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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东方双手拿起照片细看,今天除了这张照片,没有收到别的可供密写的东西。难道照片上有文章?他把照片举到窗口射进来的阳光下仔细查看,仍然没有发现什么毛病。干脆,试一试。
软塑料小瓶的顶端有个密封条。他撕开密封条,露出一个针孔大的小眼。他放在鼻孔下闻闻,没有什么气味。
他把照片翻过来,挤出几滴药水,涂在照片背面的白底上。立刻,显出了一行行字:
何叔坚持6o36计划第二期我方应付额要从你在他的账号上的款划拨。
不许说你与吴的任何联系,这是我保证你不判死刑的先决条件,切记。你一旦有变节迹象将立即死于狱中。吴安全了,你的生命才有保障。
把火引向小玉。照片、小瓶销毁。
焦东方刚读完,字迹就褪色消失。字迹虽不是大哥亲笔,但口气完全是他的口气,全是命令,不容置疑,杀气腾腾,说到做到。
把照片销毁?焦东方犹豫起来,照片上的字迹消失得干干净净,何必销毁它呢。他把照片的背面放到鼻子下闻闻,微微有一丝化学药品的味道。让风一吹,不就没有味了吗。显影药水还剩下小半瓶,如果把它销毁,以后再想用就没有了。不行,留着它,祸害太大,按照“大哥”的要求,把它销毁吧。药水能倒进马桶,塑料瓶不会被水冲走,怎么办呢?试试,看水能不能把它冲走。
焦东方走到没盖的马桶旁,用后背挡住木门上的圆孔视线,在撒尿的同时连小瓶的药水全部挤到马桶里,然后把小瓶扔进马桶。他还没来得及按下冲水开关,只见小瓶在水里溶解的速度非常快。这时他才明白小瓶不是塑料制成,它用的是能溶于水的特殊材料。他按下冲水开关,清水冲走了一切痕迹。
马桶非常干净。焦东方觉得它除了材质、功能、形状,比不上地平线饭店的马桶,仅就干净程度而言,相比之下有过之而无不及。按照狱规的要求,焦东方每天清晨要从里到外把马桶和洗手盆擦洗一遍。他又有洁疾,老是担心没盖的马桶有味,临睡前主动再擦一遍。狱方对他这点很满意,表扬他有劳动观点。他自豪地说:“这要感谢我爸爸,他从小就让我干活。他当县委书记时,每年三夏都让我跟着他到大田帮农民干活。你们信不信,我这个饭店总裁,给看大门的门重擦过皮鞋呢。”听到这话的人都不相信,他一个纨绔子弟能给门童擦皮鞋?鬼才相信。
焦东方看见白色陶瓷马桶的边上有几个水点,不知道是尿痕还是药水。他蹲下身,用干净的湿抹布把痕迹擦净。哨兵从木门圆孔看见焦东方擦马桶,没有进来查问。他们认为擦马桶是焦东方区别其他犯人的特殊爱好。一个上了岁数的警察曾感慨地说:“冲焦东方每天擦两遍马桶这件小事,就能看出他确实是个管理饭店的人才。细枝末节都不含糊呀!”
这一夜,焦东方失眠了。他把婚照贴在前胸上,似乎感到了田聪颖的体温和心跳。
他扪心自问,自己后悔过吗?没有,从来没有。失败、入狱、受审、判刑,甚至判死刑,他相信自己能坦然接受。他不认为自己是宿命论者,把人生的惨败归于命中注定。在这场游戏中他认为自己已尽全力,之所以失败,仅仅是因为父亲的地位还不够高,不过是一方诸侯而已,并没有权倾天下;而这并不太高的地位又由于父亲的草率被彻底的摧毁。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自古就是如此,用不着怨天尤人。什么这是由于父亲腐败才造成今天的结局,他根本不相信这样的说法,不过是幼儿园哄小孩子的说教而已。焦东方把父亲的失败归结于权力再分配的必然结果;诸侯坐大,威胁中央,即便廉洁也得下台,这才是事物的本质。要说廉洁,我老爸够廉洁的了,贪污的数额应该与权力的大小做比较。他作为一方诸侯所拿到的远比他可能拿到的少得多,难道这还不算廉洁?要说体贴人民疾苦,保持共产党人的本色,谁又比我爸下基层多?哪所高干深宅大院平头老百姓敢进去?能进去?不就是我老爸家吗!你们要公审他,那就审吧,说不定会审出个好干部来呢!
焦东方躺在地铺上,做了几次深呼吸,使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他的自我逻辑使他坦然接受了现实,而他并不认为自己像阿Q那样的精神胜利。他承认自己和父亲是失败者,但不认为自己和父亲应该承担失败的责任,他把责任与后果全部推给了社会。正是这种推理使他“问心无愧”地接受了现实的裁决。
窗外传来了蟋蟀的阵阵鸣叫。他想起了在筒道碰见父亲时看到老人双手宝贝似地捧住茶缸子那一幕情景。他早已猜出父亲也关押在安岭监狱,就是无缘见上一面。他感谢上苍的安排,终于使他看到了久别的父亲。衰老的容颜,花白的头发,蹒跚的步履,让他心如刀绞。这一刻,他又一次体验了什么叫父子情深。刚打照面,他不知道父亲双手捧住的茶缸里装着什么东西。擦肩而过,听到传来“吹嘟”一声,他回头一看,发现了两只逃窜的蟋蟀,才知道老爸玩起了养蛐蛐的游戏。他的心比乱箭射穿还难受,泪水止不住滚落。老爸,老爸呀,连孩子们也不玩这种斗蛐蛐的游戏了,也没有捉它的地方。你一个年迈的高级干部竟无奈地在监狱高墙内抓蛐蛐,人之沦落竟至于此啊!
在地铺上,父亲双手捧住茶缸的情景浮现,使焦东方的眼角又默默滚下泪珠。他知道,老爸这一幕已经深深刻在他的心上,除了死亡,再也不能抹平这巨大的伤痕。
被焦东方称为“大哥”威严、冷峻的身影顶替了苍老的父亲在他眼前。密写显影字迹“你一旦有变节迹象将立即死于狱中”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印在他的心扉。他绝不认为这是空洞的威胁,他深信“大哥”有条件、有能力使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他对“大哥”有几分失望,竟怀疑他的忠诚。他从未萌生过揭发、举报“大哥”的想法,他对“大哥”的尊重非全出于仰慕他的权势,他的级别还赶不上老爸;也非全出于对他操作技巧的叹服,他也没有做到无懈可击的程度;尊重更多的是来自对“大哥”个人勉力的认同,他不受任何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的困扰,敢于用卑鄙的手段去达到高尚的目的。他最欣赏“大哥”说过的两句话,一句是“价值并不体现在过程中,只体现在结果上。如果价值在过程中注入太多,那么当过程完成,结果显现时,就剩下不了多少价值了。”焦东方认为“大哥”的这一理论,是把摘论用在社会学和政治学的杰出成就。他欣赏“大哥”的另一句话是“历史的进程不计小数”。焦东方认为这个观点跳出了所谓真理、正义的束缚,走出了把历史道德化的误区,是真正的唯物史观。有了这种观点,才会敢于无顾忌地牺牲局部的和暂时的利益,敢于蔑视公平、公正的虚幻,使社会迈着真实脚步前进。
焦东方认为“大哥”可能是代表了未来一代政治家的理念,所以对他心悦诚服。
“大哥”的身影尚未消失,吴爱坤俊俏的面容浮现出来。密写显影“吴安全了,你的生命才有保障”的字句,让焦东方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起了与吴爱坤的一件件诡异的往事。
《都市危情 》陈放
第五十七章 初见面私人飞机 再握手银行大道
焦东方站在16号停机坪附近,等待着一架由美国经香港飞来的专机的降落。他看看手表,离预定的时间还有八分钟。
来的是架什么型号的飞机?机组人员有几名?众目睽睽之下把六个木箱装上飞机会不会发生意外?焦东方心情有几分紧张,毕竟这是第一次交货,收货的又是个陌生人,交货地点又是机场这个戒备森严、超级敏感的地方。
交货地点与方式都是“大哥”一手安排,飞机选择了南方某市机场降落。焦东方先期把六个木箱装进了“大哥”派来的两辆军用封闭式卡车。从地平线饭店出发,昼夜兼程用了七十多个小时抵达机场。杨可与战士一同押车。遇到检查站出示军用物资的证明后免检放行,一路都很安全。焦东方担心六个木箱进入空港检查时会遇到麻烦,一旦开箱,三百多件国家一级文物就得没收。他没想到,连免检通道都没走,直接从机场边门驶入了停机坪,装上了机场的电瓶车待运。
焦东方不担心盗窃、贩卖这些文物的犯罪团伙一旦落网会株连到他,中间经转了三四道手,根本没有人知道他是最后的收货人。他只担心“大哥”指派的接货人会不会把他该得到的利润转到他在瑞士的账号上。这是第一次合作,双方还没有建立起信任,况且这批文物在欧洲的价值要在三千五百万美元以上。
“大哥”没有在机场,可能在千里之外正出席一个什么重要会议,但焦东方深信在机场交接货物的每个细节他都一清二楚。货物一路免检放行;从机场边门进入停机坪;甚至能让机场让出一道跑道,供起降计划外一架外国专机降落。他权力的辐射范围是多么广大呀!焦东方明白这一切都是他所做不到的。
一架银色的飞机降落在16号停机坪,它的机身看上去比客机要短,但造型更精致。
上衣兜的手机响了,他打开机盖,传来一个女人声音:“我正降在16号跑道。我看见你了。请你登机。”
焦东方快步走向五十多米外的飞机。他看见机舱的门打开,一架车梯驶到机旁,与舱门对接。他登上车梯,来到舱门口,进入机舱。
一名身材高大、黄发碧眼的男人用英语对他说,请稍候,吴小姐这就出来。
机舱内有十二把宽大的沙发椅,每侧六把,中间是通道。
“先生,请跟我来。”
焦东方跟着洋人,沿着通道走,推开一扇门,出现了~处可容纳十几人的豪华酒吧,仿佛身处在五星级饭店。
“请坐,吴小姐在驾驶舱,她这就过来。”
焦东方惊呆了,他乘过无数次飞机,往往都乘一等舱,也在机上酒吧喝过酒。但这么精致、味道十足的空中酒吧还是第一次见到。
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