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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神情,这是他无论如何皱紧眉头,也无法抹灭的。嘉瑞安瞪着这个脑袋空空的年轻贵族,他敢说这人一定从未以树根裹腹,也从来无须悼念因为痛失爱子而绝食的亡妻。这个陌生人调转马头,直朝破落的城门,也就是嘉瑞安埋伏之处而来,嘴里的歌声仍然没停。
嘉瑞安并不是好勇斗狠的人,而且,如果换个背景,嘉瑞安说不定会以完全不同的态度来面对这个处境;不过这个花枝招展的年轻人实在来得很不是时候。嘉瑞安立刻想出了计划——这个计划最大的优点就是简单;而且由于没有复杂的情节,所以这个计划颇为顺利,不过只能算是完成了一半。那个唱歌的年轻人一过了城门,嘉瑞安便跃出来,一把拉住那人背后的斗篷,硬将他从马上扯了下来;那人惊嚇地尖叫起来,丑态百出地重重摔在嘉瑞安脚边的雪地上。但是这个计划的第二部分,就完全走样了;就在嘉瑞安准备以剑尖压制住这个从马上掉下来的人时,那年轻人便一气呵成地顺势一滚,站起来并拔出剑。那人凌厉地舞剑,眼里满是怒意。
嘉瑞安不会使剑,但是他反应快,而他在富洛达农场上做的那些粗活儿,也把他的筋肉炼壮了。嘉瑞安虽因怒火而主动攻击对方,但是他可毫无伤人之意。他的对手握剑的力道似乎轻了点,几乎有点漫不经心,所以嘉瑞安寻思,如果使股巧劲儿打在他剑刃上,说不定可以把他的剑打掉。嘉瑞安大力一挥,但是对方的剑刃轻巧地避开他的蛮力,然后又回击在嘉瑞安的剑上。嘉瑞安跳了开来,又笨拙地奋力一挥,两剑再度铿然地交击在一起;接下来金石声不绝于耳,两人不断挥剑挡格、闪躲、佯攻。嘉瑞安不一会就意会到,对手使剑的功力比自己高深得多,但是那年轻人好几次有机会打中嘉瑞安,却都没有出手。虽然身处一场刺耳的危险竞赛中,但嘉瑞安却不禁因为这股刺激感而笑了出来;而他的对手亦回以开怀的大笑,而且笑得比嘉瑞安更为友善。
“够了, 你们两个停一停!”是老狼大爷的声音。老狼快步朝他们俩人走过来,而巴瑞克和滑溜则紧跟在老狼身后。“你们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
嘉瑞安的对手嚇一大跳地瞄了老狼一眼,然后把手中的剑放下来。“贝佳瑞斯——”那年轻人说道。
“乐多林,”老狼怒斥道:“你连仅有的那么一点儿理性都不要了么?”
老狼冷冰冰地转向嘉瑞安的时候,嘉瑞安心中霎时闪过好几个念头。“那么,嘉瑞安,你倒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嘉瑞安立刻决定要做个幌子。“爷爷,”嘉瑞安答话的时候,特别强调爷爷这个称呼,同时很快地朝那陌生年轻人看了一眼,以示警告。“你该不会以为我们真的是在格斗吧?乐多林不过是在教我,如果他进攻的话,我该怎么把他的剑格开才好,如此而已。”
“真的吗?”老狼疑心重重地问道。
“当然啦,”嘉瑞安装出无辜的样子说道:“我们难道会有什么非要砍对方一刀不可的理由吗?”
乐多林张开嘴,似乎想说话的样子,但是嘉瑞安故意踩了他一脚。
“乐多林这个人真的非常好,”嘉瑞安赶快接口道,同时又把手放在那年轻人的肩膀上,显得很融洽的样子。“才一下叉,他就教了我好多事情。”
——点到为止——滑溜朝嘉瑞安打手势,这是德斯尼亚的密语。——谎要撒得愈单纯愈好。
“他学得很快呢,贝佳瑞斯。”乐多林迟钝地说道,现在他终于搞懂了。
“他这人没别的,就是反应快,”老狼大爷意有所指地答道。“你穿得这么花俏做什么?”老狼大爷指着乐多林一身五颜六色的衣服说道:“你这一身,倒跟迎春节庆祝会上供的那根彩柱差不多。”
“佛闵波人已经开始把亚斯图人拘禁起来问话了,就算是老实人,他们也不放过,”这位年轻的亚蓝人解释道:“而我这一路上得经过好几个佛闵波要塞;所以我想,要是我穿跟拍他们马屁的那些人一样,就不会被人骚扰了。”
“看起来,你的脑袋瓜比我想象中还管用呢!”老狼不情愿地承认,然后转身对滑溜和巴瑞克说道:“这位是乐多林,韦丹陀男爵之子。乐多林会跟我们一起走。”
“我刚刚就是想告诉你的,贝佳瑞斯,”乐多林立刻补了一句:“我父亲要我到这儿来,这我可不能忤逆;但是我已经立了誓,回头我还得去处理一件极要紧的事情呢!”
“哪一个亚蓝贵族,手边没至少立誓允诺个两、三件要紧的事情?”老狼答道:“很抱歉,乐多林,但是我们这件事情至关重大,拖延不得,可不能等你去埋伏几个佛闵波的税吏再回来办。”
这时宝姨从雾里现身,杜倪克则戒备地走在她身旁。“他们使刀弄剑地做什么哪,父亲?”宝姨质问道,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闹着玩儿,”老狼简短地答道:“他们是这么说的。这位是乐多林,我先前跟你提过的。”
宝姨扬起一边眉毛,上下打量着乐多林。“这年轻人,穿得还挺鲜艳的。”
“他穿这一身衣服是要避人耳目,”老狼大爷解释道:“但他这人可没那么轻浮——说起来还差一截。他是亚斯图第一神射手,我们往后可能有用得上他这个长才的地方。”
“我懂了。”宝姨说道;听她口气,好像不大信服的样子。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理由,”老狼继续说道:“但我们不见得需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事儿,是不是?”
“你还在担心书上写的那一段吗,父亲?”宝姨极为不耐烦地问道。“《穆林手札》写得很隐晦,而且除了这本书之外,其他奠基压根儿就没提起手札上写的那些人。那些可能都是流言,这你是知道的。”
“流言也有摇身变成如假包换的事实的,这我见多了;何况在这节骨眼,我可不想赌运气。我们何不都回塔里去?”老狼提议道:“这里凉飕飕、湿答答的,实在不是辩论古籍版本的好地方。”
这段对话让嘉瑞安听傻了眼;嘉瑞安朝滑溜瞄了一眼,但是那小个儿男子也只能报以他完全听不懂的表情回应嘉瑞安。
“你要不要跟我去把我的马儿抓回来,嘉瑞安?”乐多林一边客气地问道,一边把他的剑收回剑鞘里。
“当然!”嘉瑞安答道,同时也将自己的武器收好。“我记得马儿是往这边去了。”
乐多林把他的弓捡起来,两人便循着马儿的足迹往废墟里走。
“刚刚把你从马上拉下来,真是对不起。”一出了众人的视线之外,嘉瑞安便对乐多林道歉。
“没关系,”乐多林轻松地笑了笑。“我自己也该小心一点。”然后乐多林不解地看着嘉瑞安,问道:“你为什么在贝佳瑞斯面前说谎?”
“也不算全然是说谎啦!”嘉瑞安答道。“我们又不是真的要伤害对方,而且有时侯,这种事情讲上半天也解释不清。”
乐多林又笑了起来;他的笑像是有感染力似的,嘉瑞安虽没那么开心,却不禁随着乐多林笑了起来。
两人就是这样一路笑着,迈步沿着树丛浓密、碎石遍布,还覆着雪泥的街道走下去。
《圣石传奇 Ⅱ 魔法皇后》作者:'美' 大卫·艾丁斯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第二章
韦丹多陀城来的乐多林,今天十八岁;不过他那天真的本性,倒让他看来像个少年似的。他心里一有什么情绪起伏,脸上就立刻显现出来,而他的神情则诚挚地容不得人起疑。乐多林这个人很冲动,讲起话来很夸张,而且可能不是非常地聪明——这点嘉瑞安虽不愿点破,但事实似乎如此。话又说回来,乐多林这个人,任谁都会喜欢上他。
隔天早上,嘉瑞安套上斗篷,准备去守候希塔的时候,乐多林便立刻跟了出去。这个年轻的亚蓝人已经换了装束,现在他穿的是棕色的裤袜、绿色的长袍和深棕色的羊毛披风。他手里拿着弓,腰带上挂了一筒羽箭;两人踏过雪地,朝着破落的西门城走去的时候,乐多林便拉弓劲射远得几乎看不见的目标,以此自娱。
“你真是箭术高超。”嘉瑞安仰慕地说道;乐多林这一箭格外神准。
“我是亚斯图人啊!”乐多林谦虚地说。“我们亚斯图人几千年来都是射箭好手。我父亲在我出生的那天,就把这弓做好,而我才八岁就拉得动这张弓了。”
“我敢说你们一定常常打猎,”嘉瑞安一边问道,一边打量着他们周遭浓密的树林,以及雪地上的动物足迹。
“对我们亚斯图人而又言,要打发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猎。”乐多林说着便停下来,把他方才射在树干上的箭给拔下来。“我父亲最骄傲的,就是他晚餐从来不沾牛肉羊肉这些,顿顿吃的都是野味。”
“我在吉鲁克王国打猎过一次。”
“猎鹿吗?”乐多林问道。
“不,猎的是野猪。不过我们不用弓箭;吉鲁克人打猎,用的是长矛。”
“用长矛?那可得靠得多近才能把猎物刺死!问题是,哪有野兽会楞着让你靠上去?”
嘉瑞安不禁笑了起来,回想起自己肋骨淤青、脑袋撞昏的惨状,这笑声里还夹缠着一丝悔恨之意。“意思其实要靠近野猪还不成问题;把长矛刺出去之后,人要怎么脱身,那才棘手呢!”
这可把乐多林给弄糊涂了。
“猎人们排成一行,”嘉瑞安解释道:“然后冲进树林里,敲敲喊喊地弄出天大的声响;野猪听到声响便跑出来,于是你端起长矛,站在野猪可能会经过的路上等着。野猪被人一追赶,脾气坏得不得了,所以一看到你就会扑上来;这时候,你就拿起长矛刺过去。”
“那不是很危险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