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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现场勘察了两次,还要去一次。如果确属意外火灾,肯定是要赔偿的。”
“这个吴爱坤是董事长?”
“吴女士是董事长。蒋月秀是总经理。”
“我能把这几张表格,复印一份带走吗?”
黄科长面露难免地说:
“正在核查阶段,我们为客户保密,复印带走不太好吧。你们又没什么立案的手续,只是一般性的查询。对不起,不好办。”
“那好,我按一下有关资料,可以吗?”
“好吧。但请不要正式引用这些数字。传出去,影响我们保险公司的信誉。”
“谢谢。”陈虎把表格交给了跟他来的侦查员,“你抄一下。”
抄完后,陈虎起身告辞。
“谢谢你们的合作。”
黄科长一直送到保险公司停车场。陈虎看见车旁摆着两大筐芦柑。
陈虎歉意地说:
“对不起,黄科长。请你转告杨总,我们有纪律约束,实在不能收。来,我给你抬到台阶上。”
把两筐芦柑抬到大楼门口台阶上,陈虎驾车驶离。
“我们去梅鹿花园。找吴爱坤谈谈。”
梅鹿花园是人工湖畔的高尚社区。切诺基在社区石牌坊前停住。陈虎说明了探访者的姓名,保安拨通了内线电话。出来后说:
“请登记一下,包括你的车牌号码。”
陈虎登记后保安放行。切诺基低速在小区通道上行驶。前后左右是一幢幢或独立或联体的别墅。他不止一次进入过此类的高尚小区。他想不明白,是住在这里的人高尚呢还是别墅高尚?”尽管改革开放后人们的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但也绝没有到靠合法收入人人买得起高尚住宅的程度。他从人民来信举报统计数字上发现,在房地产上以权谋私的案件呈上升趋势。开发商低价拿到国有土地的使用权,房子盖好后以低价(或者白送)给政府官员做回报;水电、邮政、公安的行业主管部门,向开发商强行索要房子,不给就不通水电、不通邮、不设派出所管片民警;还有一些人把购房当成洗黑钱的手段……这样的小区竟称为高尚小区,不是对社会公正的极大讽刺吗?
在沉思中,切诺基停到一幢粉色独立别墅前。陈虎想,两个人找一个没有犯罪嫌疑的公民讯问,显得过于郑重。就对助手说:“你不要上去了,别把吴女士吓着。留在车里等我。”
陈虎下车,走到别墅正门,按下对讲机。
“吴女士,我是陈虎。”
“请进,请在客厅休息,我就下来。”
门自动打开。
这是阳光充足,能举办舞会的客厅,将近一百平米。最触动陈虎的是花瓶里的紫色勿忘我,让他想起何启章墓碑下那束勿忘我。
陈虎坐在靠近落地窗旁的沙发上。十分钟后木楼梯才响起脚步声。
他站起来,眼前这个年轻女人就是吴爱坤了。他心中暗暗惊叹,这个穿一身褪了色的旧军装、不施粉黛的女人,在朴实无华中闪烁出惊人的美丽。纯朴与高贵、天真与成熟,许多互不相容的素质在她举手投足间竟那么和谐而自然地流露出来。
‘有扰了,不好意思。我叫陈虎。”
“吴爱坤。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请坐,陈检。”
陈虎又是一个惊疑,吴爱坤对检察院的内部称谓怎么如此熟悉?在检察院,在姓氏后面加上处、局,是简约的尊称;在姓氏后面加个检字,是简约的通常叫法。上自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下至刚进检察院的大学生,都可使用这种称呼。但外界不了解也不使用这种称谓。
在沙发上落座后,吴爱坤双手扶在她的膝上,微微弯腰说:
“陈检,你找我有什么事?”
“几个简单的问题。这不是调查,只是请你协助。你有权不回答。”
“不,我愿意协助。请谈吧。”
“谢谢。你是勿忘我电器商城的董事长?”
“对
“吴小姐很喜欢勿忘我,所以给商城也起了这个名字,对吧?”
“商城的名字新奇一点,能引起顾客的注意。其实,勿忘我这种花既不水灵,也不鲜艳,喜欢它的人不多。我喜欢的却正是它从不招摇这个特点。而且生命力很强,变成千花之后还能保持原来的体态和形状。岁月流失似乎对它无能为力。”
“吴小姐的赏花品味不俗。我的问题是,商城起火时,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香港。接到失火的电话,我第二天中午回来的。”
“你在香港?”
“你看着不像是不是?我移居香港已经十年了,是香港永久居民。”
陈虎无论如何也不能把旧军装与香港小姐统一起来。
吴爱坤微微一笑。
“你觉得我这身军装很奇怪,是不是?大陆的女孩子都不穿它了,怎么香港女人反而穿它?”
“对不起,我是有点奇怪。”
“也不奇怪。我从九岁就参了军,是部队文工团的杂技。舞蹈演员。只要回来,我总穿旧军装,我喜欢洗旧了的军装。有点土,对吧?”
‘源来是这样。吴小姐本色不变,难能可贵呀。这么说,你在大陆有很多熟人了?”
“谢谢。我很怀念在部队的日子。我偶尔去看看老上级、老首长,也谈不上有很多熟人。这回我们认识了,以后在我的熟人里就有一位反贪局的副局长了。”
陈虎礼貌地笑笑。他在吴爱坤的温和语气里感到了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逼人之气。
“吴小姐在失火后,采取了什么措施吗?”
“我已经向保险公司提出赔偿要求。我要等火灾评估报告出来后,再采取其他善后措施。当然,我还要参加月秀的葬礼。商城的日常工作由月秀主持。她太惨了,她的死使我很痛心。”
“吴小姐认为失火是什么原因?”
“这个结论应该由消防局、公安局、保险公司在充分调查后作出结论。我不能发表什么具体的意见。”
“我没什么问题了。谢谢你的接待,再见。”
陈虎站起来,与吴爱坤握手告别。
“再见。陈检,再见面时我们就是熟人了。”
陈虎回到他的办公室。周森林又去安岭监狱陪同专案组提审在押犯人,局长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
桌子上摆着局办公室送来的文件。陈虎拿起来看,只见市政法委下发的文件上有一行醒目的文字,任命陶铁良同志为市公安局副局长(副局极)。
他兴奋地拿起电话,打到了陶铁良的办公室。
“铁良,祝贺你。”
“彼此彼此,咱们同喜同贺吧。”
“铁良,这回该我请你撮一顿了。你批地方,我请客。”
陶铁良沉吟了一会儿,说:
“今天晚上,局里一帮哥们儿要宰我。我不出点血,他们也饶不了我。你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
“我得加班,没别的安排。”
“那好。你就加班吧。我应付完他们,开车去找你。就咱们俩,不要外人。八点吧,我去找你。”
等陶铁良的这段时间里,陈虎给焦小玉拨通了电话。自焦小玉调走后,他一直没有时间和她见面,只通了几次电话。
“小玉,你还没下班?”
“早着呢,材料都看不过来。陈虎,你又没吃饭吧?”
“没有。等一会儿我和陶铁良吃。他当上副局长,我请他撮一顿。”
“我知道了,说不定比你知道的还早呢。”
“那当然,你在上级机关,当然消息灵通得多。”
“陈虎,你管我向陶铁良表示祝贺。”
‘好,我一定对他说。小玉,我们约个时间,见个面,好吗?”
“明天我陪纪副部长到沿海搞调研,为反走私大会做准备。等回来再约吧。”
陈虎深情地说:
“小玉,我真想你。”
焦小玉压低了声音:
“纪副部长来了,再见。”
陈虎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不禁若有所失。难道小玉真像断了线的风筝,一去不回头了吗?每次通电话,她自然的语气流露出疏远,也许是因疏远而自然。陈虎烦躁地点燃一支烟,抽了两口又把它熄灭。我过的算什么白子,半辈子就学会了抓坏人,除此什么也不懂。手里除了一长串犯罪嫌疑人的名单,什么也没有。没有女人,没有家,这是人的生活吗?连科幻影片里的机器人都有爱情,我一个大活人却形单影只。小玉,你难道听不见我内心对你的呼唤吗?
八点半过了,陶铁良还没有来。陈虎想,这家伙一定是让他的哥们儿们灌醉了。就在这时,他桌子上的电话响起来。
“你下来吧。我在反贪局门口。”
“我以为你小子被灌得不省人事了。我就下去。”
陈虎放下电话,快步走出房门。与老朋友的见面,冲淡了他心中的忧郁。
来到门口,看见陶铁良靠着沙漠王越野车抽烟。
“我以为你喝醉了。”
“告诉你,我那帮哥们儿还在那儿喝呢。我空着肚子陪你。上你的破车,我带你去个地方。”
陶铁良驾着沙漠王在前,陈虎驾着切诺基在后。两辆越野车驶上霓虹灯闪烁的公路。
两辆车驶入了一个公园。陈虎想,陶铁良的面子不小,能把车开进公园里面。
汽车停在一个圆形的亭子旁。陈虎下车问:
“这是什么地方?一个人也没有,咱们怎么吃饭?”
“这是钓鱼区,晚上不开放。别说人,连鬼也没有。”
陶铁良坐到水边的石凳上,把两瓶白酒摆在圆形的石桌上。
“坐吧,这地方不错吧。绝对安静。”
陈虎坐下,拿起桌子上的白酒,看着说:
“你有没有搞错,这是谈恋爱的地方,不是吃饭的地方。”
陶铁良从兜里掏出个纸包,放在石桌上打开,是花生米。
“陈虎,看见没有,两瓶二锅头,你一瓶,我一瓶。你不是爱逞能吗?咱们俩干喝,谁不把它喝个一滴不剩,就他妈是孬种!”
“干喝?你想要咱俩的命?”
“少废话,喝。”
陶铁良用牙咬开瓶盖,盯着陈虎。
“咬,你牙呢?”
陈虎用牙咬开瓶盖,觉得事情不妙。
“嗯,这还差不多。咱俩先喝三口。你别耍奸,早喝晚不喝,反正你我都得喝干它。”
两个酒瓶碰在一起。陶铁良一连三口,喝过去有二两多。陈虎只好也喝下三口,嗓子眼火辣辣的。这种喝法,在大学时代,他俩喝过一次,为了赌谁的酒量大。
“陈虎,大二的时候,咱俩这么喝过一回,你还记得吗?”
“一辈子也忘不了。三天没上课。你想重操旧业呀!”
陶铁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