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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比笑道:“这里在佛前朝礼和用斋,皆要先除下头盔,才算不失仪节呢。”
说话间,那右边的大钟当当当地敲了三下子。苏比便向三人悄悄地说道:“朝礼了。”他们听说这话,赶紧除下头盔,随着苏比走到佛像面前,躬身下拜。行礼已毕,哈达摩轻移足步,走到蔡谙面前,打了一个问询。蔡谙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管翻着两只白眼。苏比看见他窘住了,连忙替他向哈达摩翻译道:“他姓蔡,他名字叫谙,是大汉皇帝的驾前使臣,差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她伸出玉手,向林、胡二将指着问道:“他们二人姓甚名谁?”苏比答道:“那个白脸少年,姓林名英;那个黑面大汉姓胡名明。他们是保护蔡中郎的官将。”
她听罢,满面春风,对苏比笑道:“道引,我看这几个人,却有仙姿道骨,如果肯忏悔一周天,便可以入门了。”苏比听她这话,明知她不怀好意,却因位置的关系,不便和她去作对,只得答道:“这原是大师婆慈悲之念,无奈他们初到此地,一切尚未十分了解,忏悔一层,恐怕他们不见得就肯领教吧。”
她含嗔带怒地向苏比说道:“你倒先替他们头门口回掉了。”
苏比忙道:“大师婆请不要见怪!方才这两句话,原是我忖度之言,是否他们是这样的心理,尚未可知,待我来问他们,看他说罢。”便向蔡谙说道:“大师婆要请你在这忏悔七天,不知你肯么?”蔡谙连忙摇头说道:“这却不能,一来我们是五荤杂乱惯的人,二来对于经忏一门,毫无研究,只好请收回成命罢。”
苏比便对她将蔡谙的一番话,说了一遍。只见她紧蹙蛾眉,十分不悦。她不答话,便叫人摆席。大家一齐入座,她也在末座相陪。可巧末座与首座恰在对面。蔡谙见她也入座,可巧朱座与首座恰在对面。蔡谙见她也入座,不免倒局促不安。可是她倒落落大方,毫无羞涩的态度。
一刻儿,菜上两道,蔡谙便要起身告辞了。苏比猜到他是因为哈达摩在桌上的缘故,便悄悄地笑道:“中郎休要这样的羞缩难堪,须知大道不分男女。”蔡谙道:“无论如何,男女怎好在一起入座呢?”苏比笑道:“你这人也未免太拘执了,自古道,举一体,行一事,到什么地方说什么话,才好呢。这里素来有这样的规矩,难道为着你就减去了么?快快的不要被他们笑话!”蔡谙无奈,只得耐着性子,将头垂到胸前,一直等散,才抬起头,便起身告辞。再寻头巾,却早已不知去向了。
哈达摩见他们要走,粉面上突然不悦,也不挽留,痴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苏比忙叫小沙弥去寻头盔,找了半天,哪里有一些影子。胡明等得不耐,正要发作。蔡谙向他一捣。胡明却误会他的意思,只当是蔡请教他发作的呢,他便大声喝道:“我们的头盔,难道被佛老爷偷去不成?真是岂有此理!”那些小沙弥见他这样恶声怪像的,吓得跌跌爬爬地走了。
哈达摩见胡明发作,心中也觉害怕,忙叫三沙里邱跑进去,将他们的帽子取了出来,又对苏比叽咕了一阵子。苏比点点头,便领着蔡谙等回到驿馆之内。蔡谙向苏比问道:“我们出门的时候,那个大师婆向你说些什么呢?”苏比笑道:“她说潜于替他们去取真经,她是最欢喜的,也省得再叫她的徒弟去了。”
胡、林二人同声问道:“她将我们的头盔藏起来做什么用呢?”苏比笑道:“你们三位,大师婆的用意,她想将你们留在她的府中忏悔七天,所以设法子挽留你们,才将头盔藏起来的。”林英大笑道:“这不是奇谈么?修行也要人家情愿呢!
岂能来强迫的?“大家谈了一会,便各自去安寝。
停了数日,林英、胡明在馆驿里没有事可做,闷得心慌。
两个人私下里商议道:“如今一点事情也没有,何不动员闲逛闲逛?”他二人打定了主意,顺馆驿的这条街一直向北走去。
不到半里之遥,瞥见有一大空地方,有多少人聚集在一处,拍手欢呼。二人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便挨着身子挤了进去。
只见有两个人在那里舞刀弄枪的,林英便对胡明笑道:“不料这里也有人喜欢耍也枪的呢?”胡明正要回话,瞥见人丛中有四个大汉,跳了出来,手执兵刃,直扑那两个站在场内的人。
那两个见他们进来,面上现出怒容,挥着兵刃,便来迎敌,这时又跳进四个大汉,帮着方才那四个大汉,围着那二人,拼命相扑。林英勃然大怒,一个箭步纵身到场心,一腿将那个使鞭的大汉打倒,夺过鞭子,耍动如飞,将那几个大汉打得落花流水的东逃西散。他正要转身,瞥见白光一道,直奔他的太阳穴而来。他一让,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方手帕。这正是:白绢飞来浑不觉,红丝牵定早留情。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六回逞雌威数语解郎围显绝技单身入虎穴
却说林英见那八个大汉如狼似虎地闯进场,各挥兵刃,将那两个人围住,各施兵刃,大杀起来。林英起初不知道究竟是一回什么事,所以不敢冒昧,后来见他们拼命相扑地认真杀了。
他只见那两个被他们围住的人,杀得汗流如雨,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能。
这时林英那一股无名之火,直冲三千丈,按捺不下,一个箭步冲进圈子,一腿将那个使鞭的大汉打倒,将鞭夺了过来,奋起神威,一阵鞭将那几个大汉打得鼻塌嘴歪,一哄而散。他正要回身,瞥见一道白光,直向他的太阳穴打来,他知道有人暗算,赶紧将头一偏,那东西翻翻越越地落在地上,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块雪白的手帕。他倒很觉奇怪,一弯腰将那块手帕拾了起来。
这时四面的人一齐拢了近来。七张八嘴的叽咕道:“亚克亚克,立特阿罗。”
那两个被困的人也凑近身子,抱拳念道:“萨哩哇罗。”林英一句不懂,料着他们一定夸赞和佩服罢了。
他被众人缠得急了,忙向众人只是摇手。那些人也不解破他的用意,向四散分开,林英走到胡明跟前笑道:“可恨那几个牛子,竟敢以多欺人。”胡明笑道:“可不是么,不是你去动手,我也要去了。”林英笑道:“这些牛子真禁不起打,只消一顿鞭,就打得东逃西散了。”胡明笑道:“真的,要是我前去,定要将那几个牛子的狗头揪了下来。”林英笑着,将那一块拾着的手帕拿出来,对胡明笑道:“我将那几个牛子打败了,却不知从何处突然飞来一块手帕,你道奇怪么?”胡明跌脚大笑道:“你还未看见么?”林英摇头说道:“未曾看见。”胡明用手朝西南一指道:“看那楼上不是站着一个女子么?这手帕就是她摔下来的。”林英抬头一看,只见西南角上有一座楼阁,高耸入云,楼窗半启,露出一个人来,生得柳眉杏眼,梨面樱唇,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说不尽千般妩媚,万种风情,把林英看呆了,见那个女子手扶雕栏,斜凝秋水,却也出神了。
他两个四目相接,饱看了好久,全场的人,不期而然地朝着他们注视。
胡明轻轻地向林英笑道:“你觉得难为情么,全场的人,谁不朝着你望呢?”
他也未曾听见。胡明用手在他的肩头一拍,大声笑道:“林兄弟,魂灵儿不要被人家摄去呀!”这一句,才将他飞出魂灵惊了入窍,低下头,满面绯红,一言不发。
胡明又笑道:“这真奇了,到处有人看中你,为什么没一个人看中我老胡呢?”林英正要回答,猛可听得东北角上喊声大起,拥进一个人来,手执刀枪棍棒,直扑林英、胡明二人而来。胡明便对林英笑道:“你看这些牛子,还来讨死呢!”林英道:“来得正好,正要使个厉害给他们瞧瞧呢。”一转眼,那些人拥到面前,为首一人,手执一把铁桨,身高九尺,虎头环眼,喊声如雷。
林英空着手抢了上去。那大汉大吼一声,劈面就是一桨。
林英往旁边一跳,让过他一桨,他顺手又是一桨,从下面翻起来。林英往后面一缩,又让过他一桨。那大汉两桨落空,怒吼如雷,举起铁桨迎头打下。林英赶紧又往旁边一蹿,恰巧那大汉的铁桨,正打中一块大石头,砰然一声,那一块石头竟被他打得粉碎,林英暗自吃惊不校这时那些番人一齐拥上前来,刀棒齐施。林英趁着一个空子,夺了一把刀,和众人恶斗起来。
胡明急切没有兵器,抢过来一脚踢倒两个,就将这两个从地上抓起来,当着兵器,飞也似地打进重围。那些番人,被他打得五分四散,可是林英却被那大汉逼得团团乱转,急切跳出圈子。
那大汉越杀越勇,跟见林英要走下风了。胡明又被这些番兵缠着,不能过来帮助,正在这危急之时,瞥见一人,骑着白马,腰挂双刀,纤手执着马鞭子,唰地打了一下子,那马穿云价地冲了进来,只听她一声吆喝,那个大汉回头一看,连忙放下兵刃,往她马前一跪,嘴里不知说些什么。那马上的女子,用手一挥,从后面跑过来许多的女子,一式短衣打扎,每人手里执着一张刀,一捆绳,走了出来将这大汉紧紧地缚个结实。
还有那些人一齐抛下兵刃,直挺挺地跪下,这时林英也不懂是怎么一回事,再朝那马上的女子定睛一看,这女子正是方才在楼上掷手帕的。林英倒怔住了,但见朱唇一动,那些黑衣女子,将那些跪下来的人,一个个完全缚了起来。那女子临走时候,斜飘媚眼,向林英嫣然一笑,放着辔环,缓缓地走出人丛去了。
林英呆了半晌,正要和胡明回去,瞥见苏比喘气急急地跑来,向他们问道:“刚才这里有人打架,你们动手不曾?”林英便道:“不错,因为气不过,才动手的。”苏比顿足说道:“这却怎么得了?”
林英见他这样的惊慌,忙问:“什么缘故?”苏比道:“还问什么,你们准是死也!”林英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