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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许多错事。”埃莎说道。
“我也是,妈妈。”琼莉的眼睛看见柜台上一只小坛子,她想起了一件事。“你还腌菜吗?”
“腌菜?”
“是啊,奶奶活着的时候,你和她一起腌,大桶腌得满满的,真正的咸菜,大蒜和草茴香,鲜绿色,很脆很脆的。你还让我去摘草莓叶子来封顶。”
埃莎想起来了。“哦,是的,是的。我们把它们放在顶上,然后再在上面压一些桦木片,我想连我的熨斗都放上去了。”她显得高兴起来。“多少年都不想这些事了。”
“还弹钢琴吗?”
“当然。”
“现在怀亚特和萨拉都在上钢琴课。”
“史帝文告诉我了。”
琼莉极力克制自己,尽量不作出反应,可是她实在憋不住了。这一点被埃莎看出来了。“孩子,听我说,我知道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到我这儿来的,我只要求我们相互有点礼貌,相互尊重些,上帝会替我们把事情处理好的。”
琼莉说道:“我们已经不仅仅是相互有礼貌了,我们谈了心。”
“确实。”她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她说:“我知道我自己的形象,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要是我,也会这么做的。我犯了许多错误。你看,孩子,我当时还不是个老太太。这就是说,我过去比现在年轻得多,太年轻了,不适合做母亲。我还有东西要学,我想我现在正在进步,如果你不想说什么,那就什么也别说了。”
琼莉大为震惊,她被深深地触动了。这一路过来的时候,她知道他们是走投无路,没有其他地方可去的,但她也担心这场冲突会是个什么后果,会不会有歇斯底里的相互指责?会不会发生相互扯住头发的扭打?史蒂文会不会出来当裁判?她的母亲此时会不会丝毫不带感情色彩地对她说,她们甚至不必再说什么了呢?她实在觉得难以置信。
她在那儿坐了几分钟,把牛奶喝完,看着母亲那修长的手指,那双钢琴家的手,然而,这双手长满了老茧,还有几处裂口,这本身就说明了她生活的艰辛。可是这又是一双能干、温柔的手,它们本身就在传递一种信息,仿佛在说“来吧,我来帮你一把,我不会让你走的。”琼莉仿佛受到一股无形力量的驱使,不知不觉地把手伸到桌子那一侧,抓住母亲的手。当她的手指触到母亲的手时,她觉得一种联系又建立起来了,就像一盏多年没点的灯突然被打开了,啊呀呀,还是亮的,跟最后一次点的时候一样亮。埃莎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指,握得紧紧的。此时此刻,这样的握法比拥抱的意义更大。
“是啊……你好!”
“是巴尼?”
“詹姆斯?”
“巴尼,他们朝我们步步进逼了。”
“詹姆斯,现在是他妈的凌晨三点。”
“巴尼,他们刚才来了,东汉普顿的。”
“你在东汉普顿干什么?你应当找她才是。”
“圣保罗在找。”
“见鬼。”
“见鬼?见鬼的是现在跟她没关系了,因为他们早就在对付我们了。”
“谁?”
“联邦调查局。”
“又来了?”
“几乎是打破门进来的,十点就来了,苦苦追逼,什么都想了解,想了解我跟利奥合作的所有细节,还有那些事件——”
“事件?”
“他们都说出来了——跳水员,那个该死的主教,塔克,所有的人。巴尼,他们知道了,他们什么都知道了。”
“还不够,还不足以让我们采取行动。”
“巴尼,我害怕。”
“詹姆斯,詹姆斯?你哭了?詹姆斯,振作起来。”
“真不该答应干这种事,真不该离开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见鬼,巴尼,你毁了我他妈的一辈子。”
“詹姆斯,别胡说八——”巴尼突然发现自己正在跟一个女人说话,那个女人正冲他大喊大叫。“我是尼娜·芬德利,巴尼,让他们别这么干了,让他们别来找我们的麻烦了。你知道吉姆病成什么样子了吗?你难道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不管这件事关系到什么,让他们停下来。求求你了!”
“尼娜,这是一场大误会。”
又是那个显得很害怕的男人的声音:“巴尼,照她说的做吧,让他们停下来。”
“唯一能够停下来的办法就是干掉琼莉。找到她,把她干掉!”他猛地把电话向下一掼。
上午九点,史蒂文醒来,觉得自己像换了个人。他和埃莎一起吃了麦片粥,然后她替他护理伤口,重新包扎,他趁此机会跟在维克托家的孩子们通了电话。他们不像感恩节那次跟赖特外婆讲话的时候那么害怕了,他们甚至在为圣诞节定计划,埃莎告诉他们,她今天就开始烤脆饼,并期望有一棵他们从来没见过的漂亮圣诞树,萨拉告诉爸爸说跟他说话真愉快,怀亚特有些生气。“为什么你们能到佐治伊去看外婆,而我们却不能?”
“是佐治亚,不是佐治伊。”
“波托马克说的就是佐治伊。”
“那么他说错了。”
“他爸就让他那么说。”
“我说不服你,是吧?听着,小大人,我保证让你和你姐姐很快就到这里来。”
“等安全了之后?”
“是的。”史蒂文承认道。
“好吧。”显然,波托马克对此没有提出任何建议。
史蒂文能让埃莎相信他已经好了,可是还无法使她相信他已经可以开车了,所以她开着自己的小货车送他到亚特兰大。他走进金科商店,用一台电脑给他在洛杉矶国际机场环球航空公司大使俱乐部的朋友卡罗丽·艾克斯林发了一份电子邮件:
卡罗丽,我需要你的帮助。请替我给联邦调查局的人发一份电子邮件,我担心自己的地址被人跟踪了,你能从俱乐部的电脑上发吗?这样他们就以为我也许在飞行途中,是在换乘飞机的时候发的。请发下面的信:
电子邮件地址:BassQuant.gvt
凯文·巴斯特工:他们拘留的人不是雅各布·休斯。他的真名叫丹尼尔·罗维格,是史蒂文·罗维格牧师之子。罗维格牧师是家父的朋友,无疑已卷入了整个事情之中,反基督教是表面现象,罗维格/休斯是他们一伙的,利奥·圣佩雷上周在我父亲家的时候想杀害我们,他和骑士们一起在那儿,但我们不知道他的长相,你跟我们站在一起吗?你帮助我们吗?如果是这样,拿出行动来给我们看看!给我们一个信号。景点设计师。
pilotsp@twa.stl.
“看这个!”埃莎对回到货车旁的史蒂文说。她手上拿着一份《今日美国》。她读了一段:“‘联邦调查局深夜造访第一新闻网的三位巨子是何原因?是不是有某种鲜为人知的违反联邦通讯委员会规定方面的问题?’”
“这么说巴斯的确采取了行动!”史蒂文高兴地说,“这就是我们需要的信号。”
她继续说道:“上面还说了一些他们考虑购买什么台的事,枯燥无味。接着又说:‘……说到第一新闻网,在贝蒂·福特治疗中心的内部知情人士强烈暗示说,琼莉·帕特森根本不在他们那儿。如果不在,那她在哪儿?联邦调查局的造访跟她有没有关系?’如果我读到这儿必定感到好奇。”
他们驱车来到哈茨菲尔德,史蒂文惊异地发现,在环球航空公司的行李处已经有了个待取的包裹。昨天,琼莉给圣路易斯的巴德打了个电话,把新的目的地告诉了他。就在埃莎驱车回乡下的途中,史蒂文发现有人给他寄来两盒录像带。他恨不得马上就钻进转播车里去看这两盒带子。
他们的车出现在山坡上的时候,琼莉微微紧张地挥动着手臂。“你们到哪儿去了?没事儿吧?我都急坏了!”
史蒂文告诉她他挺好,说他们早上的收获不小,如果琼莉没有放《睡美人》,他们将邀请她一同观看,接着他把录像带给她看了看。
她跟他一样,迫不及待地想看。“可能就是它,史蒂文,可能就是它!”
他们走进谷仓,一只鸡已经把窝做到转播车后面了。史蒂文把它吆喝出去后,把报纸上的那段文章拿给琼莉看,告诉她他给巴斯发送的电子邮件内容,解释说他是发早了,因为在他看来联邦调查局这一次采取了一些实际行动。他将等待对这份电子邮件的回复,然后再跟他们联系。接着,他把第一盘录像带放进机器。“谁送来的?”她问道。
史蒂文把夹在其中的一张纸条递给她。上面写的是:
你好!我是个业余录像迷,对音乐电视的痴迷使我从十五岁开始就把自己所做的事都录了下来,从网上看到你们的启事,先送上一盘复制的录像带,上面有一九九八年由巴尼·凯勒主持的艾米奖颁奖晚会的录像、一九八八年广播博物馆一次有凯勒先生在场的招待会的录像,不过上面还有芬德利先生和桑坦吉罗先生。第二盘上是芬德利先生刚离开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到第一新闻网来工作不久,是在海伦·亨特举行的晚会上,大谈第一新闻网的情况,我是采访者。我想我问了他几个很好的问题。是概括性的,没有具体方向。我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在上面,如果你还需要什么,说一声就行了。我希望有一天能到电视台工作。如果这能有所帮助,那就太好了!
托德·胡斯泰德
又及:如果这些录像得以播放,能在屏幕上打上我的名字吗?真心希望这些能有所用处。
“热情的年轻人,是吧?”他们开始看第一盘带子时,史蒂文说道。
“如果他在上面拍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我自己将向他颁发艾米奖。”
这个名叫托德·胡斯泰德的业余录像迷和渴望进入电视行业的年轻人的确帮了大忙。在广播博物馆招待会上,芬德利和琼莉认识的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