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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分毫不怯,觑准那个使刀的,飞起一腿,将他打倒。
他顺手就抓起他的双腿飞舞起来,当着家伙使用,只打得那一班鸟男女走投无路,纷纷四散,各自逃命。
这时忽然有一个贼将,持着方天戟,跃马来取异丐。异丐对着黄巾贼相迎,未上三合,那员贼将竟被他打下马来。他夺了贼将的马戟,越发如虎添翼,东冲西突,如入无人之境。原来领兵和贼兵鏖战的首领,却是前将军董卓派来的猛武都尉丁原。
他和贼兵鏖战多时,看看不支,瞥见一将跃马持戟在阵里横冲直撞,真有万夫不当之勇,不禁暗暗纳罕,但见他马到处,肉血横飞,肢骸乱舞,将一班鸟男女,直杀得叫苦连天,躲避不迭。到了四鼓的时候,黄巾贼死伤大半,只得引众窜去。
丁原好不欢喜,忙拍马到异丐跟前,拱手问道:“将军尊姓大名?宝乡何处?
望乞示知,下官好按功上奏朝廷,不敢埋没大勋。”那异丐便说出一番话来。这正是:慢道风尘无豪杰,须知草莽有英雄。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十二回舌妙吴歌似曾相识腰轻楚舞于意云何
却说丁原见那异丐厮杀得十分厉害,不由得十分佩服,不多会,贼兵引退,他赶紧催马上前,高声说道:“请将军留下姓名,好让下官去按功上奏。”
那异丐见他问话,便道:“俺坐不更名,行不改姓,不过有段隐情,此地耳目众多,非是谈话之所。”
丁原忙将马头一带,用手朝那异丐一招,斜刺里直向荒僻之处奔去。异丐随后拍马跟上。不多时,到了一个无人之处,丁原兜住马头,向他问道:“将军有什么隐情,请讲罢。”
那异丐翻身下马,扑倒虎躯便拜。慌得丁原也就滚鞍下马,用手将他扶起,说道:“将军,你这算什么呢?有话你尽管说罢,何必这样呢?”
那异丐道:“小人姓吕名布,原籍九原,因为犯了命案,逃避出来,改姓埋名已非一日了。常思稍建微功,为国家出力,奈人情冷暖,无处可以作进身之阶,可巧黄巾作乱,小人不辞万死,为国家出些力,不过想冀此稍赎前愆,还敢有分外的欲望么?”
丁原听他这番话,又惊又爱,忙道:“往事都不去提了,一个人只要能悔过自新,还不是一个有志气的英雄么。如今我且问你,尊府不知还有什么人呢?”
吕布道:“小人罪恶滔天,一言难尽,只因小人闯下命案,家父家母闻得这个消息,又气又怕,未上一个月,他们两个老人一齐西去了。小子孑然一身,无依无靠,生平又不喜趋炎附势,加之命案在身,未敢久留,所以背离乡井,飘泊江湖,差不多将近三年了。今天一见明公,料非平常之辈可比,倾肝吐胆,直言上告的了。”
丁原听他这番话,不由得点头叹息道:“可怜可怜!英雄没路,真是人世间第一件大恨事。照你方才的一番话,竟是孤身只影了。”
他道:“正是。”
丁原朝他的面庞看个仔细,便笑道:“将军!我有句斗胆的话,要对你说,未知你可许么?”
吕布忙道:“明公请讲吧,只要小人办得到的,就是赴汤蹈火,也不敢辞的。”
丁原捋着胡子笑道:“老夫年过五十,膝下犹虚,今天得晤将军,私怀不禁感触,要是将军不弃寒微……”他说到这里,吕布心中早就明白,忙道:“明公请住,小人也无须客气,老实点寄托明公荫下,倘得收为螟蛉,更是万幸了。”
丁原忙笑道:“不敢不敢。”
吕布不等他开口,翻身便拜,口中说道:“义父在上,孩儿这里有礼了!”
丁原哈哈大笑,伸手将他扶起,说道:“好好好,老夫竟唐突了。”
吕布忙道:“父亲!哪里话来,孩儿得托在膝下,已算万幸了。”
丁原便道:“我们且回城去再讲罢。”
说罢,二人上马,一面命人鸣金收兵,一齐大唱凯歌,回到河内城中。那一班百姓听说是将黄巾贼打退,不由得个个欢腾,人人鼓舞,一齐壶浆酒肉充满街道。
丁原下令,不准骚扰一点。那班士卒素来是守律奉纪的,得着这个令,谁也不敢稍动民间的一点酒食。那一班老百姓头顶酒瓮,手举肉盆,将去路遮得水泄不通,齐声喊道:“将军舍生却敌,救活我们性命,难道连这一些儿我们都不能孝敬么?”
一个发喊,个个开口,顿时嚷成一片。
丁原在后面听见,回头便对吕布笑道:“今天如不是我儿,为父的焉有这样的体面呢?”吕布忙道:“父亲哪里话来,这全是你老人家的威风,万岁爷的福气,孩儿有何能何力呢?”
丁原听得,心花怒放,笑不合口。那一副得意的情形,只恨小子的笔秃,不能描写出来。这时吕布又对丁原说道:“难得他们老百姓有这一番诚意,你老人家倒不可拂掉人家的一片好意呢。”丁原忙道:“可不是么,我正是这样的想着,可是手下的儿郎们,贪心无厌,万不能随他们自主的。”
吕布便道:“那么,父亲下令教他们这些送犒的人,都送到营中去,令军需处按功犒赏,你老人家以为如何呢?”
丁原大喜道:“吾儿这话,入情入理。”他说罢,便下令命这班人将犒师的物品,送到大营中去。这班人马连忙又赶奔大营而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拥进大营,将礼物留下,方才空手回去。不一会,丁原和吕布等领着大队进营。丁原便令军需官论功行赏,一方面又命在中军大帐摆下酒宴,预备庆功。他将各事指挥停当,便领着吕布到了后帐,替他换上一身崭新的盔甲,一会子,扎束停当,随着丁原出了大帐,与诸将领相见。
诸将在战场上已经十分佩服了,现在见他又拜丁原为义父,加倍和他厮近了。
不多时,大家入席了,欢呼畅饮,十分热闹。
酒未三巡,守门卒进来报道:“圣旨到!”丁原听说这话,忙命撤退酒宴,摆开香案。他领着众将出门拜接圣旨。那传旨官背着圣旨,与丁原打了一个躬,凸着胸口,直挺挺走进大帐,当中立定,从背上将圣旨取下,口中喊道:“猛武都尉丁原接旨。”丁原忙俯伏帐下,口中呼道:“万岁万岁万万岁。”那背旨官将圣旨揭开大声读道:孝灵皇帝新弃天下,太子辩嗣立未久,黄巾猖獗,日盛一日。朝廷多故,太子辩尚在冲龄,未能执政。朕夙夜忧煎,旦夕惶惕,诚恐筹幄有疏,辜负先帝之重托。乃者前将军董卓,鹰视狼顾,挟天子令诸侯,威权日炽,近复有窥窃神器之野心。
朕昨得卿之捷报,贼氛已靖,曷胜欣慰!惟国事多艰,朝夕有变,仰即班师回朝,密图奸佞。钦此!
丁原听罢,俯伏谢恩,起身对众将怒目咬牙说道:“董贼野心,老夫早已窥破,近来竟敢出此,难道朝中诸文武一个个都是聋哑之辈么?”那背旨官便答道:“都尉还说什么,如今朝中百官虽不少的忠义人物,但是多半惧着他的威权,噤口不言了。”丁原怒发冲冠,便请他先即回京,自己领着大队,浩浩荡荡直向京城进发。
不断日,已经抵京,他便下令将十万精兵,一齐扎在城外,自己带着吕布一同进了禁城。
何太后听得丁原已到,忙命人将他召进宫去,对他晓谕道:“如今董贼有废主之心,只怕就在旦夕了。卿家千万勿忘先帝重托,须要设法将此贼除去才好呢。”
丁原听说这话,俯伏奏道:“太后请放宽心,为臣的自有道理。此番抵抗不住,臣情愿将这颗头颅不要了,和这逆贼去厮拼一下子。”他说罢,起身走出朝来,回到自己的营中,便与吕布商议进行的计划。
吕布便道:“方才他已经派人来请过你老人家了,约定明早到朝堂会议。废立的事情,我想明天他真个要使强迫的手段,那么,我们竟先将这奸贼除了,再作道理。”
丁原忙道:“我儿明天早朝会议的时候,千万不能鲁莽,但看这贼如何举动,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我就要向你丢个眼色,那时你再动手不迟。”
吕布点头称是。
到了次日清晨,董卓果然大会群臣于朝堂之上,当着众人发言道:“今上冲昏,不合为万乘之主,每念灵帝昏庸,令人嗟悒。今城留王协年虽较稚,智却过兄,我意欲立他为帝,未知众卿意下如何?”
他这几句话说得众大臣张口结舌,敢怒而不敢言。
丁原正待开口驳斥,不料司隶校尉袁绍劈头跳起,厉声说道:“汉家君临天下,垂四百年,恩泽深宏,兆民仰戴。今上尚值冲年,未有大过宣闻天下,汝欲废嫡立庶,诚恐众心不服,有妨社稷,那时汝却难逃其咎哩!”
董卓大怒道:“天下事操诸我手,谁敢不遵?”
袁绍也大声答道:“朝廷岂无公卿,汝焉敢独自专断。”
董卓听他这话,更是怒不可言,掣剑在手,厉声骂道:“竖子敢尔!岂谓卓剑不利么?”
袁绍更是不能下台,也忙将宝剑拔了出来,喊道:“汝有剑,谁没有剑!今天且不与计较,自有一日便了。”他说罢,大踏步出了朝堂,跨马加鞭,直向冀州而去。
这时董卓尚不肯罢议,仍来征求众人的同意,便又向众人说道:“皇帝闇弱,不足奉宗庙,安社稷。今欲效伊尹、霍光故事,改立城留王可好么?”
大众听了,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说半个不字来。
此刻丁原怒气填胸,忍无可忍,霍地立起来答道:“昔太甲既立,不明君道,伊尹乃放诸桐宫。邑昌王嗣位仅二十七日,罪过千余,霍光将他废去,改立皇帝。
今皇上春秋方富,行未有失,怎得以前相比呢?”
董卓闻言大怒,叱道:“丁原鼠子,朝堂上焉有汝置啄余地!识风头,少要逞舌,休要惹我性起一剑两段。”
丁原拍案骂道:“你这贼子,欺君罔上,妄自废立,与王莽何异?天下万民,实欲食汝之肉,寝汝之皮,汝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