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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啊!?你干嘛!”
“嘿嘿,我也要。出了汗,所以让他帮我洗个头发,刮个脸,在稍稍修一修前发。”……真的,大河始终如一。
就像她刚才所说,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在大叔和龙儿并列的一排人前的镜子里,赫然发现大河也在那里。柔软的浅色长发,垂在白色披肩上。
“简直就是洋娃娃么。”店里的叔叔说道。
“什么啊?你在笑什么啊?”
龙儿通过镜子看着大河的脸,忍不住的发笑。多么奇妙的场景啊。在路边的理发店里,一张骇人的脸和一张像洋娃娃的脸,以同样的高度排列着。大河撅起了嘴,想要朝向龙儿,可被拿着剪刀的理发师一把抓住了下巴。
“要剪头发了,别动哦。剪女孩子的头发,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啊。剪成洋娃娃的样子吧,一定很合适。”
梳子插进大河时髦的如流水般斜向修剪而成的前发,然后,银色的剪刀闪闪发光,理发师毫不犹豫的一刀……
“啊啊啊啊啊!?”
随着“卡擦!”,横着成了一直线。在边上看着的龙儿也倒吸一口凉气,大河的前发彻彻底底的顺着眉毛被剪成了一条直线。
这绝不是失败之作。理发店的叔叔很是兴奋的,不断将大河前发剪短,剪平。大河一声不吭,只是委身于他。也许是思想停止而凝固了。说时迟,那时快,一撮撮头发不停的从鼻尖滑落。
龙儿在旁边的座位上,也不好多嘴,只能一直注视着。也不是说……不可爱,只是,这么一刀平,像是笔直的起跑线,难道没有问题吗。在龙儿思考着的同时,头发也正在变短变短再变短。
不要为了外观而烦恼。
我才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你什么也不许说。”
九月一日。
在新学期的早晨,大河不开心的憋着嘴。依旧是大晴天。早上的阳光任然带着暑意,但是吹过的一阵风,却含有静静的秋天。带着凉爽,轻轻地拂拭肌肤。
“早上好啊!”
“……不是叫你一句话也别说的嘛!”
“我只是打个招呼,什么话也没说啊。”
在公寓的一楼大厅门口,在绿意浓浓的树篱之下。大河扔下龙儿不顾,一个人急匆匆地走了。
“你想说的我都知道。很清楚,很明白!”
大河把被剪成一直线的前发,全部用发夹往上固定主。在完全暴露的额头,仿佛有着大河此时心境的皱纹。裙子一甩,大河朝着和实乃梨相约的地方走去。
“呵呵呵呵!”龙儿实在忍不住,一个人压低声音闷笑起来。
“你!是不是笑了!?”——————大河是个顺风耳。
暑假结束了。就这样,崭新的季节即将来临…
终…
第九卷 序
——好痛。
听到声音之后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但是微弱的声音却在狂风暴雪的轰然声响中消失。虽然想要一探雪白的世界,不过整个身体仿佛快被卷入风暴里。就算想看看声音从哪里传来,可是冰雪碎片不断狂舞,彷佛要割裂皮肤一般,连眼睛都几乎睁不开。
——我摔下来了……好痛。再度传来的声音极度微弱,必须快点找到才行。虽然心里很急,却又被迎面吹来的刺骨寒风一步一步往回推。
在银白的雪地里,龙儿看到比雪更苍白的手指。
纤细的手腕、娇小的手肘,接下来是肩膀,以及埋在雪里的那张脸。
一心想要救她,拚命抬起深陷及膝雪中的靴子往前走,并且伸手想要握住那个指尖。
然而——已经不行了。
构不到,来不及,仿佛失去支撑的身体滑了下去。
“唔哇啊啊啊啊啊大河啊啊啊——!”
第九卷 第一章
抱头喊叫的同时,龙儿以为自己摔到某个地方。
“喔!吓……吓我一跳……!”
惊讶地捣住嘴巴的手指不住发颤,手心满是汗水,嘴唇尝到一丝汗水的咸味。
是梦,刚才只是短暂的恶梦。
颤抖的不是只有指尖,还有吐出的气息和声音——高须龙儿全身上下如今都在剧烈颤抖。紧绷的肌肉无法放松,就像满身黏液的魔王快要撑破立领学生服之后变身。
幸好只是梦。可是怎么会——“……要、要不要紧?不管怎么样,先坐下再说吧,好吗?”
听到声音的龙儿终於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教室中间发抖,与讲台上的单身(30)恋洼百合对峙。其他同学则是不发一语坐在椅子上守护即将变身的龙儿。
“对……对不起!呃,我……睡、睡昏头了……”
龙儿连忙坐下低头掩饰火红的脸。真是太丢脸了。
结束一整天的课,迟迟不见班导现身的龙儿只记得自己累得趴在桌上闭目养神,不知不觉就陷入浅眠、作了恶梦,结果在课后班会大喊同班同学大河的名字还站起来。
干出这种蠢事,不要紧吗?
“没关系、没关系,这也是没办法的。”
单身(30)的双手交握在V领毛衣胸前,莫名沉着地不住点头,以不像面对在课后班会打瞌睡学生的温柔声音说道:
“好朋友逢坂在雪山迷路,你的心灵受到创伤也是很正常的。”
其他同学也和班导一样温柔以待,没有对龙儿的举动落井下石。他们同时眯起眼睛认同导师的话,静静等待龙儿恢复正常。
坐在第一排的北村佑作转过身来“嗯嗯……”;坐在靠走廊座位的栉枝实乃梨也转过身来“嗯嗯……”:龙儿背后的春田和能登一定也在点头。只有坐在靠窗座位的川嶋亚美看着窗外佯装不知情。
“刚作恶梦的高须同学,明天别忘了交调查表喔。”
听到班导的话,龙儿才注意到在他睡着时,有份调查表摆在他桌上。上面写着:升学就业意愿调查表。
“之后将根据这份调查表内容进行三方会谈与分班。顺便再提醒各位一次,请大家别忘了交。听到了吗?”
在零零落落的敷衍回应声中,发出沉重叹息的龙儿双手抱头,像只烦恼的虾子弯着背凝视调查表。
谁有空管什么升学就业还是心灵创伤——
校外教学已经是一个礼拜前的事,初次挑战滑雪的肌肉酸痛早已恢复,剩下的只有回忆。开心、不开心、奸笑、笑不出来——然而在众多回忆里面最重要的,就是与逢坂大河有关的事。
她跌落到积雪的悬崖底下。
(好痛……)
在暴风雪里失踪。
(我摔下来了……好痛……)
太阳穴流着血,瘫软的脖子一片惨白。
(啊……北村同学?)大河把来到悬崖下救人的龙儿误认为是北村,在意识不清之时说道:
(我还是……)
“啊……”
龙儿不管问卷是否会被弄得皱巴巴,直接一头锤撞向桌面,发出巨大声响。其他同学全部当作没听见。
龙儿一边闻着桌子的味道,一边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每次想起大河不小心说出的那段话,龙儿的脑中就会和那天一样刮起暴风雪。
我还是喜欢龙儿——大河如此说道的当下,正好被龙儿紧紧抱住。她错把龙儿当成北村,使得龙儿没办法当面指正这种一般人不会犯的错。好不容易攀上悬崖、能够开口发问时,大河已经被其他大人送到医院。
所以龙儿决定当成什么也没听见、决定假装下去救大河的人是北村,大河从头到尾没有说话。大河的声音从此封印在龙儿刮着暴风雪的回忆(又名:精神性外伤)之中。
再说回来,问我是要升学还是就业?
你叫此刻仍然脱离不了一周前那场暴风雪的我,去想明年分班的事?明天的事?未来的事?要选择升学还是就业?
忘我的龙儿看起来有如服毒的鬼女。在这种情况下,要我怎么思考升学或就业——“呃、高须同学,要敬礼解散了喔?”
“喔……”
背后的女同学戳了龙儿几下,他才连忙抬头。其他同学都已经起立,只等北村下令对班导行礼。龙儿推开椅子起身,配合刻意不看龙儿的同学一起鞠躬。
班导走下讲台离开教室,2年C班立刻陷入放学的喧嚣,处处充满谈笑声。
可是在这片喧闹声中,见不到大河娇小的身影。
龙儿看着有如开了一个洞的空位,嘴巴瘪成へ字型。
大河将龙儿一个人留在暴风雪的世界里,以自身跌落山崖的幻影禁锢龙儿,自己却从现实生活里消失。她没有回家,在校外教学之后就没有回来。单身(30)表示大河的亲生母亲,带她回去之后,她生了场病,因此待在东京的饭店里休养。可是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无从得入知,大河的手机也一直打不通。
龙儿的表情更加严肃,下意识地紧咬嘴唇,狠狠扬起三角眼瞪向大河的椅子。椅脚似乎在颤抖——应该是有人跑过附近的关系。
龙儿甚至怀疑大河会不会想起这一切了?事实上她的确说过那些话,而且不是对着北村,而是龙儿本人。她会不会已经发现,所以不打算再回来?
倘若真是如此,我该怎么办?椅子抖得更厉害……因为旁边有个女生在跳。
已经放学了,龙儿却僵立原地动弹不得。就算视线离开椅子,脑中的暴风雪依然持续刮个不停,这双脚也因为那天的冰雪畏缩不前。
或许只要看一眼大河精神奕奕的模样、一如往常的表情、听听她的声音,龙儿就能脱离这片暴风雪的世界。
***
“冷死了~~~~~!队伍根本动都没动——!好冷~~~~!”
“刚才不是一次出来四个人……?唔——一直不动感觉更冷!”
“现在几点了……?喔!”
龙儿看了一下手机,发现已经五点了。他顺便确认有无邮件或来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