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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这才突然涌起一种漂泊感,原来自己真的已经走出象牙塔,即将走入社会。
第一部分第3节 风云际会出我辈
晴川市警官学校的自动门在我进入后缓缓合上,我拎着自己四年来在这个城市里的全部家当——一桶衣服、一卷席子和一口袋书,禁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门外的车水马龙,然后茫然地审视着这陌生而又仿佛熟悉的校园,暗暗地问自己:“怎么绕了一圈又回到学校来了,在这儿又会认识些什么人,发生些什么有趣的故事呢?”
与我带着同样的疑问走入警官学校的有来自全国各高校不同专业的一百五十名大学生,经过重新编排、整合后我们被编为三个班,并被安排在二十多间宿舍里,这其中,有男生一百一十五名,女生三十五名。
我被安排在204寝室,在这里,我认识了大胖、二胖、小胖、阿理、早早、大飞和阿轩。
刚见面的时候大家还不好意思主动搭话,都忙于诸如及时抢占下铺,铺垫被、席子以及架设蚊帐等工作,后来实在没什么好忙活的了,大家方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相视而笑,情景倒很像大学新生刚入学时的场景,恍然间居然有些时光倒流的感觉。
都是学生,只好以专业攀亲,我先自我介绍自己是学经济的,接着就有一个面孔黑得很健康,头发卷卷的男生接了话茬儿,自称是理工大学学国际金融的,并自我介绍说叫阿理。我们正打算一起吹一下中国在亚洲金融危机下的货币政策,二胖和阿轩也过来认亲了,原来他们分别是财经大学会计系和民族大学金融系的,寝室里霎时间就喧闹起来,几个人开始就各类经济前沿问题胡吹乱侃。
聊了会儿全球经济形势大家才慢慢发现不对劲,原来哥儿几个都是以市局经济犯罪侦查处的名义被招进来的,可是这个处的指标据说极为有限,怎么会光我们寝室就住着四个学经济的。于是大家又开始在心里暗自嘀咕,揣摩着谁是自己分配时的竞争者,谁又是那个被市局骗进来的可怜虫。
接着自我介绍的是早早,一米八一的大个子,却又是一脸清秀。早早是重点大学英语系的毕业生,英专八级,话不多,却透着稚气和实在,一看就是那种乖孩子的典型。我和阿理都认定他应该去出入境管理处或者外事处,将来陪着领导出国考察或者给外国来访的警务专家当翻译。
我们聒噪的时候小胖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只是偶尔应景似的发出几声傻笑,后来还是阿理主动问他的来路,他才告诉我,他和我是同一所大学毕业,主修计算机软件设计。其父官拜某区的区委书记,但是这家伙看着却很朴实,不高,脸圆圆的,一笑眼睛就被肉堆得眯起来,很容易让人产生亲近之感。
大家都很奇怪:“你们这专业不都被各大网站挖光了吗?你怎么明珠暗投了?”
小胖端坐在床沿,品了口矿泉水,得意地道:“我爸说了,叫得越欢的东西越不值得相信。你们看张朝阳在清华说的那些话,什么互联网是永不破灭的泡沫。在我眼里,泡沫就是泡沫,破灭不了的那是水泥。”
阿理夸赞了番伯父的高瞻远瞩,再次强调了虎父无犬子的论断被实践检验的可靠性,然后逗小胖说:“那你进了公安局可算是舍泡沫而取钢筋混凝土了,不过这里的工资可远比不上网站里的十万年薪啊。”小胖意味深长地一笑,然后说:“我也不在乎什么高薪,只要在工作中有一台属于我自己支配的电脑就足够了。”
明珠暗投的不仅仅是小胖,还有一直望着我们憨厚地笑着的大飞,此人乍一看貌不惊人,壮实得像个小牛犊,但报上名号山门后还真把房间的几个家伙震得晃了两下,此公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本来已经被广东省一家银行招去当行长秘书,可惜他实在不知道行长秘书一职的含金量,又很想回家乡侍奉双亲,遂被骗到这里当了警察。
他参警的缘由据说还有个插曲,大飞一直是好酒好肉之人,行事颇讲求些魏晋名士的倜傥风度,曾有多次酒醉后穿着拖鞋如失去控制的巨型坦克冲进未名湖的经历,连本科毕业论文题目也为《论金庸小说和中国道家的出世思想》。
当年市公安局派往北大招警的人士也有些传奇色彩,是本局唯一的犯罪心理学专家,该公最擅长的就是给人相面,并把这当作知人善任的一门学问。当时北大有六人报考这个职位,别人的简历都是夹满著作厚厚的一叠,大飞的简历才两页纸,专家把大飞叫到面前细细端详了半天,然后拍板说:“就是这小子了。”和大飞一起进来的还有隔壁一人民大学新闻系的兄弟,据说也是给相面相进来的,让大家顿时深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最后走进寝室的是大胖,他一进门就让我们感觉到室内空间顿时局促起来,这厮一米八五的个子,形体只能用膘肥体壮四字形容,最令人惊奇在于他是寝室里唯一由家长陪同进来的,他母亲一看就是慈母的典范,进门就埋头帮大胖整理床铺。而大胖则不紧不慢地从自己的大包里整理出若干瓶瓶罐罐一一摆在桌上,大家都对他作鄙视状。
这时大胖突然冲大家抱抱拳,声似洪钟:“兄弟我是医科大学毕业,生平最不擅长的就是整理内务,最爱四处行医,大家有什么跌打损伤,尽管开口好了,我一定药到病除,而且决不收费。”同志们正为没带多少药发愁,没想到居然有神医蜗居于我们的陋室,顿时双眼发亮,纷纷把目光调整为景仰。
所有东西清理完后大家都各自坐在床上发呆,思考着怎么打发这漫长的三个月以及应对未来的分配,也没人能坐着空想出什么结果来。这时候阿轩开始逐个上烟,室内诸君也就二胖接了,看了一眼原来是根“长城”,便一把掷在桌上,问道:“都毕业了你怎么还抽这种烟?”一脸的怒其不争。大飞则在一旁语重心长:“抽烟对身体有害,抽差烟对身体更有害。”听得阿轩真有胜读十年书的感觉,接着小心翼翼地从二胖手里接过一根“玉溪”并很快点上。
第一部分第4节 酝酿已久
阿轩发现烟民在寝室中处弱势,便用警觉的眼光扫视我们,看有没有谁是在装君子,于是寝室里每个人都在闷头接受审视,一片寂静。这时候大胖突然忍不住打破了寂静,放了一屁。
该屁显然在肚内酝酿已久,屁声婉转而悠扬,绕梁三圈,由于大家都不太熟,所以都不好意思笑,寝室里情形更是尴尬,这时候大飞只好出来打个圆场,他很认真地对大胖说:“听口音您好像是山东人……”
很多年后,我们才意识到这也算是一个段子。
其实后来摸熟了我们发现大飞其实也是一潜藏的烟枪,这小子打了几天埋伏后就忍不住向阿轩讨烟抽,寝室里也就时常烟雾缭绕起来。有一次正碰上午休,隔壁的几个棋手过来向大飞挑战,大家都围着观战,由于门没关紧,管理员看见我们寝室门缝里有浓烟涌出,以为失火,推门而入,见有八个人在同时抽烟,遂骂骂咧咧地走开,但随后教官就在整个新训队进行了整风运动,凡抽烟者和持有香烟者一律拉出去公开检讨,并停课反省。
于是烟一时间成为了各个男生寝室的紧缺物品,和卫生纸一样,一根烟可以让二胖打水、打饭、扫地,包括洗衣服(除内裤和袜子)。二胖为此养成一个好习惯,用一个果珍杯子当烟缸,没烟的时候就找缸内的烟头顶着,后来他发现几杆烟枪都是如此,连烟头都开始紧缺起来。于是每次买烟总要留两根,放在抽屉里锁起来。有一次上课上了一半二胖的烟瘾突然上来了,趁课间溜回寝室准备抽根烟解乏,结果发现大飞正坐在他的桌子边吞云吐雾,旁边放着几把榔头和老虎钳……
新民警组成的三个班分别由三名从特警大队调来的教导队长管理,但实际上教学训练全部在一块儿。时间安排得很紧凑,早上六点吹哨起床围着操场跑五圈,活络好筋骨后列队去食堂啃馒头、喝稀饭。上午都在一个大教室里上课,课程包括刑法、刑事诉讼法、行政法、行政诉讼法、警察查缉战术、户籍管理等公安必修科目。下午基本上都是队列和擒拿格斗的训练。晚上则是晚自习。说是晚自习,其实也就是大家一起看看《新闻联播》、《焦点访谈》外加本地电视台播放的《警方视点》,然后由教官挑几个模样俊俏普通话标准的帅靓上讲台给大家宣读当天的《人民日报》和《人民公安报》的头条摘要,快十点了全体回寝室洗了睡。
当然,教官也不会那么便宜我们,半夜拉个两三道紧急集合是正常现象,可是他们也小看了我们这群从高中开始起每逢上学就军训一次的一代人,对付紧急集合在大学新生军训时就已经是家常便饭,开始几晚男生上床基本都是衣不解带,女生们更是连妆都不卸,集合的时候队伍秩序井然、精神焕发、士气如虹,反复拉了几次紧急集合后教官们连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从此半夜的口哨声日渐稀落。
开班的第一个星期,新制服还没有发下来,大家都穿着花花绿绿的便装走正步、练踢腿,队列面貌连伪军都不如,几个教官都气得大骂大学生素质低,说还是警校的学生好,怎么说也是斗志昂扬、令行禁止。
领导在台上义愤填膺,台下的兄弟姐妹们则装聋作哑,用大胖的话说:“连个名分都没有,凭什么要我们把自己当正规军要求。”
其实大家心里都盼着发新制服,试问有几个人刚加入纪律部队时不向往那一身神气的橄榄绿?尤其是我们寝室,特体人群太多,不是过高过胖,就是矮了半截,那段日子里每天午饭和睡前大家基本上都是以未来将授予什么警衔为谈资,或者围绕警察的制服是否能满足不同体形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