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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着“心头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绝代容,恰似东山山上月,轻轻走出最高峰……哎呀——”
果然走出最高峰了,我一步没站稳,滑倒了,倒在郑风身上,她及时抱住我,但没站稳,反而和我一起,骨碌骨碌地滚下山。
天旋地转,一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我心狂跳。
郑风紧紧抱住我的头,每一圈滚动,背上的背包和地面上的石头都把身上硌得生疼,我们都在惊呼。因为山上到处是雪,而且滑落处离地平面已经很近了,其实也就转了十来圈,我们很快就在一个小坑中停了下来。等头不眩晕了,我睁开眼,稳住暴跳的心,天哪,没死,活着呢还。我放下心了,伏在郑风怀中休息。
“笨女人,你差点儿要了老子的命。刚才以为,我老人家就要往生在这儿了。”她伏在我身上,低声对我说。那语气没有丝毫指责或抱怨,反而是亲昵。
雪地上,两人拥抱着躺着,一上一下,姿势很暧昧,我脸红了,试图推开她。她却抱得更紧,眼里全是柔情,呼吸的热气呵到我脸上。我预感到她要做什么,心里暗骂混蛋!我更加紧张,心跳得更厉害。她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我全身酥软下来,挣脱不动,只得扭动脸,任凭她的唇,落在我的腮上,又移到我的唇上。
我的头“轰”的一下,全身热血上涌。心想,完了,今天背运,初吻被剥夺了,我保存了24年的初吻啊!
“别陶醉了,走了!”她点到为止,起身?我起来。
我们一先一后回住处,她背着两人的包,走在前面,我慌里慌张地跟在后面。
3、雪夜格桑花开
回到住处,我头痛欲裂。郑风出去买了些“红景天”回来,连易拉罐装的饮料都是“红景天”,照顾我喝下去。晚饭时间我在睡,迷迷糊糊地吃了几勺郑风递到我嘴里的东西,又继续睡去了。
再醒来时,是第二天上午。醒来后的第一感觉是屋里到处是花香,很奇特的香气。这几天,房间总是要点支印度香的,一般是一支玫瑰花味道的印度香,点燃了,插在一只倒扣的纸±子底上。香味轻轻弥漫,扩散,满屋都是温馨的清香。可是今天的香气不同于往常,有些清凉、醇酽,似乎还飘着些来自山野的空旷——用“空旷”来形容香气,很不妥,可此时此刻,就是这种感觉。坐起来一看,房间里果然摆满了从没见过的花,一束束的,桌子上,窗台上,地面上,到处都是。花很美,花茎有一两尺高,花枝虬劲,墨绿,
花朵像喇叭花,有各种颜色,一簇簇的,带着一股冷冷的气息。我是从花丛中醒来的。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成了花仙子。
郑风正坐在床头盘腿念经。
“这是什么花?没见过。”我问。
“格桑花。昨晚为了弄到这些花,我可费了好大好大的劲啊。”她挤眉弄眼地说,“在藏区很常见,但这个季节不多。在藏区,格桑花和杜鹃花一样,山前屋后,漫天遍野,到处都是。颜色也不错吧,瞧,红的,黄的,紫的,白的……格桑花不怕冷,不怕旱,什么都不怕……”
“喔。”看了一会儿花,我再次躺下来。窗帘是拉开的,躺在床上能看到远方尖尖的雪山顶,还有附近白塔的尖顶。超凡的美景,超凡的心境,神情安定,从来没有过的安定。
“头还疼吗?”
“有点儿。”
她凑过来摸我的头,手在我脸上故意多待了一会儿。想起昨天雪地上的事,我脸红。
“从来没见过这么怕羞的女孩,脸红红的,眼睛里也是羞涩……像只紧张的小兔子。”她坏坏地笑。
“好了没事儿了。谢谢你照顾我。”
“不用客气,你若愿意,我可以照顾你一生。”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立即起身找手机,然后给一个朋友发了条短信。
摁出发送键后,郑风问:“给谁发的?你男朋友?”
“不,一个普通朋友。一个大姐。”我说。
“胡说!我看你每天早晚都要发短信给那个人,一定是你男朋友!”
“真的不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解释,又认为非快点解释清了不可,“是一个大姐,我来云南之前,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没有见过你,怕你是坏蛋……就把你的手机号留给那个大姐。并且和她约定,我每天早晨都给她发短信报个平安。如果有连续24小时没有和她联系,那说明……说明我遇上坏蛋了。她就去报警——你的手机号就是寻找我的线索。”
“靠!臭女人!我告诉你,还真让你猜对了,我就是人贩子,我经常扮成男人身份,通过互联网勾引笨女人,然后从内地骗过来,再卖到泰国去当鸡——你也不例外。你是我贩卖的第132个!”
我先是一怔,而后笑道:“哈哈,你撒谎!网络出现也不过这么几年,就算你接触网络5年吧,平均每年你得?卖26个多,平均每月2个多,你哪有那么多时间精力?哈哈??肯定是吓唬我的鬼话!”
她没想到我会用这种思维方式来揭穿她,气气地说:“昨晚照顾你一夜,你得回报我。我不会洗衣、做饭、干家务,这些都是你的活儿。现在快点儿起来,帮我收拾一下皮箱里的东西,我去楼下叫点吃的。”
“喔。”我痴痴地点头。
“你可要快点儿,我叫来吃的,你得收拾完。吃过东西,带你去寺庙玩儿。”她说完就推门出去了。
我起身,打开她的大皮箱。
里面有几身外衣,几身内衣,还有一堆穿过与没穿过混在一起的袜子。我把干净衣服整理了,把脏衣服泡在洗手间的水池中,又找出宾馆的针线,给她补了三只破了洞的袜子。做这些事的过程,平静而充实,内心竟涌出一种母性的温暖。
她回来了,一通夸我,然后一起吃饭。她指着一盘土豆泥,说?:“这菜叫‘老奶洋芋’,嘿,我想起你的‘奶鼓石林’了!”说完瞅瞅我的胸说,“你得穿C罩±吧?34还是36的?”
“不知道!”我大窘,气气地答道,不禁把两条胳膊收紧。
“哦?不知道啊,要不要我帮你量量?我的手很准的,国际标准!”
我生气地敲打桌子,她才老实下来,乖乖吃饭。
她吃得少,吃完去找手套准备出去。我稍不留神,发现她把刚收拾好的皮箱整个儿摊倒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找她的手套,刚整理好的衣物趟得满房间都是,就要零落成泥辗作尘了。
“你这些年都是这样子吗?”我问。
“是啊。不过,总会有女人主动替我收拾,没有女朋友的时候,我妈收拾,反正她们都是女人。”她说。
“你别折腾了,我帮你找吧。你到一边待着去,别在这儿捣乱,你比臭男人还邋遢。”
“我才不臭,我是香香的。”她嘀咕着。
走在清凉的大街上,还是有些头疼。她说,做些简单运动,多吸新鲜空气,一会儿就好了。
直奔寺庙方向。
寺庙不大,有两层,都是佛堂。佛堂富丽堂皇,装饰以木雕为主,供奉的法器多是银器。几个年轻的喇嘛似乎和郑风很熟,热情地打招呼,并约我们去会客室小坐。炉台上煮着咕噜噜的酥油茶,小桌上放着一块豆腐渣似的大块东西,一个喇嘛拿小刀切削一些小片下来,递给我和郑风,用生硬的当地汉语说:“请吃,奶渣。”郑风皱了下眉头,大概是嫌脏,她没接。我是天生不吃奶制品,也没接,酥油茶都没要,只拿纸杯倒了杯白水。
喇嘛用一把弯刀削着面前的一块木头,并把削下的碎屑扔进炉火中。我问那是什么。他说,那块木头是“藏香”。我一直以为传说中的藏香是和内地的香烛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有特殊的气味,现在才明白,?来藏香是大块的木头。不禁感叹,生活中许多东西,想像的和原本的样子实际上有多么巨大的差别。
无意中扭脸去看郑风,她也正好扭脸看我。那时窗帘随风飘动,正好一缕阳光照在她脸上,显得更年轻,帅气,柔和。她说:“还记得几个月前,我打电话给你,你听到的法器的声音吗?就是在这里。”她起身,走到佛堂前拿起几个钹啊铙啊的东西,轻轻敲击,发出悦耳的声音……她一件件地试着法器,同时对着我微笑。
一位中年喇嘛走进来,郑风和他打招呼后,对我说:“这就是那天为你诵经祝福的师父。这位师父曾经闭关三年三个月零三天,加持力很强的。有了他的加持,你以后一定做什么事都会顺利、成功的。”
我心想,什么事最重要,当然是顺利调进省直了,那个县实在太穷太苦了,不堪忍受。于是,赶紧恭敬起身,向师父施礼道谢,喇嘛也微笑合十还礼。他不太懂汉语,只能磕磕绊绊地和我们交谈。听说我是从北方来的汉民,他高兴了,搓着手问我几个学汉语过程中的问题。他搓手时,手腕上那一串串手珠上的挂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让人想起在藏区田野间看到的挂满饰物的牦牛。他说,学了十年汉语了,可是有个词,始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问是什么词。
他吸了一口气,说:“天——那!”
“天那?!”我笑——“是‘天哪’吧?”
他说:“对,是‘天、哪’!什么意思啊?”
我想了想说:“就是,苍天啊,佛祖啊,这一类的意思吧。”给他举了几个实例,他慢慢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