里翻出针筒灌进去,然后示意我帮忙脱掉小美的牛仔裤。
“啊——你来吧,我出去避开一下。”我大吃一惊。
“我一个人怎么弄得住她?”女孩急了,冲我翻了个白眼,“快点啊,她现在浑身只有那里能打了,你又不是没跟她上过床,怕什么呀?”
我头上冒出汗来,竟有点百口莫辩。
身后笑声更响,突然,有个热乎乎散发着“肉香”的身体依偎了过来:
“人家脸嫩呢,小美真好命,哪里吊到这么个帅哥,皮薄馅靓哟,嘻嘻……我来帮忙吧。”
听到最后那句,我顿时松一口气,赶紧甩开那个大喇喇只穿内衣的女子,逃似的退出门外。
在门外点了支烟,我发觉自己手也有点抖。
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小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自己难辞其咎。
无论如何我不能把她丢在这里就算了事,可是,以后要怎么办呢?
“好了,帅哥快进来吧!”内衣女在房里吃吃笑着喊。
一进门我就被震住了。
小美身上被脱得也只剩内衣,大腿根处还扎着那支针管,正半靠在床头恍惚地喘息着,然而纤瘦的身体上伤口累累,有几处甚至已经微微溃烂,真正称得上触目惊心。
“看看看,我跟你们打赌他还没和小美上床呢!”内衣女看着我的表情,大笑起来,仿佛对自己的恶作剧很是得意,“帅哥,她也就那张脸还能看看,瘾大得没救了,身上不贴满花纸都不敢出街!不如考虑考虑我吧,哈哈!”
我怔忡许久,终于默默走过去,轻手给小美盖上薄毯子。
小美突然抓住我,她手心里全是冷汗。
“张……张……健……别……走……我……怕……”
这还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因为毒品的作用,小美声音缓慢得就像梦呓。
“我不走。”我柔声说,坐在了床沿,看着她无神的双眼,心里难过之极。
“嗤,不走……”内衣女讨了个没趣,扭着腰走开,“不走你养她啊?”
“我养她。”
沉默了一阵之后,我平静地说。
床上的小美闭着眼睛,表情已经安详下来,仿佛沉醉在某种美梦之中。
第35章
“你疯啦,知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的后果?!”柳生听了我的描述,立马瞪圆了眼。
我当然知道。
“小张……师弟啊,不是师兄说你,怎么还象刚出校门那样冲动呢,当年我也看得出你对她有点意思,不过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还放不下?这女的现在可是黄毒两全,长得再好也不能沾啊!”
柳生心里大概毫无亏欠小美自觉,反而自说自话扯到了另一边,我苦笑一下:
“师兄,这个你就别替我担心了。今天来找你,其实是想送你一单猛料——”
“哦?”
“从美女到魔鬼,一个吸毒女的故事……媒体发起社会救助堕落少女走出地狱的全过程……”我察言观色,毫不意外地看到柳生眼中一亮;“连续报道,图片实录,纪实特稿……在目前黄赌毒严打的风头浪尖上,师兄,你是老手,应该知道这里面的新闻价值。”
“题材是不错,她肯全程配合?”柳生点起一支烟,似乎在掂量。
“我保证。她已经住在我家了。”我索性说。
“师弟,真有你的,”柳生只思索数秒,便眉开眼笑,“行,明天我就去联系戒毒所,美女到魔鬼这一段你负责采写,师兄信得过你的笔。嘿,这头炮一打响,后面的跟踪报道就交给我了,保证把民政、妇联和慈善机构都给你炒出来!哈哈,不瞒你说,师兄这段时间就琢磨着搞这么一个大报道了。没想到,我们师兄弟现在还能搭档合作一把……不过,当年她惹的那一档子事现在了了吗?”
“这回我们不揭黑,纯主旋律。”我呼出一口气,微笑起来。
透过缭绕的烟雾,柳生突然又咧嘴一笑:
“你是真想养她了啊。”
跟柳生又仔细研究了一些报道策划的细节,回到报社住宅小区天已经全黑了,我边走边给小美打电话:
“小美,我进小区了……当然没吃,你来了以后,我就抛弃食堂了……哦,好啊,你把菜下锅吧,呵呵,炒莲藕我喜欢的……”
正说着,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大楼转角处。
似乎有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那儿,背光,看不出面目。
突如其来一阵心悸,仿佛深沉水底的某种记忆冷不防被拎了起来,我半张着嘴,脑海一片空白。
直到手机里传来小美焦急的声音。
我如梦初醒:
“啊……我没事,别担心,没事……好,我到楼下了。”
再转头看去,大楼边上空空如也。
我自嘲地一笑:怎么搞的,杯弓蛇影。
小美柔柔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洗洗手坐吧,马上就可以吃了”。
“好。”我应了一声,把皮包放在沙发上,依言去卫生间洗了手,收拾心情坐到饭桌旁。
桌上已经摆了一菜一汤,还有两份碗筷。
饭菜香味飘过鼻端,我不禁咽了口口水。
虽然只是家常菜,但小美厨艺绝对是一流的。
“饿了吧,”很快,小美把最后一个菜端出来,并麻利地盛好饭,“这菜你爱吃,多吃点儿。”
边吃饭我边打量坐在对面的小美——从那个地方出来后,经过短时间的休养,虽然她模样仍比较憔悴,但眼神却亮了许多。对同事我只说这女孩是我亲戚,到城里找工作暂住。幸好,就在遇见小美之前,我买了报社里某位老员工闲置的两室一厅二手房,如果还住以前的筒子楼集体宿舍,根本没法收留她。
但难题也出在买房上,现在我正筹划为她戒毒的事情,到有关戒毒中心了解之后才知道,有种意大利进口药戒毒、抗复吸效果最好,但价格也贵,一个疗程就上万,而且戒毒是个长期抗战的过程,疗程非常长,正常情况下也不是我一个靠干薪过日子的人能承受的——偏偏我还买了房,尽管当时是老陈帮我砍的人情价,工作这几年的积蓄也花了个精光,还扛着银行贷款。
经过再三考虑,我在征得小美同意后,去找了柳生。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小美敏感地抬头对上我的目光,语气有点忐忑。
“没什么,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连忙微笑着说,“还记得上次跟你商量的事吧,我都联系好了,柳生答应帮忙。”
“……谢谢你。”小美轻轻地应了一声,脸上仍然维持着微笑,吃饭的速度却明显变慢了。
我理解,虽然是“好消息”,但并非没有代价。
对于小美来说,无疑是要再一次揭开心里的伤疤。
“别谢我,其实我很抱歉,要以这样的方式让你去戒毒……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也叹了口气,“但是毒必须要戒,戒了毒,才能从此彻底摆脱以前的一切。”
她默默点了点头。
“我们去最好的戒毒所、用最好的药,一定能把毒瘾根除。”尽管我知道她即将要面对怎样的残忍,但此刻,也只能以更温和的口吻说,“放心,这次我一定负责到底。”
“我相信你。”小美一字字地说。
于是,这个晚上我终于知道了小美当年的遭遇。
其实只是证实了我一直以来的猜测,甚至还要坏:打工妹系列报道捅出小美和男客人的纠纷,惹怒了对方,毫无保护的小美被他们轻松绑走,毒打折磨之后,丢给了一个发廊老板身份的“鸡头”。
第一次吸毒,是那发廊老板强行在她胳膊上打了一针,呕吐、昏睡了三天后又被注射过几次,从此小美再也离不开毒品——老板就这样控制着她和另外几个女孩,她想跑,可刚跑出去没多久,毒瘾一发作就没办法支撑下去了。
我试图询问那个男客人的来历,但小美并不清楚,只知道来头肯定不小——可以想象,当时连老陈都出马了,也只落一个不了了之,报道中止,并且相关人士全被禁口。
玩玩她,毁了她一生,大概对他不过轻而易举,随意一挥手的事情。
挣够毒资,满足毒瘾,成了小美生活的惟一目标。
肚子饿了,毒瘾犯了,什么脸皮都得放在一边。恶性循环,身体越来越差,毒瘾却越来越大。发展到后来,她每天要注射3次,至少吸300多元,有时光靠注射已经不能完全解除她的毒瘾,需要双管齐下,身体的许多部位也开始溃烂……
在把相机对准小美时,我终于颤抖起来。
镜头中默默宽衣解带的女子,裸露出仅着黑色内衣的身体,但任何人看了,都产生不出一丝情Se的感觉。
“拍吧。”
她别开脸,把面目藏在阴影里,以惨不忍睹的肉体展示自己的绝望。
重遇之后,我不是没见过她的伤口,但我和她都下意识地忽略和掩饰着,直到现在,小美不得不赤裸裸地展示自己的惨痛,而我也不得不正视和面对。
房间里安静得无比压抑,深呼吸了几次,才稳住自己的情绪,我终于轻轻按了快门。
不出所料,美女变魔鬼系列报道在社会上引起广泛关注。尤其是一张小美溃坏的手部特写,我把它作为题头图放在报道开头,深深震撼了公众。这几年网媒日益强大,新闻早就没了地域限制,小美的图片和故事在互联网上迅速流传,全国媒体纷纷转载,讨论,进而和我们联系要求直接采访,甚至还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