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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午休时间的敦职员办公室二年级导师座位,春田占据单身(30)办公桌角落,一边看著班导的脸,一边喝口自己带来的乌龙茶。单身(30)不舒服地回望春田,用难以启齿的语气小声问道:
「……春、春田……虽然没关系,只是……你为什么要在这边吃午餐?」
「该怎么说,我不想待在教室里……没什么心情闲聊。可是我一静下来,大家又会说我好怪,开始量我的体温,打算送我去保健室,女生还会拿擤过鼻子的卫生纸丢我骂说:『都怪你怪里怪气,害我的手机收讯不良!』……大家都不肯让我独处。」
「……原、原来如此。这表示你相当受欢迎……原来如此,所以才会到这里来……特地选这边……那还真是……」
「嗯,就是这样。」
唉呀—恋洼老师真受欢迎—和学生一起午餐很开心喔—这是年轻国文女教师的发言。「谢谢!」单身(30)自暴自弃地用筷子夹住什锦面里的猪肉回应对方。
「……既然你在这里,我就顺便告诉你……春田,你前阵子的期中考英文考得很差,要是不补考可能会留级喔。」
「我说百合,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
「……你完全没在听我说话。」
春田一手握著不想吃的面包,看向班导的侧脸。吸著什锦面的那张脸和濑奈完全不同。不是长相的问题,也不是肌质相差十岁的问题,更不是哪个人比较漂亮的问题,不是这些。同样是生物,看起来却像不同物种。
濑奈在春田眼里,和其他人类完全不同。
「曾经有只猫,我非常疼爱它。」
「嗯嗯……啊!搞什么啊,居然没放木耳……运气真差——」
「全家人都很疼爱它,可是它却从稍微打开的窗户缝隙逃跑了。」
「嗯嗯。」
咻噜噜~~
「我在说很严肃的事,你别顾著吃面嘛!?这样还算导师吗!?」
「啊、对不起。可是面会烂掉……」
「那就算了……原谅你。至於我想说什么,呃……百合啊~~你认为那只猫为什么会逃走呢?」
「咦咦……这是作梦之类的话题……吗?那个深层心理是什么?总觉得好可怕……」
「我不是在说自己的事。不过,唉~~就算作梦也可以。你怎么看?厚颜无耻活了三十年,应该有许多人生历练吧?」
「你那是什么说法……嗯,不过也对。很意外的是即使已经三十岁,还是称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大人,所以我也不知道。」
「咦!你身为老师居然不知道!?」
「不知道。不过……嗯,如果要用老师标准的回答方式来说,就是:『对於管理的反抗,以及自我寻求而出现的具体行动心理。』——想要独立的年轻人对思春期的不安?类似那样的东西?大概就是这样吧?啊——好像在哪里看过,教育心理学还是哪里的资料……啊——想不起来,我真的老了。」
咻噜噜~~
「真的老了……而且答案根本答非所问……」
「啊——是喔,那还真是抱歉。」
咻噜噜~~
「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和不喜欢自己的男生在一起的女生,和不喜欢自己的女生在一起的男生,哪边比较悲惨?」
「这个我知道!很明显是男生比较惨!因为女生只要不喜欢对方,就可以毫不在乎地做出过分的事!男生只要不是很讨厌那个女生,就不至於做出太过分的事……这样反而显得残酷吧……没错!对,就是那样!春田将来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啊啊~~讨厌讨厌,男人真是讨厌!咻噜噜~~!咳咳!」
「好了好了,冷静一点。那么女生为什么能够毫不在乎地对男生做出过分的事呢?因为不喜欢,所以无所谓?」
「没错没错,无所谓,因为她们只看得见自己喜欢的男生……怎么了?你该不会被奇怪的女生玩弄了?不会吧——喂——快停止,可别搞出什么奇怪的问题。我们班上的问题已经够多了,早就被注意了。」
才不奇怪。
——看到单身置身事外的表情,春田掺杂迁怒的心情感到很不高兴。他心想:惨的人是我,真是抱歉。
「……我们交换吧!」
「啊!啊啊啊!我的什锦面……」
春田趁隙抢走什锦面碗,用单身(30)刚才使用的筷子大口吃下什锦面,果然很好吃。春田灵光乍现,既然这样,他决定整碗抢走,把吃到一半的难吃面包推给单身(30),一口气把面、白菜、红萝卜、猪肉,连藏在碗底的木耳都吃掉。
唔哇——交换午餐。你们感情真好,好羡慕喔——买饮料回来的国文老师又在旁边起哄,「我跟你换!」单身疯狂舞动可乐饼面包加以回应。
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再收到濑奈的讯息,没想到在吃完班导的什锦面回教室的路中,讯息就来了。
***
嗯帖帖雷帖雷~~!
嗯帖帖雷帖雷~~!
#春?春?春田大逃亡—!不想听所以捣耳朵~~!好~~像有人在说不愉快的事喔!来背背九九乘法吧!背九九~~打、发、时、间~~帖帖雷帖雷~~!嗯帖帖雷帖雷~~!(从#的地方重复)
「……你有在听吗?」
「没在听!」
春田比出V字手势加上回答,然後继续说道:「我在背九九乘法!」「为什么?」看著春田反问的濑奈冰蓝视线,如同今天的风一样冰冷。
「因、因为~~该怎么说,话题好郁闷,我不想听,否则连我也会跟著闷……」
「你没有必要郁闷,毕竟那是我的事。」
就算你这么说——濑奈所说的郁闷故事,穿过有点诡异的九九乘法进入春田脑中。事实上春田浩次早就感到忧郁,接下来大概会叹息,好想消失……现在不是开玩笑的场合,两人并肩走在飞舞的枯叶之中,沿途听到的话题,全部都是会跟著忧郁的内容。
濑奈邀约春田来到自己就读的大学,就位在距离那个脏乱公寓最近的车站,搭乘民营铁路不到十分钟的地方。春田原本怀疑穿著制服进入大学校园会不会有问题,或许他看起来像是来参观学校的考生,所以即使受到熙来攘往的大学生瞩目,不过并没有被警卫赶出去。
春田和濑奈继续走在贯穿枯黄草地的宽阔步道,吹过的冷风让他忍不住缩起脖子。不愧是大学,总而言之就是大。远处看见冬天枯萎的杂木林,前面一点的地方有几栋校舍,在校舍入口的楼梯、校园各处的长椅、石造建筑物的挑高开放空间,到处都能见到学生的身影。现在明明已经快要黄昏。
「你刚刚如果没有仔细听,我再说一次。就是——」
「啊啊!够了够了,别再说了!我大致上知道了!」
「……什么嘛,原来你有在听。」
「就算不愿意还是会听见~~」
——濑奈说的这件事,发生在某问高中的四名年少男女之间。
首先是两名少女。她们同班又聊得来,进入高中之後马上成为好朋友。因为目标同样是美术大学,因此毫不犹豫加入美术社,在那里遇到别班两名交情很好的男同学。四个人同样都是新加入的社员,很快成了好朋友,集训、展览会、校庆……所有活动都是四个人一起参与,四个人也变成要好的朋友。那年夏天,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陷入热恋,交情进展到所谓的「情侣」。
升上二年级,剩下的女孩和男孩变成同班同学,偷偷暗恋男孩的女孩好开心。四个人之中有两个人成了一对,剩下的两人自然也互相吸引,有了同班这个共同点的他们愈来愈接近。同一年,四人组变成两对情侣。
到了高三,开始准备辛苦的升学考试。每天都去目标美术大学的补习班上课,整年没有一天缺席,不断反覆石膏素描。冬天到了,春天来了,後来交往的情侣考上第一志愿的美术大学。先开始交往的那对,女生考到其他的美术大学,男生一间也没考上,最後进入私立大学的文学系。
即使如此,四个人每到周末假日总会找时间聚会。成了大学生就能在居酒屋里待到天亮。大家喝著不习惯的酒烂醉狂吐,聊上好几个小时。或是报告近况、或是聊高中时代的其他朋友、或是聊各自大学的事、或是聊新的朋友、或是聊奇怪教授的八卦,还有新进艺术家的话题等等。哪边的美术馆有什么展览、在哪边看了什么有什么感觉、谁几岁时创作了什:么、自己想创作什么、自己心中有什么样的冲动、要成为什么样的艺术家、经济上有没有问题、生活与创作如何折衷——文学系的男生在没人注意到时,静静地承受莫大的伤害。
他也想念美术大学,想和有同样梦想的夥伴一起学习、竞争。但是他考不好,家里不准他重考,所以没机会再考一次。他对能否自四年制的大学顺利毕业感到不安,也没办法选择专攻美术的方面。从考完大学之後再也没画画,已经无法成为艺术家。他跟不上其他人,独自从这场竞赛退场。
上了大学二年级、三年级,经过春天、夏天,到了秋天,男孩对女孩提议分手,决定抛开和自己所退出的竞赛有关的一切,他终於能够找寻其他东西。女孩受伤了,然後——
「我认为,掠夺也该有个限度。」
濑奈在围巾底下的头发,随著吹来的冷风飞舞。身旁的春田将冰冷的双手插在立领学生服口袋里,被迫继续听她述说忧郁的故事。
「叫人不敢相信……他们才分手两个礼拜。我和亮辅担心她、无法放她一个人,所以每天陪她一起喝酒、听她哭诉……可是有一天,亮辅对我说他一个人送她回家,说我好像快感冒了,要我先回家……在车站月台上,我看著站在对面月台等车的两人站在一起,说著我听不到的事……当时有股非常不好的预感,可是我认为不可能……没想到预感成真。」
#春?春?春田的……!
……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