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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我不愿说出,亦不再追问,轻施一礼,说道:“今日幸会二位姑娘,若是有缘,望他日还能再见。”言毕转身,翩然而去。
蕊欣见我痴痴凝望他的背影,轻推我笑道:“人家已经去得远了!还未回过神来?时候不早,恐姨娘等得着急,这便回去罢。”我明知她是取笑于我,也懒得分辨,心中隐隐觉得怅然若失,却说不清是何道理,只得随她而去。
但我分明清楚的知道,卢杞这个名字,自今日起,已经深深烙印进了我的心里。
叶密莺啼帝女桑
与二姨娘等人回到家中,只见大门口停了一驾马车,陈设华丽,想必是有亲族女眷登门拜访,芳逸待嫁之事亲朋好友皆知,因婚期在即,送礼之人络绎不绝,不知今日又是何人。
马车一停,早有人禀报进去,未随去的府中丫鬟都已迎了出来,方儿来扶我下车,一行走,一行附耳对我悄悄说道:“三小姐,崔舅爷家夫人来了。我似乎听见夫人们方才似乎是提到您,也没听仔细。”
我不以为意,与大家一起到了母亲房里,果然见舅母吴夫人在此,三姨娘和芙晴也在,因芙晴素日身体娇弱,春来感染风寒,时好时坏,故而今日未随我们姐妹前去。相互见礼坐下,母亲略略问了一下今日情形,舅母吴夫人便道:“今日过来,一是为芳逸大喜添妆;二是有一事相告,与众位侄女儿商议。”
一面说,一面端起茶杯,吃了口茶接着道:“前日你们舅父自朝中下来,说是独孤贵妃娘娘赐见,只因华阳公主近日来偶染小恙,卧床不起,太医院束手无策,娘娘急得寝食难安。有高人异士看了,说须得八名与公主同龄之女,进宫陪伴七七四十九日,日夜祈福,公主自然百病消除。贵妃娘娘已有旨意,若公主果然好转,进宫陪伴之女子皆有封赏。你舅父因想到茉语、芙晴两个侄女儿恰与公主同年所生,便想到你们,不知你们可愿前去,故来与你们母亲商议。”
我听得舅母说完,知道舅父乃是有心存私偏袒,公主若是好了,贵妃高兴,自然大大有赏;即使不好,也与这些女子无关,且时日不长,宫中宫娥太监甚众,入宫后也定有人殷勤伺候,并不吃亏,应是一桩美差。舅父如此看顾,料母亲定然不会拂他之意。见舅母如此说,便道:“请母亲定夺,女儿无不遵命。” 芙晴亦道:“女儿如今身上也大好了,不似先前赢弱,姐姐若是前去,女儿愿意同往。请母亲示下。”
母亲道:“既是舅母美意,提携你们姊妹,你们就去罢。家里虽然忙些,你们在与不在,也没甚关系,只是到了宫中,须得谨言慎行,多学些规矩,也是好事。你们两个今日就收拾收拾,随舅母过去有些宫中规矩礼仪,须得提前学习。”又对众人笑道:“今日二姨娘辛苦了,你们姐妹也累了,早些去歇息吧。”
我们答应着退出,圆儿方儿早回水阁忙忙将我随身之物准备起来。芙晴也自回三姨娘处准备,芳逸和蕊欣却随我同至水阁。芳逸有些担忧之色,嘱咐我道:“宫廷不比我们家,宫规严格,人心难测,此去已有舅父安排,应无大碍。只是恐生意外枝节,你自己时时刻刻须得小心,以前那随意的性子,也要改一改才是。父亲母亲之前尚有我们照看,不过一月有余,你也无须记挂家里,只管尽心办差。若是公主好转,贵妃娘娘赏赐于你,也是阂家光彩。你心思灵透,诸事小心便可,芙晴性格柔弱,循规蹈矩,却无防人之心,你须留意照看于她。”
我见她一口气说了这许多,便笑道:“好了好了,只是去数日即回,姐姐放心就是!你若再说,我可是不敢去了。”蕊欣道:“大姐之言,句句出自关切,你须得谨记在心。我再送你一句话:非干己事,只作不知。你可明白了?”
我撇撇嘴道:“二位姐姐的意思就是要我每日除了当差,非礼勿看,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动,只要不关我的事,看见了也只装做没看见,顺便盯着芙晴,以免她上当受骗,被人欺负。可是如此?”她们两人齐笑,蕊欣道:“正是如此!虽然苛刻了些,不过你一定要尽力做到。”
我和芙晴别过母亲,因父亲此时尚未回来,两人就随舅母去了。
舅父中书舍人崔佑甫的宅第,就在京都东城,离我家并不远。中书舍人虽非什么高官,其职责亦仅是负责起草皇帝旨意,或是拟制丞相在朝廷议决之事的诏令,但在制作诏令过程中,可互相商量,并允许“各执己见,杂属其名,谓之五花判事”。因涉及朝廷机密,非皇帝亲信之人不可得此职。舅父乃是大历五年进士及第,八年宦海沉浮,深得独孤贵妃之父亦即现今独孤丞相之信任,华阳公主系独孤贵妃所出,此事交托舅父办理,想必亦因此故。
晚饭之后,舅父命人将我和芙晴唤至书房,我们不敢怠慢,即刻便至。舅父中年方有子嗣,子女均甚幼,尚不足八岁,对我们亦素来疼爱视如己出,但是我对这个舅父一向只是敬重,不敢有丝毫冒犯。
舅父见了我们,便开口说道:“舅父极力促成此事,所为何来?你们二人可知?”我答道:“舅父美意,一是想让我们进宫学些皇家规矩礼仪;二是想让我们有机会得到贵妃眷顾,光耀门楣。不知茉语说得可是?”
只见舅父轻轻摇头道:“看来你们确实不知……昔日叮嘱你母亲之言,看来她全然不曾告之于你们。你父亲自以为绸缎生意遍及天下,远销海外,便可此生富贵,后辈无忧,却不知苦心筹谋,结局却掌控在他人之手!……这些道理,你们恐怕更加难以明白!”
我闻言已知舅父与父亲的处事之法则定有不合之处,却也不明白孰是孰非,只是默然无言以对。
舅父叹道:“我之苦心,你们异日自会明白。如今进得宫去,你们定要小心恭谨当差,华阳公主系皇上爱女,深蒙帝宠,六宫诸妃,皇子王孙,莫不小心翼翼以待之,如今卧病在床,那里定有许多人来往探视,你们须得见机行事,若有一二分机会,不独你父亲,舅父亦可放宽心怀,不似如今这般……”
舅父没有再说下去,只让我们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亲自送我们入宫。芙晴对舅父今日所言茫然不解,我暗自思忖,舅父所言“一二分机会”是何机会?他说“皇子王孙……来往探视,你们须得见机行事”明明意有所指,再想到那日在二姨娘房中听到母亲闲谈之言“茉语和芙晴尚小……若是再去待选,老爷岂不伤心?我兄长原是试探过几次老爷的口气,见他不允,只得罢了。”
我已经隐约明白舅父之意,此去宫廷,福兮?祸兮?
只是心中暗想,舅父所望,也许永远都不可能实现。
金炉香动螭头暗
次日一早,我和芙晴便在舅母房中相侯,舅父散下早朝来,对我们说道:“此次进宫的女子共有八名,均为我同僚之女,稍后便至,
待会齐之后再送你们入宫。”
等不多时,已有人来报:“中书舍人宋廷氽大人到。”舅父命我们随他齐至大厅,只见一位四十开外的官员,面容清癯,端庄肃重,与舅父官服装扮相同,便知应是与舅父职位相同的官吏。身后两名少女,清秀婉约,亭亭玉立在那里。相互见礼落座,宋大人便说道:“小女若莘、若昭,烦劳崔兄相送入宫,以后就请崔兄多加照应。”舅父笑道:“宋兄何须如此见外?兄之女即我之女,何来烦劳!我这边亦有外甥女杨氏茉语、芙晴,今日一同入宫。”我只觉这姐妹二人品貌出众,举止进退有礼,恭谨自持,显是宋府家教甚严,对她们不觉多了几分亲近。
不多时,另外几家亦将女儿送了过来,听其言谈,不是舅父同僚,便是同门故交,不由深叹朝中官吏,成群结党竟已成风,连舅父亦不能免俗。那几家小姐或是女儿或是甥女、侄女,年纪应是都我和一般,因在车中未下来,故而还不曾见到。
人员齐备之后,舅父亲自骑马,护着我们一行几驾马车,往宫禁朱雀门而去。
一时已近朱雀门,我和芙晴在车中只觉得马车停下,有侍卫的声音道:“来者何人?”只听舅父翻身下马,道:“下官中书舍人崔佑甫,奉贵妃娘娘和国相爷之命,护送为公主陪伴祈福之八名女子入宫,请侍卫大人予以放行。”那侍卫笑道:“原来是崔大人。贵妃娘娘已提前有旨意命高公公在此相侯,崔大人请进。”我轻轻掀起车帘一角,只见一个中年太监,满面笑容走了过来,执起舅父之手,二人低低说了几句,高公公微笑颔首,目光向我们所处身马车投射过来,接过舅父递与他的上书我们家世来历的卷册,朗声道:“崔大人辛苦了。只管交与下官,请放心。”舅父拜谢过了,策马而去。
舅父去后,高公公领路前行,一想到就这样已入深宫,我的心里开始忐忑不安,再看芙晴,她也是紧张不已,只得安慰她道:“不过几十天而已,只当是到亲戚家小住吧,舅父已安排好,况且你我姐妹都在此,有事亦可互相照应,不须担心。”一番话方说得她轻松了些,眉头舒展开来。
独孤贵妃居住于西宫,华阳公主所居上阳宫离西宫较近,只见高公公吩咐随从径直往上阳宫去。
我们一行下了马车,我这才看见,除若莘、若昭外,另外几名同龄少女也都是面容娇好,身形袅娜,舅父另外所选,的确都是品貌出众之女子。高公公止步回身言道:“贵妃娘娘在正殿赐见,姑娘们请随我来。”快步而入,我们不敢怠慢,依次列队随后跟进,只见高公公手执拂尘,静立一旁,正殿之中的锦榻上端坐着一位宫妆丽人,正是独孤贵妃,锦榻旁边的几案之上,瑞金兽首香炉内焚着百合香,一缕烟雾袅袅而出。
我们进殿之后大礼参拜,齐声道:“恭请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各各垂首跪倒在地。我亦不敢抬头,只听得高公公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