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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多,那种事可能在电视节目中会很精彩,会使闲聊变得更刺激,但对于警察却是
件可怕的工作,他一点儿也不喜欢。
他驶过斯布林街的路口,经过公园时减慢了车速。本想把灯朝停车场的黑暗处
和树下照照,可桂圆卷还没吃完,手指上粘乎乎的。吃完后,他用膝盖稳住方向盘,
拿出一张餐巾纸擦手。
他啜了口咖啡。处理杀人案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职业训练教他做什么、如何
做,但却没有让他在心理上有所准备。世界上所有的电影及模仿都无法真正模拟出
真实谋杀现场的恐惧和压力。
任何实验用的人造假体,不管化装得如何好,都不能和真正的尸体相比。
尤其是被肢解的尸体。
麦克默打了个冷颤,尽管知道寒冷来自于体内,他还是打开了空调。从那天去
葡萄园以后他总是梦见福勒。在梦中,有时福勒站在发酵用的地窖里,浑身是血而
且没有脸,张着空洞的大嘴没完没了地哀嚎着;有时福勒追着他到一座可怕的黑葡
萄园;有时梦见他去上班,发现局里的每个人都鲜血淋漓地变了形。
昨晚他喝醉了,酩酊大醉,这是从认识朱丽以来第一次醉得一塌糊涂。她不能
理解,对他感到害怕,尽管他心里的一部分想获取她的同情,另一部分却想揍她,
伤害她,让她为他的感受付出代价,他不得不强忍住,以免一拳打在她的脸上。
他驶上葡萄藤路,又喝了一口咖啡,味道令人恶心。他摇开窗户,倒掉杯中的
东西,把纸杯扔到车里。这儿是峡谷的情人街,他放慢车速,想捉住什么。
路边的大树下停着一辆红色的马自达。
麦克默熄了灯,慢慢停在那辆车后面。他抓起手电筒下车,右手按在身后的枪
上朝前走去。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他发现车的后座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闭着双眼,
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孩从他两腿间抬起头,把遮住眼睛的头
发持到脖子后面,又低下了头。
麦克默笑了。这会很有意思。
他换上严肃的表情,大步向车子走去,用力敲司机座旁的窗户,打开手电往里
照。
“可以看看你的驾驶证吗?”麦克默说。
男孩紧张地舔舔嘴唇,“对不起,请别——”
“你的驾驶证。”麦克默重复说。
男孩伸手进裤子里拿出钱包,用颤抖的手把驾驶证递过去。
“霍尔曼先生?”麦克默读着照得很差的照片旁的名字说,“你和那位年轻的
女士请下车好吗?”
“我们没有——”
“请下车。”
其实他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严肃地问几个问题,然后就让他
们走,可这时有酒瓶越过马自达的车顶向他的头砸过来。
“去你妈的,猪!”女孩喊道。
酒瓶在地上摔碎了。
他绕过车子,抓住女孩让她跪下,把手反扭到后背。
“警察暴力!”她喊道。
“你要是不合作的话,小姐,今晚就会呆在监狱里。”
“她不是这个意思、”男孩替她道歉说。
“去你妈的!”女孩开始抽泣,但眼泪里没有悲伤,只有愤怒和沮丧。她戒备
地望着麦克默说,“就快来了,你会无能为力的!”
“什么快来了?”
“他!”
“谁?”
她的表情捉摸不定,眼神里少了些紧张,“我不知道。”她的声音迷惑但仍带
着戒备。
“好吧,我带她回家,她很抱歉——”
“闭嘴。”麦克默打了个响指。
就快要到这儿来了。
他快要理解这句话了,他觉得这话是冲他说的,所以他按住她一动不动。他俩
都不言声,他就可以有时间思想了。在汽车外面,他闻见他俩喝过的酒味儿。空气
中有那个姑娘呼出的沉重的喘息,他有点恶心、头疼。
就快要来了。
他也感觉到了,从在葡萄园看见守夜人的尸体时就感觉到了,但他没想过竟是
这样表达出来的。空气中有种触摸得到的感觉,一种逐渐增强的紧张,好像有能量
在膨胀,有力量在聚集。他也说不准,然而,有什么事确实就要发生,他不明白可
能也不会相信,但女孩显然已经卷入。
忽然他很想喝一杯。
他回过头,看见男孩正在提裤子,“霍尔曼先生?”他说。
男孩害怕地看着他,“什么事?”
“我可以以酒后驾车、淫秽暴露或强奸罪逮捕你,”他盯着男孩等他反应,还
好他没做任何反洁,“我可以给个警告放你走,但有个条件,你得锁上车走回去—
—我是说,走回去——送那位小姐回家。待会儿我口来要是发现车被动过了,就证
明你酒后驾车,我可就不得不管了。我说清楚了吗?”
男孩感激地点点头。
“去你妈的!”女孩尖叫着。
“在我控告她酗酒闹事之前,赶紧把她带走。”他放开女孩,他的男友立即抓
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开。
“你阻止不了的!”她喊道,“你无能为力!”
麦克默慢慢走回自己的车里,没有理会她的嚷嚷。不知该不该告诉局长发生的
事,还是就此保持沉默。刚接近马自达时的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他不想再在街上
巡逻了。
他想喝一杯。
他想喝醉。
就快来了。
驶过那两个年轻人时,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男孩在朝他挥手。
地很潮湿,天空一片阴霾,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清新和舒爽,盖过屋顶的树木
在灰蒙蒙的天空衬托下几乎呈黑色,凉爽的北风摇曳着树枝,轻拂在狄恩的脸上。
他觉得幸福,没有特别的原因,无论前一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这样的天气总能让他
心旷神恰。在人行道上的一个小水坑里,他看到了天空的倒影及树木和屋顶的剪影,
好像一幅素描。
秋天是他最爱的季节。大多数孩子把这个季节和开学联系起来,焦急地盼着夏
天和学期的结束,害怕秋天和随之而来的新学年。而他对秋天的感觉却总是更倾向
于本能,不太受物质世界作息更迭的影响。他热爱秋天,从来如此,这个季节让他
觉得健康而生机勃勃。通常秋天被认为是大自然衰败的老年阶段,死亡之前的季节,
但他从佩妮罗那儿知道,像葡萄这类的植物却和这种假设不相符合,与一般规律背
道而驰,别的植物繁荣兴盛时它枯萎了,别的植物枯萎时它却繁荣兴盛起来,狄恩
觉得自己也有点类似。
有辆车开过,轮胎压在潮湿的路面上嘎吱做响,他等了一会儿,然后穿过马路,
踩在一个浅水坑里。他低头看见了泥泞的黑水。
黑水。
忽然他觉得冷,打了个寒颤,回忆起昨晚的梦,心情顿时黯然。
这是个噩梦。
在梦里,他的母亲在草地上踉跄地走着,酩酊大醉,一丝不挂,一只手拿着装
得满满的葡萄酒皮囊,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折断的阴茎,鲜血从撕裂的根部往下滴淌,
旁边还有其他女人,同样一丝不挂,酩酊大醉,但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母亲身上。
他踩着落叶向前迈去,她转过身看见他,发出兴奋的欢叫声,然后扔掉手里的东西,
开始跳舞。那是一种狂野的庆祝的舞蹈。一只山羊径直跑到她面前,她骑到山羊背
上,抓住它的脖子一把拧下来,用手指抓扯着,用牙撕咬着,兴奋地把血涂到身上。
他一个人在黑暗里,把脸浸入一条黑色的河中。所有的一切,他的思想,他的
情感,他的记忆,全都消失,消失,直到成为一片虚无,漂浮到另一片更加广袤的
虚无之中。黑色的水流进他的耳朵、鼻子,流进他的嘴唇,并且将他充满。
他醒来时,觉得冰凉,颤栗,毯子被踢到床边,他感到……其实他并不害怕,
只是……不安,而且沮丧,心里充满了一种奇怪的失落感。
这种感觉被早餐淡化了,淋浴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等看到户外美丽的秋色时,
这种感觉早已抛到了脑后。
可是现在他担忧起来,于是慢慢顺着人行道走向学校。最近做的梦很不对劲,
不像平常的噩梦,也不像他通常做的源自同一潜意识的梦,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
种感受,但这的确让他害怕。
“嘿,小子!”
狄恩看见凯文坐在保罗的车上冲他喊。
“要搭车吗?”
他摇摇头,向他们挥挥手,“我需要运动运动。”
“我想你是在佩妮罗身上运动吧。”
车疾弛而去,溅起了水花。
黑色的水,狄恩望着溅起的水想到。
他打了个冷颤。
凯文关上了衣帽柜,“她把她们叫做什么?联合体?”
“她们只是开了个葡萄酒的公司。”
凯文想了想,“你知道吗,”他说,“在圣罗莎有一些宗教信徒,开了个葡萄
酒厂,好久以前的事了,他们称自己是新生活的兄弟集团,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们
用自己的葡萄酒举行庆祝仪式。听起来有点像她们。”
“佩妮罗家不是宗教信徒。”
“难道你不觉得她们有点怪?”
“有一点。”狄恩承认说。
“你可得小心。”凯文裂嘴笑着说,“机会难得,你会看见丹尼蒙家人的变化,
还有佩妮罗的未来,二十年后她会变成她们中的一员,近墨者黑。给你个警告,你
要是不喜欢将来会看到的事,赶紧撤退算了,省得自己伤心胸口疼。”
狄恩试图挤出笑容,“我会喜欢我看到的一切。”
“但愿如此。”
和凯文去教室的途中,狄恩努力不去想佩妮罗的家人。
“巴克斯,狄俄尼索斯①”,霍布鲁克先生在黑板上写到,他在这两个词下面
划上横线,拍拍裤子上的粉笔灰,面向同学。
“巴克斯,或者狄俄尼索斯,”老师解释说,“可能是奥林匹斯山上的神当中
最重要的一个,甚至比宙斯②和阿波罗③还要重要。关于他虽然没有多少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