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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佩妮罗好像全不在意。他在脑海里仔细预想过今晚的每一刻,练习过谈话
的所有话题,可到如今没有一件事符合他的想象,幻想中的浪漫夜晚变成了一系列
无法避免的倒霉事。然而这似乎并没什么关系。他把钱包忘在加油站,然后又不得
不回去取时,佩妮罗只是笑了笑;当他在她家门前和她的母亲们打招呼时,他的裤
子拉链没有系上,但她假装没看见;看到他答应带她去的这家所谓“好”餐馆时,
她没有流露半点失望,尽管为此她还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
这晚的情况竟是这样糟糕,但佩妮罗本人的表现比他原先想象的要好。
说实话,菜还不错。他们慢慢边吃边聊,他给她讲自己的生活,她也给他讲她
的生活,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种亲密、信任的关系,虽然这是第~次约会,狄恩却和
她分享着自己的思想和情感,想向她诉说一切。以前他对别人从没有这样过,今后
也不会。这种想法让他觉得飘飘然。
两个小时飞快地过去。
吃完饭后,侍者将餐桌收拾干净,留下水杯。女招待走过来说:“还要点别的
吗?”
狄恩看着佩妮罗,她摇摇头说:“不要了。”
“我过会儿把帐单拿来。”
狄恩笑着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该付多少小费。晚餐很不错,比想象
的要好,可要是小费给少了,她会觉得他小气抠门,可如果给得太多,她又会觉得
他傻,因为她知道他并不富裕。但是多少才算合适?
“我来付小费。”
他盯着她,她似乎能读懂他的心思。他还是摇摇头说:“不用。”
“你付了晚餐,我来付小费吧。”她打开钱包,拿出三张一美圆的钞票,放到
桌上。
三美圆。
狄恩松了口气,把钱拿起递过去。“不,”他坚定地说,“我来付。”
她笑着说:“大男子主义。”然后把钱收回去。
付完账快走到门边时,狄恩听见有声音叫他:“小伙子!”他循着喊声回头,
看见左边有个老年妇女独自坐在一张小桌旁,她大约五六十岁,穿着一件色泽艳丽
的紧身衣,与她的年龄和时代都不相称,染过的金发束成难看的蜂窝状,在暗淡的
灯光下也能看见她脸上厚厚的妆。她向他眨眨眼睛。
他很不舒服地想起了他的母亲,很容易将她和母亲的老年联系起来,同样的孤
独绝望,哀怨地想重温逝去的时光。
“小伙子!”女人重复说,她的声音很高而且沙哑。
狄恩转过身想离去。
“她在和你说话,”佩妮罗说,“去看看她想做什么。”
“她在和别人说话。”
“小伙子!”
“去看看她想做什么。态度好一点。”
狄恩走过昏暗房间的地毯来到女人的桌旁。她没有带胸罩,紧身衣下可以看得
见她丰满的乳房和乳头的突起。他觉得自己很恶心,居然注意到这个。
“坐下。”女人指着身边的椅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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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我们得走了。”
离这么近他已经能闻到酒味,她的桌旁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廉价香水味,张口说
话时这种味道更加强烈。女人用瘦削的手指抓住他的胳膊,手镯下面起皱的皮肤长
着老年斑。
“看见那边的鱼了吗?”女人指着他背后的墙上挂着的塑料麻绳问。他感觉到
周围的人们在看着他低声窃笑,他的脸发烫了。
他机械地点点头。
“餐馆老板捉的鱼。”
“哦。”狄恩说。
“老板提的鱼。”
“我得走了。”他想挣开胳膊。
女人的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和那边一模一样的鱼,老板捉了那条鱼。”
突然他很想给她一耳光,打在她的脸上。女人继续醉醺醺地胡言乱语,眼睛死
死地盯着一个方向,嘴唇像表演口技那样一张一合。他真想接她,感受一下拳头砸
在她皮下骨头上的痛快,听她哭喊,听她挨打时的尖叫。
酒精的气味使他头晕,他挣脱开来,““那鱼是塑料的。”他说。
“老板捉了那条鱼!”女人听起来就像要哭似的。
“怎么了?”佩妮罗问。
他意识到自己在使劲捏她的手,连忙放松,舔舔突然变干的嘴唇,“没什么。”
他说。望着照片,他想起晚上在客厅碰见这个人,想起第二天早上在厨房看见母亲
时的情景。
想起她袖子上的血迹。
他从兜里拿出一个二十五美分的硬币,投到机器里,取出一份报纸。
“怎么回事?”佩妮罗问。她看了看标题,然后望着他,“你认识这个人?”
狄恩折起报纸夹在胳膊下,摇摇头。“不,”他说,“不认识。”
他向停车场走去。
到家时母亲已经走了,冰箱上没有给他的留言,屋里所有的灯都关着,这就是
说她出去时天还亮着。
他故意把报纸叠起来放在桌上,照片冲上,她肯定能看见。
然后他上床睡觉了。
半梦半醒间,母亲醉醺醺地来到他的卧室,在床边猛地坐下,开始抽泣。他坐
起来,从朦胧的眼中看见钟的指针指着一点多。
母亲紧紧地拥抱着他,他感觉到她衬衫里面柔软的身体。她浑身带着酒气,呼
吸微微发酸,这使他想起了在餐馆碰见的老年妇女。她的手抚摸着他裸露的后背,
他向床头靠,想躲开她的抚摸。
她放开他,止住哭泣,突然生气地对他吼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他说。
“你最好别喝醉。我要是闻到你嘴里有酒味,就不准你进屋。现在你可以自己
照顾自己了,要是不听我的话,就滚出家门。你明白了吗?”
“为什么?”他想反驳,想伤害她。
“因为我说话算话,因为那是错误行为。”
“你出去带男人回家乱搞就不是错误行为?”
她重重地打了他一个耳光,又响又疼,他生气地把被子扔到床的另一边,脸上
火辣辣的,不争气的泪水噙满了眼眶。
她果坐了一会,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又哭泣起来,无所顾忌、畅快淋漓地哭
着,脸变得潮红,泪水哗哗地流下脸颊,嘴角边挂着的唾液也顾不上擦,“不要和
我犯同样的错。”她哽咽着说。
他的脸很疼,“如果是错误的话,你为什么还要一犯再犯呢?”
“我不知道,我真希望能告诉你,真希望能有个容易的答案,可是我不知道。
我喝酒,抽烟,不能自控。可以把这说成有病或上瘾,但其实并不是这样,而是别
的原因。我也不想这样下去,狄恩,可是我忍不住。”
他在床头望着她,她急切的表白使他觉得她不仅喝多了,而且肯定已读过了报
纸,这使他想起被杀害的那个男人。
他感觉他死的时候她肯定在场。
和狄恩告别后,佩妮罗来到厨房找水喝。经过客厅时她听见母亲们在说话,她
不愿打扰她们,想悄悄溜上楼到卧室去。这时,她听见玛吉丝母亲叫她的名字,只
好乖乖地去和她们打招呼。
玛吉丝母亲站在壁炉旁,“你好,佩妮罗,约会还好吗?”
她耸了耸肩,“还好。”
沙发上坐在希拉母亲旁边的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身材高挑,金发碧眼,穿
着短短的牛仔裙,白色紧身衬衫勾勒出丰满的胸脯。女人冲她微笑,但佩妮罗移开
了视线。
“你们去哪儿了?”
“到外面吃饭。”
“玩得开心吗?”
“是的,夫人。”
玛吉丝母亲笑了,“很好,”她看看表说,“我们还要聊一会儿,等客人走后,
我们想谈谈你今晚的事。”
“我累了,太晚了——”
“还不算晚。洗澡后就下来。”
“我不——”
“佩妮罗。”玛吉丝母亲的声音表明她不允许争辩。
“好的,母亲。我就来。”
佩妮罗退到楼上。她从衣橱里取出睡衣,再从菲丽丝母亲房里偷出一本《人》
杂志,拿到浴缸里读。
半小时后,她下了楼。走进客厅,发现金发女人已经走了。五位母亲坐在拥挤
的沙发上,成半圆状对着她,这种阵势很吓人。她们谁也不说话,也不笑,在耐心
地等着她的到来。玛吉丝母亲仍然穿着见客户时常穿的职业套装,流露出干练和自
信。
佩妮罗安静地坐在双人沙发上。
“我们在讨论性的问题。”玛吉丝母亲宣布说。
佩妮罗不解地眨眨眼。
“以前从来没有讨论过,”玛吉丝母亲继续说,“尽管我们早就该讨论这个话
题。”
佩妮罗的双颊开始发烧,她盯着自己的鞋,脚趾在里面紧张地动来动去,“我
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说。
“是的,但是我想你不懂怎么避孕。”
“我知道。”她盼望这种痛苦的询问赶快结束。
“你知道避孕药吗?知道什么是宫内节育器吗?还有避孕膜和避孕套?”
“是的。”她难受地说。
“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我不知道。”
“从学校?”
“我想是的。我——我不知道。从书里,也听别人说过。”
“你和狄恩讨论过这件事吗?你们谈过避孕吗?”
“母亲!”
“你是高中生,狄恩也是。我猜你们俩都有和同龄人一样的冲动,这就是说你
们可能会发生性关系。你的其他母亲和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有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
佩妮罗难堪地望着别处,什么也没说。
“你亲过他吗?”
“这不关你的事。”
“这就是关我们的事。你有没有想过和他做爱?”
“还没有到那一步,”佩妮罗说,“也许永远到不了那一步。”
“如果到了那一步,”玛吉丝母亲告诉她,“我们不希望你采取任何形式的避
孕措施。”
“什么?”佩妮罗吃惊地抬起头,她一个个地望着母亲们,尽管她们在有节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