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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得擅立太子,使朕有私己之嫌?”群臣复奏道:“三代以来,立嗣必子。今皇子启,位次居长,敦厚慈祥,允宜豫立,上丞宗庙,下副人心。陛下虽以谦让为怀,避嫌事小,误国事大,伏望准奏!”文帝听了,只得依议。窦氏皇后,一闻儿子立作太子,私下忖道:“我从前若使主管太监,不忘所托,派至赵地,最好之事,无非列作王妃罢了。谁知鬼使神差,把我送至代地,如今一跃而为国母,儿子又为太子,这真正要感激那位主管太监了!”窦氏皇后想至此地,一张樱桃小口,笑得几乎合不拢来了,有意赏赐那个主管太监。不料那个太监,自知并非己功,不敢冒领错惠,早已急病归天去了,反而害得窦后无处报恩,怅惘了好多天呢。
过了几时,窦后的长女,又蒙封为馆陶公主;次子武,亦封为淮阳王;甚至窦后的父母,也由薄太后推类锡恩,关沐追封。原来薄太后的父母,也与窦后双亲一样,未享遐龄,即已逝世。父葬会稽,母葬栎阳。自从文帝即位,追尊薄父为灵文侯,就会稽郡置园邑三百家,奉守祠冢;薄母为灵文夫人,亦就栎阳北添置园邑,如灵文俟园仪。薄太后为人最是公道,自己父母,既叨封典,不肯厚己薄人,乃诏令有司,追封窦父为安成侯,母为安成夫人。就在清河郡观津县中,置国邑二百家。
所有奉守祠冢的礼仪,如灵文园大概相同。还有车骑将军薄昭,系薄太后的胞弟,时已封为轵侯。事更凑巧,薄昭偏知窦后之兄长君的下落,又由薄太后厚赐田宅,即命长君移居长安,好使他与窦后朝夕相见,以叙多年不见的手足之情。等得长君到来,兄妹聚首,当然悲喜交集。惟不知少君生死存亡,尚觉美中不足。窦后天性又重,弄得每日私下涕泗滂沦。一天,偶被文帝瞧见,问她何事悲伤,窦后不敢相瞒,便也直告。文帝听了,忙安慰道:“皇后放心,四海之内,莫非王土,朕就令各郡县详查,令弟果在人世,断无寻不着之理。”窦后谢过文帝,静候消息。
谁知一等半年,仍是音信杳然。
一夕,窦后方在房内与文帝私宴,忽见一个宫人,递进一封书信,接来一看,封面写的是汉皇后窦姊亲展字样。窦后见了大喜,忙把这信呈与文帝道:“此函莫非我那兄弟写来给我的么?”文帝赶忙拆开一看,果是少君写与其姊的,函中大意谓,幼时与姊苦度光阴,冻馁交迫;后来姊氏入宫,便绝消息。
及与长兄分离,天涯浪迹,万般困苦。函尾尚恐窦后防他假冒,又附述幼时采桑坠地,几乎死去。幸由窦后抱赴邻家,置他于火坑之旁,安眠半日,方始苏醒等语,以为佐证。文帝看毕,笑问窦后道:“采桑坠地之事,果有的么?”窦后此时,早知是她的亲弟到了,自然喜逐颜开地答明文帝。文帝即将少君召入。窦后见了少君,因为相隔已有十年,面貌无从记忆,瞻前顾后,反而不敢相认。还是文帝问她道:“令弟身上,有无特别记号?”窦后忙答道:“我弟臂上,有红痣七粒,宛似北斗形状。”文帝即命少君露臂相示,果有七粒鲜明红痣。窦后至是,方才与少君抱头大哭。哭了一会,始令少君叩见文帝。文帝命与长君同居,一面自去报知母后。
薄太后听了,也代窦后欢喜,又赐少君许多田宅。长君、少君,兄弟相见,正在各诉契阔的时候,事为周勃、灌婴闻知,二人便互相商议。灌婴道:“多前吕氏擅权,无非杖着太后之势。今二窦同居,难免不蹈覆辙。果有不幸之事,我等岂非是前门送狼,后门进虎么?”
周勃听了道:“这么只有预为防范,慎选师友。曲为陶镕,方才免去后患。二人议定,次日,周勃面奏文帝道:”国舅窦氏兄弟,现在安居都中,请即选择正土,与二窦交游,俾进学业。“文帝甚以为然,择贤与处。二窦果然退让有礼,不敢倚势凌人。文帝也能惩前毖后,但使二人丰衣足食,不加封爵。
文帝既是励精图治,发政施仁,于是赈穷民,善耆老,遣都吏巡行天下,甄别郡县优劣。又令各国不得进献珍宝,以杜荒嬉。不久海内大定,远近翕然。复又加赏前时随驾诸臣,封宋昌为壮武侯,张武等六人为九卿。另封淮南王舅赵兼为周阳侯,齐王舅驷钧为靖郭侯,故常山丞相蔡兼为樊侯。又查得高帝时佐命功臣,如列位郡守,共得百数十人,各增封邑。过了几时,文帝欲明国事。一日视朝,时陈平已将右丞相之位,让与周勃,自己退居左丞相,文帝即顾右丞相周勃道:“天下凡一年内,决狱几何?”周勃答称未知。文帝又问:“每岁钱粮几何?”周勃仍答未知。周勃嘴上虽是连答未知未知,心内早已自知惭愧,弄得汗流浃背,湿透重衣。
文帝见周勃一时不能对答,原谅他是位武将,便不再问。复顾陈平道:“君是文臣,应该知道。”陈平也未留心,乃用其急智答道:“这两件事情,各有专责,陛下不必问臣。”文帝又问:“何人专责?”陈平道:“决囚几许,可问廷尉;钱粮若干,可问治粟内史。”文帝作色道:“如此说来,君究竟所管甚事?”陈平慌忙免冠伏地请罪道:“陛下不知臣驽纯,使臣待罪宰相,臣实有负陛下,但宰相一职,乃是总理其事,上佐天子,燮理阴阳,调和鼎鼐。
下抚万民,明庶物,外镇四夷,内督卿大夫各尽其职,关系均极重大。譬如建造房屋,宰相无非绘图监督工匠。至于每日用泥瓦若干,用木料几许,另有司帐负责。若须事必躬亲,一人的精力有限,日行的例事极多,至挂一漏万,因小失大,遗误实匪浅鲜呢!拔牡郾臼侨屎瘢瓿缕街裕炊闶壮剖恰F涫党缕讲还徽爬欤鼙缍选<凑账担训兰喙と嗽保桓鲎苁疾恢烂矗科┤缥仕磕晁熘福猎羧舾桑嗣舾桑橐鋈舾桑舾桑蚴鞘杖饲溉舾桑糜诤蔚厝舾桑糜诤问氯舾桑匀灰灰徊荒芟复稹H羰亲苁恍氪鹨跃銮艏竿蚣盖Ъ腹踩肴舾赏蜱牛渤鋈舾赏蚯蚵疲鋈胂嗟郑τ魅舾勺阋印3缕骄共恢朗浚昭匀稹?
文帝又是王子出身,不事荒淫,能知仁孝,已经称为贤君。能够问到决囚。钱粮等事,更算留心政治;若要他去驳斥陈平,这是断无这种经验。从前的皇帝易做,宰相犹不繁难。他们君臣二人,无非一对糊涂虫罢了。陈平的糊涂,尚能辩说几句;还有那位周勃,糊涂得更是令人发噱。那时周勃,仍是满头大汗地呆立一旁。他见陈平应对如流,连主上也点头赞许,一时相形见绌,越加大难为情。等得散朝,周勃便一把将陈平拖住,埋怨他道:“君既与我交好,何不预先教我。今日使我当场出丑,未免难堪!”陈平当下听了,笑不可抑地答道:“君年长于我,又是首相,时时应防主上垂询。倘若主上问君长安究有盗贼几许,试问君又如何对答呢?此等言语,只有随机应变,哪能预教。”周勃一听言之有理,忙又拱手谢道:“这是我错怪君了!”周勃回府,即将此事告知其妻,似露求退之意。其妻答道:“君才本来不及陈平,现在年纪已大,正可休养。若再贪恋虚荣,恐怕祸不远了。”周勃听了一吓,复又失笑道:“我才不及陈平,今且不及女子,惟有退休,尚足自保。”
次日,即上表求退,文帝略加挽留,也即准奏。专任陈平为相,更与陈平商及南越事宜。
南越王赵佗,前由汉帝册封,归汉称臣。至吕后四年,有司请禁南越关市铁器,赵佗因此大怒,背汉自立。且疑长沙王吴回进谗,遂发兵攻长沙,蹂躏数县,饱掠而去。嗣又诱致闽越、西瓯,俱为属国,居然也与汉天子抗衡,乘黄屋,建左纛,藐视天朝。及至文帝即位,四夷宾服,独有赵佗倔强犹昔。文帝便想派兵征讨。陈平道:“劳师动众,胜负未知;臣保一人,可以出使。”文帝问他何人,陈平道:“陆贾前番出使,不辱君命,遣他再往,事必有成。”文帝遂授陆贾为大中大夫,赍着御书,往谕赵佗。陆贾奉命起程,不日到了南越。赵佗本极傲慢,只因陆贾为他所钦佩的,方准入见。陆贾与赵佗行礼之后,呈上御书。赵佗展书观看,只见书中长篇大页,写着不少,细细一看,乃是:朕高皇帝侧室子也,奉北藩于代,道路辽远,壅蔽朴愚,未尝致书。高皇帝弃群臣,孝惠皇帝即世,高后自临事,不幸有疾,日进不衰;诸吕为变,赖功臣之力,诛之已毕。朕以王侯吏不释之故,不得不立。乃者闻王遣将军隆虑侯书,求亲昆弟,请罢长沙两将军。朕以王书罢将军博阳侯,亲昆弟在真定者,已遣使存问,修治先人冢。前日闻王发兵于边,为寇灾不止。
当时长沙王苦之,南郡尤甚,虽王之国,庸独利乎?必多杀士卒,伤良将吏,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独人父母,得一亡十,朕不忍为也!朕欲定地犬牙相入者以问吏。
吏曰:高皇帝所以介长沙土也,朕不能擅变焉;今得王之地,不足以为大;得王之财,不足以为富;岭以南,王自治之。虽然,王之号为帝。两帝并立,无一乘之使以通其道,是争也;争而不让,王者不为也!愿与王分弃前恶,终今以来,通使如故,故使贾驰谕,告王朕意。
赵伦看罢那书,大为感动,便笑嘻嘻地语陆贾道:“汉天子真是一位长者,愿奉明教,永为藩服!”陆贾道:“此书是天子御笔亲书,大王既愿臣服天朝,请即去了帝号,一面亲书回信,以示信征。赵佗听了,果然立去帝号,又亲书一信道:蛮夷大长老夫臣佗,昧死再拜,上书皇帝陛下:老夫故赵吏也;高皇帝幸赐臣佗安,以为南越王,孝惠帝即位,义不忍绝,所以赐老夫者厚甚。高后用事,别异蛮夷,出令曰:毋与蛮夷越金铁甲器马牛羊。即予,予牡毋予牝!老夫处僻,马牛羊齿已长,自以祭祀不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