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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秋知风本来是不好男色的,这一点在两个月之前,所有的武林之人都知道。那时他的身边多的是红颜知己、如花美眷。
遇见青松只不过是一个巧合,巧合得不能再巧合的巧合。
两个月前。
苏州烟花楼里最顶层的包厢。秋知风半倚在躺椅上,搂着头牌名妓霖霜喝酒喝得惬意,还不时地张口接入怀中女人喂来的水果。
如此美妙享受,怕是见者莫不会感叹一声──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但这绝不会成为秋知风的感受。
身为武林中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他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满足,哪怕是万里江山在手,他也还是会金戈铁马,来换个血流成河的痛快!
争斗是男人的天性,而他的天性──不仅是争斗,更是杀戮!
其实秋知风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坏、多冷血,他只不过是喜欢杀人,单纯地喜欢血染全身的感觉。
──热血沸腾畅快淋漓!
而现在是他的休息时间,任何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他都是不智的。聪明人都明白不要去吵醒沉睡着的狮子,因为那样会让自己陷入险地,然后万劫不复。
可惜天底下的聪明人总是很少很少,而愚人却总是占了大部分的比例,就正如烟花楼下还在叫嚣着的人们一样。
「你这小骚蹄子竟然敢抢我这里的客人!别仗着自己是天下第一名妓就嚣张起来了!你不过是个不会说话的平凡男人!捧你也只是看得起你而已!识相的就乖乖回你的院子里去,不要跑到我们烟花楼前来抢客人!」
「你们才嚣张呢!我们『下天堂』可是一流的妓院,过气的烟花楼竟然也敢在我们的头牌面前叫嚣!也不去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德行!
「我们青松长得平凡又怎么了,要点他的男人照样排到城门外去,连皇帝的圣旨都拦不住!而你这鬼样子,就算送上门去也没几个男人愿意操吧!」
粗鄙的语言,周围的哄笑,秋知风的头更疼了。而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有位不得了的大人物已经被他们惹恼了,犹自吵个不停。
「你们这些不男不女的东西!敢在我烟花楼装势啊,还早着呢!我告诉你!现在我们顶层可是住了位不得了的大人物,惹恼了他,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大人物啊,叫他下来给我们看……青松,干么要回去啊?你别拉我啊!明明是这些女人不对,你为什么……好好,我们走我们走,你别生气……」
「哎呀!我当是什么厉害的主儿呢!原来就是个软骨头啊,有种你们就回来啊!回来啊!老娘跟你们再吵一回!……」
争吵的一方已经离去了,而另一方更得了意地高声叫骂,仿佛得胜的公鸡。
不耐的拧起眉,秋知风的全身升起狂暴的肃杀之气,吓得他怀中的名妓霖霜止不住的颤抖。
「怎么回事?」明明包厢里只看得到他与霖霜两个人,他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发问,那情形有些诡异得莫名其妙。
霖霜看了看秋知风森寒的脸色,乖顺的低下头,一语不发。
片刻工夫,一个低沉声音从西北无人的墙角响起:「回主人,因为下天堂,青松。」
仿若隐身般不存在于人眼中的影卫黑鹰,三言两语就概括出事情最深的本质,至于有没有人可以听得懂,他也只能说自己十分相信自家主人的实力。再不济,好歹他们还有相处了多年的默契在,蒙也能蒙得八九不离十。
微微挑眉,一张刀削斧劈而就的粗犷面孔带着令女性倾倒的魅力,伸手挑起了怀中女人小巧白皙的下巴,然后异常温柔的声音贴着耳边传来。
「女人,你知道吗?」
角落里的黑色阴影闻声仿佛轻轻地颤了一颤,也可能是错觉。
其他人也许不清楚,但是魔教众人都知道──教主的声音越温柔,相对的,他的杀气也就越盛。
而现在他的杀气甚至实质化,就像一条巨毒的蛇张开大嘴,露出锋利且饱含毒液的尖牙,随时准备扑击噬人!
身为烟花楼里的头牌名妓,霖霜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在这行里做到头牌,见过的大人物说不得多,却也绝算不上少!眼前这位客人的气势的确是强了些,甚至令她裸露在外的雪肤都感觉到一阵阵的刺寒,但仅仅是这种程度的威压,她还是说得出话来的。
「最……最近下天堂与我们烟花楼抢生意……抢得太厉害了。所以妈妈气不过,每当青松露面的时候都会出去骂……不,教训他一下。」
虽然不连贯,可也把话说得清楚明白。
秋知风毫不掩饰对这女人的激赏。
在他的杀气下还可以回话的女人,他见过的不多,而这女人显然是最好的一个。况且,他也并不介意在回总坛时多带一个女人。
想到这里,他的一双鹰眸牢牢地盯住了眼前脸色尽管有些发白,但还是维持着媚笑的小女人。
「一个男人有什么好的?哪有你们女人抱起来舒服」
虽然听说过青松大名,但是本身不喜好男色的秋知风对其所代表的人群嗤之以鼻。
本应顺着秋知风这个客人的霖霜,此时却异常的沉默了片刻。而当她发现自己的应对有误时,也索性把这沉默贯彻到底。做了这么多年,她当然明白,在这样强势的男人面前试图掩饰是不智的,那只会惹来更多的灾祸。
困惑夹带着不悦,秋知风再度挑起了眉,「怎么?你不同意?」
霖霜的眼内瞬间闪过数种神采,最后都隐入了黑色的眼眸深处。而她眼中的变化,自然没有可能逃过秋知风的眼睛。
把万般心思收入心中,霖霜娇笑着更紧的偎入了他的怀中,轻轻巧巧的用淫声浪语把话题岔开。而秋知风也自有打算,所以并不急于一时的追问。
──毕竟猎物总是慢慢的玩弄抓获才有趣不是?
夜深了,床上的女人睡得香甜。秋知风赤裸的身体在月亮下呈现出麦色的强壮,慢慢地将衣服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毫无留恋地推门而出,甚至连声音的大小都没有刻意去控制,浑然不在意是否会吵醒与自己鱼水交欢了一夜的霖霜。
房间再度安静下来,月亮的光辉慢慢地洒落到床上,照入一双刚刚睁开的杏眼,光影凛冽,殊无睡意。
只着一件小衫,不在意自己露出大片的雪白肢体,霖霜如一条随风的柳枝慢慢地走到窗前,打开鸟笼将被惊醒的鸟放了出去。
同城的福临客栈,天字一号房。
秋知风刚刚坐下,连茶都还没喝上半口。
「主人。」一条突兀的黑影慢慢地从墙角升起,现出一个人形的黑雾来,然后黑雾退去,露出平凡得令人一见即忘的脸以及矫健非常的身体。
「怎么样?」明明看到了他手中所抓的白鸽,却还要明知故问。魔教教主秋知风的恶趣味一如往常让身为属下的黑鹰直冒冷汗。
「主人料事如神,那女人果然在您走后就放了它出来。」伸手递上鸽子,黑鹰保持自己木无表情的状态。
伸手接过安分的鸽子,从它腿上取下小巧的铁环,摊在掌心看。秋知风露出一个危险的笑来。
不错嘛,知道用假的饵来吸引注意力。
不错的女人,而那女人身后的人更不错。
──引起他的兴趣了。
而此时远在「下天堂」顶楼的厢房内,青松瘦弱的手中正拿着另一只小巧的铁环,平凡的脸在同样的月光下显露出异常邪气鬼魅的笑来。
巧合巧合,无巧不成合。
有了巧,现在就只剩下合。
夜晚的苏杭美,却美不过烟花盛。
行乐及春不如夜来香──脂粉香,还有什么会比温柔乡里的红颜更醉人。
然而,本来应该门庭若市的苏州第一妓院「下天堂」里,却空荡荡静悄悄,没有半分往日的喧闹。
倒在顶楼的厅台躺椅上,秋知风自酌自饮却也自得其乐。
而青松坐在与厅台一屏之隔的花桌前,慢慢的喝着茶。
两个人好像在做一种无形的对抗──谁先有所动作,谁就输了。
秋知风自恃耐心无人能及,安稳地等待着游戏开始那一瞬间的甜美。
是的,这只是一个游戏,一个为了弄清青松为何故意设局引他而来的游戏。
当他得到答案之时,就是游戏完结的血 腥杀戮。见过青松之后,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男人平凡面孔上的扭曲痛苦。
──那一定会是凄美得令人心怜的表情吧!就如他所听说的青松所具有的足以迷惑天下男人的媚态,一样令人终生难忘。
秋知风一贯都自信非常,因为他从来都没有算错过。
但是秋知风终究只是个凡人,所以他还是错算了一件事,一件关系到成败的事。
──青松是个妓,尽管他是个男人,但他仍是个妓──名满天下的妓!
所以,他不会惹客人不高兴。即使他不会说话,但是他知道另类的妥协方式。
坐在桌前,青松看了看依旧还在自斟自饮的秋知风,偏了偏头,然后低下头开始慢慢地解着衣服。明明只是单纯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带着不自觉就让人看呆的魅力。
虽然没有观众,他还是很认真地一颗一颗解着扣子。
那是一张带着孩子气般纯真的脸,任谁看到也不会认为这会是一个沉浸风尘多年的妓倌会有的脸孔。
──奇异的矛盾混合起来,就是无敌的诱惑!
不知何时从屏风处转出的秋知风几乎拿不住酒杯。
秋知风是男人,他当然知道自己身上这突如其来的狂热冲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