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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秀,品貌不俗,连忙让至书房。家人献上菜来,赵海明说:〃我久仰大名,未能拜访。〃李文元说:〃晚生在书房读书,所有外面应酬都是家兄,故此我都不认识。〃谈了几句闲话,又盘问些诗文,李文元对答如流,赵海明甚喜。然后书憧研了墨,求李文元写了一幅对联,写完~看,上写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写的笔法清秀,赵海明甚为爱惜。写完了,又谈些闲话,李文元告辞要走,赵海明送至外面,回来就托赵国明去说这门亲事。三言五语,这也该当是婚姻,就停当了。择日下礼行茶,过了有半月,又择了日子,搬娶过门,赵海明陪送嫁妆不少。自过门之后,李文元夫妻甚是和好,过了一年之后,这也是该当李文元下场。自到场以后,自己以为必中,焉想到:〃不要文章高天下,只要文章中试官。〃三场之后,竟自脱科不第,名落孙山。李文元心中郁闷成疾,到家总说:〃考试官无眼,这样文章不中。〃越病越厉害,不知不觉病体深重。赵氏玉贞衣不解带,昼夜伺候,不想大限已到,古语说的是:〃好花偏逢三更雨,明月忽来万里云。〃李文元一病不起,呜呼哀哉,竟自死去。派人给赵海明送信,海明一听这话。如站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断缆崩舟。老夫妻连忙来到李宅,一见死尸,痛哭不止。到了女儿房中,只见赵氏玉贞连半滴眼泪都未落;赵海明合黄氏安人说:〃儿呀,你这样命苦,你丈夫去世,如何你不伤心?〃赵氏一听,说:〃娘亲,为孩儿,红颜薄命,我怀中有孕,已然六个月之久,我此时虽然五内皆裂,就不敢哭,怕伤损胎,为之不孝。久后生养,要是一男哪,可以接续李氏门中香烟,要是一女,也是我那去世丈夫一点骨血。〃说着话,甚是悲惨。那赵海明夫妻,又是劝解,又是悲哀。李文芳请人开吊念经,过了几日,发引已毕,赵氏玉贞暂守贞洁。过三四个月,腹中动作,派人把赵海明夫妻请来,临盆之际,有收生经伺候,生了一男,起了一个乳名,叫末郎儿。每逢丈夫去世,守节嫣妇,生这个孩儿,讹传叫慕生,正字是未生儿。人秉天地阴阳之气所生,孤阴不生,独阳不长,阴阳合而后雨泽降,夫妇合而后家道成。闲言少叙,赵氏自生了此子之后,单打出一所院子,守节三载。儿童非呼唤不准进那院中去,赵海明夫妻也时常来看女儿来。一天,赵氏向他父母说:〃爹爹,娘亲,明天备一份寿礼来。明天是我哥哥李文芳的寿诞之辰,前来给他祝寿,好叫他照应你这苦命的外孙子。〃赵海明夫妻点头说:〃我夫妻明天必到,给他祝寿。〃说完了话,夫妻二人回了家,次日先叫家人送来烛酒桃面,又送一轴寿樟,然后安人坐着轿,员外骑马,带领仆从人等,来到李宅门首。一看,真是车马盈门,白马红缨。那些不是亲的也来强说是亲,本来李文芳又是本处的绅士,又是财主,又是孝廉公,本处难不恭敬?所有昆山县的举监生员,绅董富户,都来给他祝寿起来。李文芳才三十岁,家中大排筵宴款待亲友。赵海明夫妻来到里面祝寿,李文芳说:〃亲家翁,自我兄弟去世,你我久未得畅叙。今天趁此佳期美景,等晚间应酬亲友散去,家中现成的粗酌野芹,你我今天可以畅谈。〃赵海明点头。天至掌灯以后,众亲友俱各散去,在书房摆了一桌酒,李文芳同赵海明慢慢小饮,吃着酒谈了些闲话。天有初鼓之际,只见由外面进来一使女,手中拿着一个灭灯进来,站在桌前说:〃亲家老爷,员外爷,可了不得了,方才吓了奴婢一惊。方才余家太太同大奶奶在上房屋里吃酒,叫奴婢等去请二主母。我方到东院门前,紧对着书房那里,只见那边一条黑影,我一害怕,也没瞧出是什么来,把灯笼也灭了。〃李文芳、赵海明一听这话,心中诧异,把灯笼点上,二人跟着来到东院门首,叫使女叫门。使女叫了一声:〃二奶奶开门!〃只听里面脚步响声,把门一开,跑出一个男子,赤身露体,赵海明、李文芳一看,〃呀〃叫了一声。有一宗岔事惊人。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二回
贞节妇含冤寻县主 济禅师耍笑捉贼徒
话说使女正叫赵氏守节的院门,从里面跑出一个赤身露体的男子。李文芳一把没揪住,气得颜色更变,说:〃赵海明你来看,这是你养的好女儿!咱们来书房说。〃二人来至书房。酒也不能喝了。赵海明气得颜色改变,在那里默默无言。李文芳说:〃咱们是官罢是私休?要是官罢,咱两个人到昆山县打一场官司。你愿意私休,你写给我一张无事字,我写给你一张替弟休妻字。我李氏门中,世代诗书门第,礼乐人家,没有这不要脸的人,给我败坏门风。〃赵海明是一位读书明理的人,一听李文芳这一遍话,自己本来是没得活,赵海明说:〃官罢私休,任凭你罢。赵海明要是不讲理,也有的话,我女儿在我家好好端端,到你家这是你家的门风,我能管三尺门里,不能管三尺门外。无奈,赵海明不能这么说。〃李文芳说:〃要是依我,咱们私休。〃赵海明说:〃也好,我先写给你无事字。〃使女站在一旁,听明白了,跑到里面上房说:〃亲家太太、大奶奶,可了不得了!奴婢去请二奶奶去,走在东院门首把灯笼灭了。我到书房点灯笼去,亲家老爷跟员外爷送我出来,一叫二主母的门,由二奶奶院里跑出一个男子,浑身上下一点衣服也没穿。员外爷跟亲家老爷都瞧见了,也没抓着这个人。我听员外说,要写替弟休妻字,亲家老爷要写无事字,这怎么好?〃黄氏老太太一听这话,吓的颜色更变,女儿院中出这个事,酒也喝不下去了。大奶奶本是贤德人,素常抽理报和美,一听这话也愣了,赶紧同黄氏老太太够奔东跨院。来到赵氏玉贞这屋中一看,地下还点着灯,阴阴惨惨。这西里门是顺前橹的床,见赵氏杯中抱着小孩,脸冲里合衣而睡,已然睡熟,在他旁边有一身男子裤褂,男子鞋袜各一双。使女过去叫二奶奶醒来,连叫数声,赵氏惊醒,睁眼一看,娘亲、嫂嫂带着许多丫环、仆妇在地下站着,赶紧问:〃娘亲还没回去么?方才我抱着孩儿睡着,也不知天有什么时光。〃黄氏说:〃儿呀,你怎么做出这样事来,叫我夫妻二人有何面目见人!〃赵氏一听,说:〃娘亲,孩儿做了什么事呵?〃旁边有个使女爱说话,就把方才之事,如此如此述说一遍,说:〃二主母你不必装憨,这男子的衣裳、鞋袜还在这里。〃大奶奶就问说;〃妹妹,这是怎么一段事情?素常你不是这样人。〃黄氏也是这样说。赵氏玉贞一听此言,是五内皆裂,气得浑身立抖,身不摇自战,体不热汗流,自己长叹一声,说:〃娘亲,孩儿此时也难以分辨,有口也难以分诉。这叫浑浊不分鲢共鲤,水清才见两般鱼。〃正在说话之际,只见赵海明同李文芳进来,赵海明一瞧,气往上撞,告诉黄氏:〃你还不把你这不要脸的女儿带了走,我如今与李文芳换了字样,外面轿子已然都预备在院中。〃赵氏玉贞抱着小孩,来到外面,方要上轿,李文芳过去一把抓住说:〃赵氏你这一回娘家,不定嫁与张、王、李、赵,这孩儿是我兄弟留下的,趁此给我留下。〃由赵氏怀中把孩儿夺过去。赵氏放声痛哭,坐着轿,母女同赵海明回了家。到了家中,母女下轿,来到上房,赵海明气昂昂把门一锁,拿进钢刀一把,绳子一根,说:〃你这丫头,做这无脸无耻之事,趁此给我死。如不然,明天我把你活埋了!〃黄氏老太太一心疼女儿,身子一仰晕过去了。赵氏玉贞一想:〃我要这么死了、死后落个遗臭万年,莫若我死在昆山县大堂上去,死后可以表我清白之名。〃自己想罢,拿刀把窗户割开,自己钻身出奔。到了外面一看,满天的星斗,不敢走前院,直奔后面花园子角门。开了角门一瞧,黑夜光景,自己又害怕。往外一迈步,门槛绊了一个筋头,拿着这把刀,把手也碰破了,流了血。擦了一身的血迹,把刀带好咱已往前行走,深一脚浅一脚,心中又害怕,又不认得县衙门在哪里。心中暗想:〃倘要被匪人惊抢,自己是活是死?〃走到天光亮了,自己也不知东西南北,正往前走,只见有一位老太太端着盆倒水,一见赵氏头上青丝发散乱,一身的血迹,不由的心中害怕,说:〃哟,这不是疯子么?〃赵氏玉贞一听,借她的口气说:〃好,好,好!来,来,来!跟我上西天成佛做祖!〃吓的老太太拨头就跑,见人就告诉来了疯妇人了,甚是厉害。过路人又要瞧,聚了人不少。赵氏玉贞也找不着昆山县,天有已正,正往前走,只见对面有人喊嚷:〃我也疯了,躲开呀!〃赵氏抬头一看,由对面来了一个穷和尚,口中连声喊嚷:〃我也疯了!〃赵氏看这和尚,头发有二寸多长,一脸的污泥,破僧衣短袖缺领,腰系绒绦,疙里疙瘩,光着脚穿着两只草鞋,走道一溜歪斜,脚步猖狂。赵氏一瞧,大吃一惊,心说:〃我是假疯,这和尚是真疯,倘若他过来跟我抓到一处,揪到一处,打到一处,那便如何是好?〃吓的不敢往前走。来者这疯和尚,正是济公。后面赵福、赵禄跟着,一听和尚说〃我也疯了〃。可是气就大了。他俩想:〃花二百三十七两银子买了一块石头,压的我二人力尽筋乏,卖了一百钱,他无故又疯了,倒要看看怎么样。〃只见济公来到疯妇人跟前,止住脚步,和尚口中念道:〃要打官司跟我去,不认衙门我带着去。〃说着话,和尚头前就走。赵氏一想:〃莫非这和尚也有被屈含冤之事?他要打官司,我何不跟他走?〃和尚头里走,赵氏后面就跟着,大家看着真可笑。往前走了不远,只见对面来了轿子,和尚口中说:〃得了,不用走了,昆山县的老爷拜客回来,我和尚过去拦舆喊冤告状,有什么事都办的了。我和尚过去一喊冤,轿子就站住,我非得打官司,谁也拦不了。〃赵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