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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吗?要跟我断绝母女关系?”
“你不是查你二哥的问题吗,那好,你去查吧,跟你二哥划清界线,这两室一厅是你二 哥搞的,你开的桑塔纳也是你二哥送你的,你是特权的既得利益者,你自己找地方住去,五 年你都分不到房子。反贪,反贪,反到自己家里来啦!”
母亲说罢,晕倒在床上。
“妈!妈!”
九
寂静的街道。
焦小五提着一只皮箱,在街道上失落地走着。已经是凌晨三点多,城市正在酣睡之中。 她惆怅地回头看了看自己房间的灯光。
焦母的身影映在窗帘上。
焦小玉抹干泪水,坚强地朝公共汽车站走去。
一辆出租车驶过焦小玉身边,焦小玉招手,出租车停。
焦小玉想了想,抱歉一笑,“对不起,我不上了。”
司机骂骂咧咧:“有病。半夜三更,夜游神似的,谁知道你是人还是鬼?”
司机开车离开。
焦小玉提着箱子往回走,来到自家楼门口,回去认个错,生活重又变得美好。在楼梯的 第一级台阶前,她又止住了步。
焦小玉猛地掉转身,往出走。又驶来一辆出租,焦小玉招手上了车。
十
陈虎听到敲门声,揉着眼睛从床上起来开门。
门拉开,焦小玉提着箱子站在门口。
“我可以进来吗?”
陈虎愣住了,他赶紧接过箱子。
“我可以进来吗?”
“还愣什么,快进来。出了什么事?”
焦小玉无力地靠在门上,“我无家可归了,能在你这儿借住一晚上吗?”
“无家可归?你把我搞糊涂了。”
“我没有家了,焦家把我扫地出门。”
“快坐下,慢慢说。”
窗外,城市依然酣睡。
陈虎把新床单换上,只有一个枕头。
焦小玉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陈虎,“你要溜走?”
“你住在这儿,我上朋友家住。”
焦小玉冷冷地说:“我的朋友不比你少,住到你这儿来,不是找不到睡觉的地方。”
陈虎尴尬地挽着伤疤说:“我是担心你的名誉受到损失,住在一起就是没什么事,也会 有人说闲话。”
“那好,我走,别影响你大处长的名誉。”
焦小玉站起来要提行李。陈虎赶紧接住焦小玉的肩膀,“好,好,我陪你,你睡床上, 我睡在厅里。”
“你再找一个枕头来,垫几本书也行。咱们一块睡。”
“干脆,我们一夜不睡,喝茶,聊天,下跳棋。”
焦小玉失望地叹气,“你呀,又要逃避你自己了。我需要的不是你的茶,不是你的跳棋。”
“他们给你加压力,说明他们心虚,说明我们触到了他们的疼处。”
“我不是来和你谈案子的,也不需要你的真理。”
陈虎挽着刀疤,“那你要的是什么呢?”
焦小玉提着箱子,她拨开陈虎阻挡的手,出了房门。
在门口,焦小玉转回身说:“你连我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是白来了。对不起,打扰 你休息了,再见。”焦小玉离开,出门时泪水夺眶而出。
焦小玉提着箱子在无人的街道上走着。
陈虎从后面追上来,伸手要接焦小玉的箱子。
焦小玉挡开陈虎的手。
焦小玉招手,一辆出租车停下,焦小玉上车。
陈虎用力拍打车门,“小玉!小玉!下车!”
司机是赵五州,他看看焦小玉,又看看在车外拍车窗的陈虎。
“是你下去,还是让外面的人上来?”
焦小玉没有认出是赵五州。
“开车。”
赵五州开车驶离。出租车缓缓向前开,尽管路上没有车辆和行人。
“焦小姐,去哪儿?”
焦小玉奇怪地看着司机,“你认识我?”
“你忘了,我们一起吃过饭,我叫赵五州。”
焦小玉想起与陈虎在饭馆碰到的那个人,“对不起,刚才没认出来,赵师傅,这么晚你 还出来拉座?”
“我现在白天开卡车,晚上开出租,多挣点儿钱呗。”
“够你辛苦的。”
“刚才那位是陈处长吧?”
焦小玉默默点点头,“真巧,让你碰上了。”
“要不怎么说冤家路窄呢。你到底上哪儿呀?老在这儿瞎开着,我合适了,你就亏了。”
“去市委一号院吧。”
出租车停在市委一号院门口,焦小玉下车付款,赵五州驾车驶离。
焦小玉出示证件,进入有警卫的院门。
一辆奥迪驶人大院,车内是焦鹏远和夫人。车内,焦妻看见了走在车前面的焦小玉,“那 像是小玉呀。”
“嗯,像是她。怎么还提着行李?”
汽车减速,焦委把头从车窗伸出来,“小玉!”
焦小玉停住,“婶,这么晚您才回来。”
“陪你叔叔去看一个中央来的老朋友。打了几圈麻将。你半夜三更这是?……”
“我也是来看一位老朋友。”
“哪有这么晚串门的。”
焦小玉走到车旁,“叔叔。”
“小玉,你来看谁呀,半夜三更的。上车吧,到了家门口了。”
“太晚了,影响您休息,明天吧。”
“一家人有什么晚不晚的,平时让你来,你总不来。到了家门口,还不上来?”
“我来找方浩同志谈点工作。”
焦妻收敛笑容,一脸阴沉,猛地关上车门,“开车。’奥迪驶离。
焦小玉愣了神,随后走到一幢小楼门前按铃。这里是方浩的家。
+一
焦小玉坐在客厅里默默擦泪。
方浩端着一杯咖啡放在沙发旁茶几上。
“碰到了你叔叔,你应该去他家的。”
“我是专门找您来的。”
“嗅,为什么?”
“何副市长的案件既然涉及到了我哥哥,我怕去叔叔家说不清。”
方浩微笑说:“小玉同志,这有什么说不清的,焦鹏远同志是市委书记,儿子的问题不 等于是父亲的问题,组织上对你的信任是不打折扣的。反腐败与过去公开对敌斗争不同,我 们在党内反腐败,大家过去都是同志、朋友、老首长、老下级,有的还有亲属关系这很正常。 只要我们能坚持党性原则,遵守组织纪律,就不会出问题。相反,由于以往的接触很多,了 解情况比陌生人更方便些,你不要有顾虑。”
焦小玉抬起泪眼说:“谢谢。方书记,我想问问,我哥哥陷得究竟有多深?”
“谁说你哥哥有问题?与案件当事人有关,并不意味着就有问题呀。”
焦小玉失望地摇摇头,“方书记,你不信任我。我走了,对不起,打扰你了。”
天际现出鱼肚白。
离开方家的焦小玉拎着箱子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助和孤 独,方书记不相信她,她有思想准备,但陈虎伤了她的心,是她没有想到的。她是为寻求爱 的胸膛才来的,陈虎却只说一句“你到底要什么?”
来到女同学家。
焦小玉拎着箱子疲惫地敲门。
门开了。一个穿睡衣的女孩子惊讶地看着她。
“小玉?”
“我逃难来了。”
焦小玉手中的箱子掉落地上。女同学伸手过来拿。
“别动,里面有东西。”
“你神经兮兮的,瞧你脸色,哭过了。”
焦小玉一下子扑在床上呜咽,她觉得被所有人遗弃了。
十二
第二天清晨,焦小玉进入反贪局大门,收发室人员叫住她。
“焦小玉,陈虎的信,麻烦你给他带去。”
焦小玉接过信,“谢谢。”
焦小玉进入办公楼。从这一天起,她觉得自己才真正成熟起来,脸上的笑容从此消失, 她成了个不会笑的冷美人。
在陈虎办公室,焦小玉递给陈虎一把剪刀说。
“这里看不方便吧,要是您从前的女友来的信呢?要不要我回避?”
陈虎接过剪刀,“如果是我从前的女友,那一定是给她孩子过生日的请柬吧,哈哈。”
剪开信封,陈虎拿出三张照片,再往封里看看,什么也没有。
“就三张照片,没有信。”陈虎摇摇头,把三张彩色照片一张张翻开。
焦小玉也凑过来看,略带惊讶地叫出了声:“东方?”
“是呀,两张照片上有你宝贝哥哥,有一张没有,但也与你哥有关系,他是焦东方的影 子,名叫杨可,是焦东方的司机,也是助理。”
“照片是谁寄来的?”
“不知道,没有信,我估计信封上的寄信人的地址也是假的,但照片是真的。”
陈虎忽然想起什么,歉意地问:“你昨天晚上在哪儿住的?”
“你刚想起问这个,对不起,我不想说。你也没必要关心。”
“是我对不起你,昨天晚上……”
焦小玉冷冷地打断,“陈虎,陈处长,我不想再谈这些。如果你没什么事,我请几天假。”
“请假?”
“对,病假,这是假条。”
焦小玉把假条放到桌子上,回头出了房门。她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只想找一个远 离烦恼的地方冷静地想想,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究竟该怎么走,一边是亲情难舍,一边是法不 容清,而她夹在中间承受折磨。
十三
晚上十点三十分焦小玉提着箱子随人流进入火车站人口处检票。
焦小玉刚离开办公室,陈虎就打电话指示包保柱,对焦小工实行监护。他担心焦小玉在 内外压力下会出现什么危险。
在火车站公用电话亭包保柱打电话,“陈处,焦小玉进了火车站。”
“你跟着她,保证她的安全。”
“明白。”
包保柱放下电话,进入火车站,向检票人员出示工作证后跟着焦小玉上了开往重庆的火 车。
硬卧铺车厢,焦小玉在中铺上睡熟了,枕下是她的小箱子。
邻座一个陌生青年男人轻轻路过,眼睛瞄着焦小玉的箱子。
焦小玉一只手紧紧抓住箱子。
该人见无从下手,又回到他的铺上。
焦小玉起来上厕所,提起小箱子下了铺位。
一直样睡的男人偷眼看到了这一切,悄悄尾随。
陌生男人突然把位于厕所门口的焦小玉推向两节车厢的连接处,一只手捂住焦小玉的 嘴。
陌生男人掏出钥匙,打开车门,外面风声涌入。
陌生男人一手夺过箱子,然后用力把焦小玉往车下推。
焦小玉挣扎,眼看被推下车厢。
突然,包保柱冲过来,把半个身子在车外的焦小玉硬拉进来。
陌生男人与包保柱搏斗,两个人一同落到车下。
火车紧急刹车。
焦小玉及铁路干警冲下车来。
陌生男人被火车辗轧而死,无法辨认。
包保柱奄奄一息。
焦小玉抱包保柱于怀中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