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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南宫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固执地拒绝相信,“如果这是真的,你为何现在又告诉我?”
“他让我允诺他的第二件事——六年后,若他已死,而你又一直封闭着自己,那么,我就把真相告诉你。”东方曙微牵唇角,似笑,亦似叹息,“三年来,你一直把自己关在南宫山庄,拒绝任何人的探访。这不是他所希望的。”
他无法置信,脑海中一片茫然和混乱,不知所往。忽然间,他想起了那些存放在南宫山庄密室内的器物和银票——如此一来,全都得到解释。
一切都是那个人的安排。
死水般的寂静中,唯有堂中的断续风声,穿过漫漫时光。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弱如轻烟:“若我没有封闭自己呢?”
“若是如此,我会按照与他的约定,让这个秘密永远沉埋,再不会有人知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只是完全在南宫聿掌握中的玩偶,一直都是。
这三年中,南宫聿囚禁于地牢,他亦将自己囚禁于南宫山庄,那个除了记忆、什么也未留下的地方。
他的记忆。关于南宫聿的记忆。
原本以为已成灰烬的心,竟再度灼痛起来。能一次又一次伤他最深的,永远只有那个人。
“他……他在哪里?”他无法控制自己,以脆弱的理智,以伪装的冷漠。
东方曙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笑意加深,嘲讽般的苦涩。
下一刻,东方曙扬手拉开身后的帘幕。穿堂而过的风中,被光阴侵蚀的帘幕飘然落地,仿佛干枯褪色的蝴蝶跌入尘埃。
帘幕之后,是一张简单的黑漆案几。案上唯有两物——
一个不起眼的方盒,及一串蒙尘了的玉玲珑。
这件承载了无数记忆的熟悉之物,疼痛了他的眼睛。他缓缓走上前,试探着触及它,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起它。仿佛担心它是一个一触即碎的幻觉。
拂去尘埃之后,宛然又见当年的温润光泽。
“为何,它在这里?”他犹带着不能置信的茫然。
但回答他的,是东方曙低低的叹息,以及令他彻底愣住的话语:
“这是南宫聿唯一的遗物。被俘之后,他亲手折断了拂雪剑,却一直把这串玉玲珑小心珍藏着。”
他觉得自己正沉溺于一个无穷无尽的真实的梦境。也许这不是噩梦,却比任何一个噩梦更残酷。他无能为力,只能等待着那个曾无数次将他从噩梦中唤醒的声音再度响起,再度将他拯救。
茫然中,他真的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似水上浮冰轻击,又似温柔的呢喃耳语。
来自他手中的玉玲珑。
原来,他曾在一生中最寒冷最绝望时获得的保护与救赎,不是幻觉。
风涌过大厅,玉玲珑微微摇曳,溅出柔和的清响。仍似当年,在许多个空寂的夜晚,抱膝独坐在黑暗中,聆听着它,错觉自己并不孤单。那个九岁的男孩异常珍视它,其实不过是因为,它的声音宛如七岁之前父亲哄他入睡时,那样温柔。
但他迟来了三年,或者更久。于是,他错失了一生中最后的获得幸福的可能。
东方曙的声音似从天际传来:“他是因毒发而死,在战争结束后不久——十五年前,他在灭门江左谢家时,就中了谢家的无解之毒。他虽凭借内力强行抑制毒素扩散,忍受着日复一日的钻心剔骨之痛,却也自知活不过一纪。”
十五年前,南宫璟七岁。
“案上的,是他的骨灰盒。”
话音至此而尽。然后,是玉玲珑脱手、坠地、碎裂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大厅内。
颤抖的指尖触及盒盖的刹那,南宫璟才发现,在历过时光的不断浣洗之后,他所残留的未曾褪色的记忆,不是仇恨,不是痛苦,而是那个人的体温,那个人的呼吸,那个人说话时的声调,那个人微笑时的弧度,那个人发丝间若有若无的竹叶般的气息,那个人的衣角拂过肌肤时温柔的触感。
那个人的一切。
原来,他从未后悔过。
“如果没有您,我如何知道痛苦,如何仰望幸福。”抱着方盒,他脱力般地跪倒在地,无声地喃喃。他似乎产生了幻觉——雪,又开始下了。下雪时,有温暖的错觉。而化雪时,是最漫长的酷寒。
模糊的视野中,他仿佛看到雪花飞扬着降下,飘飘洒洒。一片,两片,三片,四片……终于有一片轻轻落下,温柔地覆住他的双目,化作一滴最后的泪。
他已一无所有,可以献祭的,唯有沉默。
记忆回到他七岁以前的某个冬天,遥远得恍如隔世。幼小的他跑进书房,爬上正在看书的父亲的膝盖,望向窗外,稚气的声音带着惊喜:“下雪了啊。”
南宫聿合上书卷,轻笑道:“是啊,下雪了。”
彼时,一切都尚未发生。窗外飞雪飘零,如一场永无止境的银色烟火。窗内的他们,尚无误会,尚无隔阂。
返回的路上,积雪已开始融化。即使是冰冻三尺,也终有一日能够化尽吧。
在渡口等船时,不远处有小贩在叫卖春联、爆竹。他看到一副写着最常见的吉利语的春联: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
这样俗气,却这样静好。
西门遥见他发呆,便随意寻了个话题:“你的字比我好多了,能帮我写副对联么?”
他回过神,反问:“你要用来挂在哪儿?”
西门遥不料他会认真,静默刹那,方道:“我住的地方,也许是书房。”
他忽然浅浅笑了:“好啊。不过,我还未去过你住的地方,不知写什么合适。”
西门遥一愣,随即亦微笑起来:“是个小院落,地方不大,但庭中有梧桐,窗外有碧竹,夏日里极是清凉。我想,你会喜欢。嗯,若不喜欢,另搬个地方,也好。”
说着,西门遥轻轻握住他袖底的手。十指相扣,仿佛郑重的承诺。
而他但笑不言。
船来了。
舱内乘客不多。他们并肩同坐。河上雾已散了,明亮的阳光渐渐淌满了整个船舱,温暖的,安静的。
舷边的泓河流水潺湲不绝,年光似水声。是谁说过,渡过这条河,就像经历了一生?
他忽然有些倦了,靠着西门遥的肩,阖上眼。怀中的方盒带着他的体温。
他的一生,似一张洁白温软的信笺,有人曾在其上留下永世不灭的印鉴,亦有人使它蒙尘、变脆、发黄,不堪辨识。而此刻,他觉得自己被小心地折叠、封缄、收藏。仿佛一切都尚未发生,他仍是多年前的那个孩子,尚未残缺,尚未玷污。
而世间所有的信笺,都终将投递于虚无。
流年如流水,浮生若浮沤。一切都将成为过去。但此刻,还有这样好的阳光,还有身畔之人的温暖,这就足够。
桨声咿哑。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渡船向光明深处驶去。
遥向彼岸。
番外《弈》
《弈》
〔一〕
南宫聿知道,他一生中与东方淇的对弈,从未赢过。
〔二〕
第一次失利是在十五岁,他在试剑中败给了东方淇。
从出剑到剑脱手坠地,一共十九招。
毫无疑问的惨败。
而在此之前,他的记忆中从无“败”字。南宫家的教育不是失败者的教育,任何失败都是不可原谅的奇耻大辱。他却败了,虽然那只是一场非公开的私下较量——除了他们二人,只有他的兄长南宫慎在场。
但拂雪剑脱手坠地的刹那,他的惊讶甚至超过了失败带来的痛苦——他从未想过,从小被誉为天赋异禀的他,会败在一向看似平庸的表兄东方淇手中。
是他识人不明,还是东方淇太过成功地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东方淇拾起地上的拂雪剑,递到他面前。
剑刃上反射的清冷光芒,映着东方淇似笑非笑的神情:“你看上去并不难过。”
不是不难过。但如何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是南宫家的人最基础的技能。
“南宫家的人,即使输,也要输得比普通人更优雅。”他接过剑,淡然以对。
“有趣。”东方淇凝视着他,漫不经心的神色里多了一丝罕见的认真,“但明智的人会避免失败——如果不能成为强者,就应选择追随强者。”
不可否认,那一瞬间,东方淇幽深的目光与温和的声音都是一种诱惑。
南宫聿知道,他的这次失败不仅仅是因为掉以轻心。实力的差距,仿佛天堑之隔。
面对东方淇的邀请,他动摇了。
但南宫慎及时阻拦了他:“抱歉。我们可以与人结盟,但不会追随任何人。”
东方淇看着挡在南宫聿面前的南宫慎,轻轻笑了,眸中映出南宫家的兄弟二人一同转身离去的背影。
“东方淇的眼睛里藏着魔鬼的影子。”后来,南宫慎如是说。
魔鬼的影子?其实,南宫聿并不觉得。有时,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东方淇是他的同类。孤独时,同类之间也许会相互援助相互慰藉,但没有谁会真的爱上自己的同类。
当然,这些话,他从未向任何人说过。
〔三〕
三个月后,南宫慎乘船沿江而下,去洞庭湖办理一些家族事务。
他记得,送别兄长是在一个微雨的晨。渡口处,烟波千里,云水濛濛。
南宫慎轻拍着他的肩,轻声叮嘱:“照顾好自己。”
仿佛要出远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这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弟弟。
和所有典型的南宫家的人一样,南宫聿在很多方面都算得上精通,却唯独不擅长表达感情。因此,他只是别过头去,淡淡道别:“再见。”
南宫慎微笑:“别老是皱眉,多笑笑。不要装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