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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蕊先开口：“差点……被你掐死？”
易明晶“嗯”了一声：“医生也这么说，我……我明明就用了一点力气，他就倒了。”
又一阵寒风吹过，曲蕊、王娟两女生都不由自主地摸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就剩下黄子希和反应比较迟钝的刘元凯站在易明晶面前，黄子希扶着表弟的肩膀，虽然是责备的话，语气却温和：“你手上本来就没轻重，还跟他打闹？”
“我以前这样跟你闹好多次呢，你都好好的……”易明晶越说越小声。
“那也不代表你掐脖子是对的……”
……
曲蕊将刘元凯拉走了，王娟也跟着走了，不管是不想打扰黄子希训弟还是想离易明晶这个人型大杀器远一点，可能两者兼有。
刘元凯回头看了这兄弟俩一眼，说：“大黄……他……”
倒是真负责啊，还想着带易明晶去给鲍博赔礼道歉，无奈易明晶这家伙不知是出于面子还是觉得自己没错，死活不肯去，还把教练都拉出来：“教练都没说要我道歉，为什么你非逼着我去？我又不是故意要把他弄这样的！而且让他肋骨骨折的也不是我！”
“走吧。”曲蕊拉了拉刘元凯的衣袖，易明晶毛病一堆，最不好相与的。
万幸，他不是我的搭档，要头疼也让黄子希头疼去。
QL走开了，曲蕊不经意间回头一望，却见黄子希抓着易明晶的手腕，似是要拖他往外走，而易明晶犯倔死活不肯迈步。
到吃饭的时候，这俩兄弟都没有出现在食堂，又过了几天，曲蕊才知，由于易明晶始终不愿意向鲍博道歉，黄子希易明晶十几年来头一次出现了冷战，易明晶一提此事就嚷嚷说自己不是故意的，黄子希则沉默不语，QL问了他几次他最后终于说了句：“怪我。”
怪我之前太护着他，太纵容他了。
曲蕊安慰他：“你能做的都做了。”
黄子希以及两家父母的态度都很好，赔偿什么都不在话下，独有关键人物易明晶还倔着。
黄子希忽然语出惊人：“就是因为把能做的都做了。”
然后就是死一样的沉默，跟刘元凯一样，黄子希的话很少，加上心情很差，两句话之后，他就不再开口，QL只得离开，回双人这边来。
“大黄真可怜，现在愁得饭都吃不下。”曲蕊说。
“早该这样了。”
“怎么样？”
“放手，易明晶都十九岁了，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跟在他屁股后面，什么都听他的。”
小鸟长大了要离巢，黄子希已经不可能再将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想来易明晶也不愿意。纵然他们可以一起在国家队，却是两个完全独立的个体，谁也做不了谁的主。
“本来就是啊，大黄是大黄，小晶晶是小晶晶，我可从没有把他们弄混过——你……想说什么？”曲蕊一回头却见刘元凯看着自己的眼神跟平日大不一样，闪烁不定，似有千言万语在嘴边，只因不善言辞，不知如何开口。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曲蕊的猜测全中，刘元凯是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黄、易兄弟哪怕最终闹翻，也不会影响各自的比赛表现，那只是他们的私事，他俩这一点还是拎得清的，可如果一对组合彻底闹翻了，基本可以肯定，这个组合已经离解体不远了，比如NJ，以及原版XL。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知道会不会……
尹真上次那番话，让他如梦初醒——QL最大的隐忧，已经到了将要爆发的时候。
双人滑是一个“男权”的世界，因为男伴承担了更多的难度技术，像抛跳、捻转，没有男伴配合，女伴自己一个人根本不能练习，所以，双人男伴好找搭档，李昂拆队之后，几个月就找到了新搭档，这还是因为他太挑剔了，所以拖得久些；像姜智予，宁瑶离队的手续都没办完，他的搭档基本就定下来了。相比之下，女伴是非常不好找男伴的，看看夏宜姿就知道了。
而且，由于中国花样滑冰对抛跳、捻转的重视，更加大了男伴的责任，男伴成为组合的主心骨，是顺理成章的，至少三大双WH、EL、WP都是这样，TY和HZ是女伴个人特点出色，光芒有些盖过男伴，但男伴依然是主导。
QL却是个特例，现在是实力较弱的女伴曲蕊说了算。虽然XL也是女伴做主，那是因为陆斯是从男单转项，能力差太多。俄罗斯的SG、加拿大的CN组合也是如此，因为加布列夫和尼贝里在或者表演上稍弱，或者伤病在身，或者技术上也有些缺陷，不如女伴全能，总是女伴远比男伴耀眼，男伴“大权旁落”情有可原。
虽然看不到这么深层次的东西，加拿大站之时，刘元凯已经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了，他这个人只是反应迟钝，不是没反应。
QL组合现在的掌舵者曲蕊，对自己、对组合的认识，并不清醒！
她的意见，已经与自己、与教练相左多少次了？而且，往往事后证明，她的坚持是错误的。
刘元凯抬头看了下天空，深秋的北京，一旦刮起大风，天空就是土黄色的，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肺里都是吸进去的都是浮尘，更加心烦意乱。
“其实交谊舞跟和双人有些像，冰舞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是直接从陆地搬到冰上，不看脚底下会以为他们就在陆地上跳舞。”尹真当时是这么指导的刘元凯的：“手要用力，往哪边走全看你，你发力她才能动，你迈步她只能跟着。”
这说的都没错，华尔兹本来就是男伴“搂着”女伴跳，可是刘元凯明显感觉到，尹真说的每一句话，都别有深意——特别是刚刚几句，站在他面前，与曲蕊一起，向他示范华尔兹的基本舞步。
尹真的身高比刘元凯略矮，看上去也没那么孔武有力，但在他的臂弯里，曲蕊楞是只能跟着他的脚步走，完全不能“自作主张”，尹真根本无须使用语言，当时他的眼睛看着的是刘元凯，与曲蕊完全没有眼神交流，可光凭肢体动作，他就能让曲蕊知道接下来要她干什么。
重要的是，这样被尹真带着跳的几步，比QL之前之后的所有练习都好看，都像华尔兹。
刘元凯还记得，后来尹真让他们自己再次体会一下，姿势才摆好，他还没迈步，曲蕊已经迫不及待，跃跃欲试，刘元凯慢半拍的结果是一步出去，他们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按曲蕊的意图，可以转身了，但刘元凯明明记得刚刚尹真带着她只练习了前进，照常理，他们应该重复一遍，争取向这个榜样靠拢。
可曲蕊的想法却不一样：舞蹈课上，华尔兹的基本的步伐都已经讲完了，开始练习连贯的舞步，她可不想在尹真这里再练一次基本功——这不是浪费时间么？
若刘元凯有尹真的本事，哪怕曲蕊不愿意，架也能架着她往前走，华尔兹舞的男伴一手握着女伴的手，另一只手可是扶着女伴腋下的，两手同时发力，女伴还真只能乖乖跟上。
刘元凯不敢用力，结果是两人只好僵持着迈不开步。
虽然教练纠正的时候，说是他们站位不对，而且，照尹真之前所说，应该是男伴先退女伴才动，那么明明错的是曲蕊，可尹真却批评的是自己。
现在想来，尹真的批评，更深层的意思也就很清楚了：作为男伴，刘元凯没能将主动权抓在自己的手中，由着曲蕊自作主张，他失职了。
QL今天的困境，曲蕊要负责，刘元凯也要负责，很多次，在曲蕊固执己见的时候，他明知她的想法是不对的，却挨不过情面，放任她，甚至……纵容她。
如果不纵容会怎么样？刘元凯也见过谭佳颐乱发脾气，俞攀是好声好气地劝着的，可无论态度如何温和，在他那里，受伤后身体难受是情有可原的，但，乱发脾气不对始终是不对。
此外，还有几个反例，原版XL以及已经拆对的NJ。李昂唯我独尊的个性众人皆知，夏宜姿则是场上竭力忍耐，场下针锋相对，矛盾日积月累之后大爆发，大家散伙走人；NJ的情况其实也大同小异，只是对抗不像XL那么直接而已，大概跟姜智予七拐八扭不喜欢直来直去的个性有关。
最后，还有黄子希易明晶这俩兄弟之间的冷战，之前他们可是好得跟双胞胎一样，能在一起的时候，坚决不会分开。
要是，我有尹教练，或者张凌峰那样的口才就好了。刘元凯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羡慕之情。
“你到底要说什么？”
曲蕊站在他面前，秀美的双眉微微拧起，语气倒是跟平常无异，只是表情中已经带上了一丝焦虑：刘元凯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他一再犹豫，只因为这件事，一定不同寻常。
作者有话要说：
☆、僵局
宋江川是第五天下午才回到中心的，大家这才知道他请假的原因——他那宝贝儿子宋杨，练滑冰的时候不小心把脚踝扭到了，韧带撕裂。
这算是花样滑冰常见的伤病，麻烦的是宋杨摔得比较惨，又是两家老人的心头宝，虽然这小子跟他父亲一样的倔，无论检查还是手术，楞是一滴眼泪都没掉，可还是把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好一阵心疼，反倒责怪宋江川这个父亲太不尽职，居然把儿子赶走，让他自己找冰场玩。宋杨的外公外婆指责得尤其厉害，连医生的嘱咐都不听了——明明不必住院的，硬是把外孙摁在病床上躺了一天，X光磁核共振什么的能做的做了个遍。宋江川无意跟老人家吵架，只能一边忍着聒噪，一边照顾好儿子——孩子妈妈，他的前妻杨琳正在国外出差，孩子的外公跑上跑下办住院手续的时候，不慎摔了一跤，于是又多了个病号，而宋江川就更忙了。
等杨琳终于回来，宋江川才回到中心来，白天照常督促选手们训练，晚上还得给一老一小送饭，陪床，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而世界花样滑冰大奖赛第三站，美国站比赛，就在两天之后。
这一站，是中国花样滑冰二双，FL的赛季首演，他们的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