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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把婆婆接回去以后,婆婆的怨气全消了,见到文秀的娘,她热情地喊亲家母,两个老人拉起了家常。看着两个老人高兴的样子,文秀心里说不出的欣慰。家和万事兴,今后一定要冷静处事,正月初三的事儿绝对不能再发生。
太平庄的工作,文秀一直按着自己的思路进行着,把牛二愣晾到了一旁。
计划生育普查、小麦病虫害防治,文秀都直接找杨抗,杨抗也只通知支部成员,太平庄好像没了村委会。杨抗的积极性也上来了,每一项任务他都积极安排布置,出色地完成。文秀甚至想,就这样坚持下来也不错,坚持两年,下一届选举的时候好好谋划一下,选出一届和党支部保持一致的村委会,太平庄也许就能太平下来。
文秀想得太乐观了,这样的状态维持了没有一个月,牛二愣就找来了。
中央的粮食补贴下来以后,文秀给村干部开会讲解粮食补贴的政策和要求。粮食补贴是国家的一项惠农政策,从中央到地方,都很重视这项工作。这项工作要求得很细致,要先摸清粮食种植面积,然后张榜公布,领取补贴必须要带身份证,还要签字画押。
牛二愣找来了,进屋就喊:“我们太平庄还有没有村委会?”
因为牛二愣以往的态度,文秀对他没有一点好感,她轻蔑地看了牛二愣一眼说:“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牛二愣说:“我们村委会可是广大人民群众选上来的,你有什么权力给灭了。”
文秀说:“你少给我扣帽子,我可没那么大的权力。”
牛二愣说:“为什么开会不通知我们村委会?”
杨抗搭话了:“喊了不干工作,有什么用?”
牛二愣冲到杨抗面前:“你不要血口喷人,没有喊我们,我们干什么?”
文秀快步走上前,把杨抗拉到一边,不温不火地对牛二愣说:“上一次动物防疫,你怎么说的?”
牛二愣狡辩:“我觉得动物防疫不是我们村委会的工作。”
文秀哭笑不得:“牛主任,你觉得什么工作是你们村委会的工作呢?”
牛二愣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文秀继续追问:“牛主任,你觉出来了吗?”
支部成员都哄然大笑起来。牛二愣涨红着脸说:“我觉得粮食补贴就是我们村委会的工作。”
文秀说:“那好,觉出自己该干工作是好事,通知你们村委会成员来,到村委会集合。”
牛二愣马上出去了,杨抗的脸阴了下来,他对填表的支部成员说:“既然这是村委会的工作,让村委会的人干吧,我们撤。”
一看这个阵势,文秀慌了,刚才话太冒失了,只想到牛二愣主动要求干工作是好事,没想到这样做打击了杨抗他们的积极性。她拦住了杨抗:“杨书记,他要求干活不是好事吗?”
杨抗说:“你可是说过,要后锅的水,温着他。”
“你看这个样子,温不成了,马上要开锅了。”
杨抗冷笑说:“那温着我们啊,我们开不了锅。”
文秀笑着说:“那可不成,温着他们太平庄照样转,温着你们天可就塌下来了。”
杨抗不吃这一套:“你不要尽拣好听的说,我不是三岁小孩子,太平庄离了谁也照样转,我们走。”
几个支部成员都站了起来。
文秀急中生智,她冲杨抗使了个眼色说:“杨书记,你跟我出来一下。”
几个支部成员不知道文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面面相觑。杨抗迟疑了一下,对他们说:“你们先待一会儿。”
杨抗随着文秀出来。文秀小声说:“杨书记,你没理解我的深意。”
“什么意思,你快说。”
文秀问:“你还想解决治保会的问题吗?”
一听治保会的事情,杨抗更不高兴了:“原来任站长还记得这件事情啊,我以为你早忘了呢。”
“哪能忘了,一直记得呢。我们一直温着他们,怎么解决呢?”
杨抗明白过来:“你想解决治保会的问题?”
文秀说:“对,治保会的问题,他们不参加会,只支部开会可不顶事。”
听文秀这么一说,杨抗马上问:“你说,什么时候开会解决?”
文秀说:“粮食补贴结束后。”
杨抗看着文秀说:“你可别光糊弄着我们干工作,上一次你就说动物防疫工作结束后就解决。”
文秀说:“上一次我们不是温着他们吗?”
杨抗说:“你可不能老是喊狼来了。”
文秀笑着说:“你就放心吧。”
由于是牛二愣他们主动要求干工作,所以他们的态度比较端正。太平庄一共八个生产队,文秀把这项工作按原来的生产队分了两片,支部成员负责一到四队,村委会成员负责五到八队。文秀把上级的精神和工作要求讲得很细致,反复强调这项工作的重要性。传达完文件以后,文秀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这样一来,分工明确,责任明确,两组人马的工作积极性上来了,每一个组的工作都很认真细心,都怕出了问题让对方笑话,这样的状态让文秀开心极了。杨抗也有点佩服文秀:“你不简单哪,把我们都调动起来了。”
文秀也有点得意,看来太平庄的工作也没有那么难干,只要方法得当,没什么大不了的,文秀对太平庄的工作一下子充满了信心。
粮食补贴工作圆满结束后,文秀开始解决治保会的问题。她和杨抗私下商量了一下,杨抗同意还是按着原来的思路,两边的人员都义务白干,最后迫使牛二愣安排的人下台。
两人意见一致后,文秀让杨抗通知支村两委全体开会。
半个小时后,支部成员都到了,村委会成员一个没到。
文秀让杨抗在喇叭上再喊,仍就没有一个人来。
支部成员开始说风凉话:“乡政府根本管不了村委会,牛二愣是羊圈里跑出的驴,属他大了。”
“柿子拣着软的捏,乡政府也怕那棵横葱。”
有一个支部成员甚至说:“乡政府也是胡闹,大老爷们儿都包不了的村,派个娘们儿来不是活受罪吗?”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哄笑。杨抗阴着脸一言不发。
文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想回他们几句,可转念一想和他们耍嘴皮子也解决不了问题。又等了半个小时,文秀坐不住了,她把牙一咬说:“我找他们去!”
刚走出村委会门口,村委会副主任牛顺子来了。牛顺子爱好文学,经常到乡文化站借书,和文秀很熟。
文秀问:“为什么你们都不参加会?”
牛顺子说:“你误会了,我就是过来说一声,不参加会是有原因的,二愣他姨家出事了。”
一听不是故意不参加会,文秀的气消了一半,她问:“什么事?”
牛顺子说:“他姨夫长年闹病,家境差,农村人结婚早,儿子二十五六了好不容易说了个媳妇,本来定的是大后天过门的,可是女方家里不太明理,财礼要得出格不说,家具还要上万的,你说咱农村老百姓,谁家买上万的家具?都是三四千的,最好的也不过五千,为这个闹别扭呢,看来大后天的亲不一定能娶成了。水莲好面子,原来就有脑血栓的病根,现在一着急上火,病犯了,刚被送到了医院。”
原来有了特殊的情况,文秀的气全消了。她对牛顺子说:“走,跟我一起到村委会说明情况。”
牛顺子到村委会把情况说明以后,支部成员都不说话了,会也就暂时取消。等人员解散以后,文秀让牛顺子在村委会门口等一下,把杨抗拉到一边说:“杨书记,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和我一块儿去看看吧?”
杨抗把脖子一扭说:“我不去。”
文秀继续做工作:“我觉得你应该去,毕竟你是村里的支部书记,你过去最起码乡亲面子上好看。”
杨抗把眼一瞪说:“面子?他牛二愣什么时候给过我面子?你愿意去你去,我反正不去。”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看着杨抗的背影,文秀想,看来太平庄的矛盾也不是单方面引起的,杨抗也有点心胸狭窄。
文秀决定去看看,牛二愣毕竟是村主任,他家有了问题,应该去看看。对待村干部,该批评的时候批评,该帮忙的时候帮忙,和他们处好关系,有利于工作的开展。
路上牛顺子对文秀说:“你别不高兴杨抗,他不去是有原因的。”
文秀问:“什么原因?”
牛顺子说:“他和二愣姨夫是叔伯兄弟,可两家有仇。”
原来牛二愣和杨抗还算是远亲,文秀问:“两家有什么仇呢?”
牛顺子吞吞吐吐地说:“你别问了……”
既然牛顺子不愿意说,文秀也没有再朝下问,村里老百姓的恩怨比较复杂,比如一些男女问题,就是人们忌讳的话题。文秀忽然想起了那次到省城接牛老歪,牛老歪说的“娶不成水莲”,这个水莲是谁呢?
文秀问牛顺子:“你村谁叫水莲?”
牛顺子说:“就是二愣他姨啊,怎么,你认识她?”
文秀恍然大悟,原来水莲是牛二愣的姨,文秀连忙说:“不认识,听说的。”
牛顺子很敏感:“你听说了什么?”
看牛顺子的表情,文秀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杨抗和水莲可能有情感瓜葛,还不是一般的情感瓜葛。看来太平庄的人际关系还挺复杂,政治矛盾与情感矛盾相互穿插。
这个时候,不是打听风花雪月的时候,文秀转移了话题:“牛二愣和他姨的感情还不错?”
顺子说:“二愣从小父母双亡,是他姨把他养大的。”
原来牛二愣是个苦命人,文秀又问:“他姨家的儿媳妇是哪个村的?”
顺子说:“不远,杨树沟的。”
杨树沟是林丽包的村,让她找杨树沟的支部书记协调一下,说不定是条路子。文秀拿出手机想给林丽打个电话,转念一想,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