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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疑……来抢人的是威廉少爷。”亨利嗫嚅道。
威廉少爷,是你为恶在先的,便别怪我绝义在后啊!
雷恩脸一沉。“威廉?”
自家人搞自家人的鬼。
看来他平日在家中树立的“典范”确实不够完美。他对堂弟的“教育”做得不够彻底,才会让他对自己人这么随便。
“很好……很好……”他淡淡地说道,接着狞笑起来,阴沉得令在场所有人毛骨耸然。
威廉少爷,赶快去祈祷或拜拜吧!看哪个神有空救你啊!
望着眼前山雨欲来的雷恩,亨利不由在心底默祷,希望威廉能听到。
* * *
“哈啾——”
唯心的眼罩被拉开了。她眨眨眼,努力适应突然而来的光线。
“哈啾——”
她不由得把注意力转回打了两个大喷涕的绑匪,却发现他在吃吃地笑。
拉下面罩的绑匪竟然有张和雷恩神似的脸,两人的差别只在于雷恩是金发,而眼前的绑匪是褐发,且蓝眸中多了一分玩世不恭,略微年轻的脸庞添了一抹稚气。
“你……”
她一脸困惑。“你和雷恩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堂弟,威廉。”又一个喷涕,吸吸鼻子后说道:“雷恩现在一定在背地里骂我。”
唯心疑问地望他。
“一定是你老公背地里骂我,不然我怎么会连连打喷涕。”轻松地说完,他一双眼似笑非笑地瞅着她,从头到脚,像鉴定古董一般,估量着她的价值。
“你看够了吗?”唯心没好气地问。“既然知道我是你堂嫂,你还绑架我,你不怕雷恩找你算帐吗?”
“喷!杀头的生意也有人要做。”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既然要被绑架,钱当然是自家人赚的好,何必便宜人家呢?”
笑眯眯的模样,好似绑架等于到路边摘花一般,没什么大不了。“当然,雷恩那边是比较难交代,但生意嘛!我不做还是有人做,倒不如我来做,一来可以赚一笔钱,二来可以确保大嫂安危,何乐而不为呢?”
唯心忍不住摇头。真服了他,竟有人当绑匪当的如此理直气壮,绑自家人还一脸理所当然。
“小心雷恩找你算帐。”
唯心警告他。
“你放心!他自顾不暇了,哪有余力好好‘照顾’我呢?”
见她一脸疑问,他又笑得开怀,一脸隔岸观斗的模样。“拜托!你不知道忿怒的女人是惹不得的吗?尤其雷恩惹的是一名和他旗鼓相当的女人。”他做了一个擦汗的动作。“一旦惹毛了这种女人,她不跟你拼个你死我活,也会来个玉石俱焚,好可怕啊!”他像害怕的小孩般拍着胸脯。
“叙完旧了吗?”
冷冷的问句回荡在室内。
适才和乐友善的气氛被冰冷和恶意所取代,气温骤然下降不少,如冷锋无预警的降临,原先的光明也如浮云蔽日般消失无踪。
威廉立起、一脸警戒,身躯飞快阻挡在神田理惠和她之间,想以此减低对方可能造成的伤害。
神田理惠一袭黑衣黑裙,犹如面若寒霜的复仇女神出场,身后环伺着同样是一身黑鸦装扮的打手,全部手持武器,面无表情,仿佛地狱来的恶犬那样虎视眈眈。
唯心可以感觉威廉的肌肉渐渐变硬,放松的神经在见到这等阵仗瞬地收紧,由原先无害、爱笑的大男孩瞬间变身为猎豹。
只见理惠轻轻地弹指一挥,一只方形黑色皮制的公事包被提出来,搁在桌上,打开赫然是满箱的美金。
“你的余款。”她淡淡地说。
威廉示意手下上前点数,一双鹰目丝毫也不敢大意地紧盯着她。
“如果我没有弄错……”理惠瞄了他一眼。“任务完成,你也该拿钱走人。”
威廉没有移动。
“我大可以连人带钱一并拿走。”
“哦?”理惠不在意地点头,他适才的威胁就像只无用的苍蝇般不具效力。
“你何不试试?”
空气似乎因这句话而胶着起来,虽然两边人马都没有什么大动作,但剑拔弩张、不肯相让的意味浓厚,似乎在电光石火间,两造便能开打。
“你或许可以全身而退,但你身后的堂嫂,就难免不变成蜂窝了。威廉。”理惠的面无表情,令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那不就枉费你接下这笔生意的意义了吗?”
两对锐利的眼眸隔空对峙,双方谁也不肯让谁。
“你应该要做的事,是收下钱走人,然后告诉雷恩,明天早上十点,不见不散。”
威廉深邃的眸子显然正在消化所有讯息,以利自己的评估。
“你最好保证她完好无恙。”威廉上前一步,打手立刻戒备地拿枪相向。
理惠举手制止恶犬扑人。
“货物的完好,是商家的信誉。”
她不具任何感情地说,目光连一次也没接触过唯心,就像她只是个没有生命的物品,没有必要浪费她宝贵的目光似的。
唯心怀疑她绑架的目的。她真只是为了威胁雷恩前来,或是……她有别的目的呢?
威廉转身,低头在她耳说道:“你不必担心,雷恩会来救你的。”他担忧地拍拍她的肩,似乎想替她赶走一些不安。
“千万不要试图逃走,或做一些危害自己安危的事。等明天雷恩来了,你就没事了,她不敢把你怎样的。”
他不放心地叮嘱她。
威廉再度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提着钱、和手下鱼贯而出地离去,临行前仍不忘给理惠一记警告的眼神。
“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威廉走了。没有任何人能隔阻在她前面以作为折冲,她得独自面对这名周身散发着一圈又一圈恨意的女人。
她黝黑的眼眸像两潭来自冥府的河水,正幽幽地敲着专属她的丧钟。
她突然感到害怕。
非常害怕……
就像是重新认识了什么叫恐惧。
不由自主地,她的身体在理惠走向她时明显地向后挪移,一如动物凭本能闪躲危险。
她看着理惠缓缓朝她伸出的手。那手指像某具陈旧而缺乏温度的瓷器,即使白也是一种灰蒙蒙的白,那手掌的纹路就像瓷器上一道道碰撞的裂痕。
人怎么会有这样二双手呢?
她不解地抬头凝望。却望见理惠的眸突然散发着一种光点,那一颗颗的光点依附在她黑色的瞳孔中,包围着理惠眼中反映的她。
惊讶地眨着眼,只见她眼中的光点将她的身影逐渐包围,慢慢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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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情盗蓝月 』 作者:紫湄
人的感情是十分复杂的。
有的时侯,你以为你搞懂了,其实你从没懂过。
你以为你爱一个人,但其实你恨他。
那么她对安娜,到底是爱还是恨呢?
或许她从没懂过,从没……
每一天,太阳都尽责地升起、落下;每一刻,时光悄俏地挪移,没有留下任何足迹,每日都有一些琐碎的小事发生,就像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样,生命如果用力地压缩起来、认真地计较起来,就会发现充斥着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若你狠心地把这部分给抽掉,那么人生铁定支离破碎,严重一点甚至面目全非。
这些你不想记得的、不愿记得的碎屑像一条轨道一样铺满你蜿蜒的人生轨道,有点像是无法食用的厨余菜渣,总有一点不可磨灭的存在,但却没有什么实用价值。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如此深刻地记得那天下午发生的事,而不是当天的傍晚,她心焦如焚在树林寻找的小事?
是她从来没留心自己周遭的事物吗?还是……因为事故的关系,连带的所有细琐的小事都能被记忆得一清二楚,没有丝毫遗漏?
白色绣花蕾丝裙、及踝的白色绣花蕾丝裙,裙摆还是锯齿状的花边,白底浅蓝色小碎花细肩背心,有着一圈同色系的蓝滚边,宽边草帽的左侧别着趣味的手工制香蕉橘子别针,还绑着皱折白色丝带和复古的罗马式藤编凉鞋。
尽管时隔六年,她还是能清楚地记得安娜那天下午的模样。
清楚的……就像她此刻便在眼前。
午后四点,夏日的艳阳减低了它的热力。外头的绿树映着蓝天,随着微风摇曳起舞,知了的叫声响彻天际,透过落地窗望去,这片山谷竟泛着奇异的金色光彩。
安娜一向喜欢这栋避暑小屋,几乎每年,她俩会来神田家位于地中海边的别墅。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安娜会站在落地窗边,静静地欣赏过这片奇景后,戴上草帽、出去走走。
“你要去吗?”无论何时,安娜总能散发一股静谧的气质。
那是最后一次,她那如此安详的模样、温婉的笑……是啊!最后一次……
是她把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还是这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是永远?
如果她知道那是最后一次,她会怎么做?是否会不顾一切地阻止她出去?还是和她一同出门,共同迎接命运?
又或是……垂手看着惨事发生?
“不了。”她摇头。“我挤柠檬汁等你回来喝。”
“我要加蜂蜜喔。”安娜露出甜甜的酒窝,拿起草帽套上她那头蜜金色的卷发。“走喽。”
为什么没注意到,安娜的发色就像可口浓郁的蜂蜜一般。她的脸蛋像白瓷般洁净,眼中的平静安详,一如圣堂中的圣母一般,慈悲温柔得不像个凡人,任何人站在她身旁都要自惭形秽、相形失色。
包括她——神田理惠。
有些人天生就是贵族,既便裹着破布;有人即便身着华服,却始终成不了贵族。
这点她很清楚。如同安娜天生是个公主,而她则是女仆装成的公主,其中的差别是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