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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吗。……自卫团团长葛原现在好像不在岛上。”
“啊,这样么。”
“那个人不在的话,西区自卫团只不过是乌合之众。”
在他口气十分成熟的发言之后,周围陷入了沉默。
即使空气沉闷,肌肤感觉到的温度还是很冷。
地上的地面和空气正被夏天的阳光照射着吧。不过,他们所在的地下——接近最下层的地下空气冷得令人惊讶。是因为凝聚了地下上层过剩的冷气吗,每次有风穿过都在夺去孩子们的体温。
不过,孩子们没有动。无论是人的死亡,周围的空气,还是自己所处的环境,他们都彻底不关心。
荧光灯再次闪烁,与此同时,子城转过头去。没再回头看尸体或同伴,就这么开始向附近的楼梯方向走去。
然后向背后的孩子们讲述着他对现状的结论。
“即使不马上收拾,一旦臭掉了,再迟钝的下层人也会有所行动的。在那之前,可能会有其他人擅自把它挪走。所以——只要在那之前不让人接近就行了。”
尽量减少了抑扬顿挫的无机质声音,在冷冷的空气中小幅震动着。
“也是。”
“也是啊。”
少年们和少女们对子城的话没有任何感慨。
他们只是机械地给出回答,一个接一个地跟在子城身后蠕动。
那简直就像是——正在赴死的旅鼠们*③一样。
△ ▲
不断走上台阶,转过好几个楼梯平台后,子城忽然开了口。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淡淡地说出自己的话。
“我们的团结很强大。谁也无法分裂我们。”
原本是出现在少年漫画里那种热情的台词,但少年的声音中没有抑扬顿挫,脸上也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在这种状态下说出“团结”这个词,给人以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听众也只是说着“虽说不是这么期望的,但没有办法”而草草了结。
不知道走上了多少级台阶,孩子们终于来到最上面的楼梯平台。
“……‘船’很快就要沉了。也许已经沉了。我们是被迫上了船的。”
这时,子城的样子第一次发生了变化。少年的语气有些微妙的混乱,少年体内也像是涌起了某种感情。
他说话的对象是身后的同伴们,还是自己呢。
“所以我们才——逃到了这里。为了生存。为了这一点我们才决定手拉着手,作为一条生命而活。没错吧?”
这句话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就缓缓上扬了。与此配合,少年的眼神也渐渐锐利。
“所以我们才——给予自己‘鼠’的名字。为了从沉船中逃出,为了求生——”
不——眼中涌起力量的不只是子城。一直以来都只是无机质地听着他的话的孩子们,也开始对子城的声音有了些许反应。
“是吗。”
“是啊。”
“是呀。”
“要逃吗?”
“正在逃呢。”
“逃去哪?”
“除了这儿以外哪里都行。”
“前方有什么啊?”
“这里没有的东西?”
“一定有的。”
“什么?”
“能变幸福吗?”
“说是幸福……”
“什么意思?”
“你感觉到过幸福吗?”
“只是从知识中学到的吧?没错吧?”
“我们现在一定不幸福的。”
“像我们这样没可能会幸福嘛。”
“那种东西一定在这个岛之外。”
“丢弃我们的家伙丢了之后就得到了。”
“什么啊?”
“幸福。”
“好愚蠢。”
“说起来,我们是在岛外出生的吧?”
“但是,子城都这么说了。”
“也许可以。”
“可以的。”
“要做到。”
“要做哦。”
“啊啊。”
“我要做。”
全都不像是孩子会说的话。不过,也绝非成熟。
虽然使用的是日语,却给人以不像人类印象的话不断罗列着。
他们绝对不是缺乏朝气,只是对自己同类以外的人不感兴趣罢了。
听着背后同伴随口乱讲的窃窃私语——子城缓缓地握紧金属门上的把手。
“我们逃亡的前方一定有幸福。绝对有的。所以才要逃。逃到把我们丢弃在这个垃圾岛的家伙们所住的,那个宽广辽阔的外面的世界——”
铁锈摩擦着,猛烈的吱吱嘎嘎声在楼梯内回荡。与此同时,红色的光芒映照在孩子们的身上。
时间是傍晚。耀眼的夕阳像要刺入眼中般扑面而来。
“为了这一点,我们什么都会咬破。从米袋到人心,一切的一切。”
少年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又重复了一次他最后的话。
“——一切的一切。”
少年们沉默着聚在一起,走出门外。
这里是一幢小型高楼的房顶。穿过门的瞬间,海风和夏日闷热的空气包围了孩子们的肌肤。与屋内的温度差一口气袭来,使得少年们的眼睛眨了又眨。
“有多少个月没出来了呢。”
子城自言自语地说着,将视线穿过房顶上的栏杆,向周围的风景移去。
在他周围扩散开来的是废墟状的高楼之森。
原本应当作为华丽的装饰给城市增加一份繁华的电灯一类,基本上都失去机能坏掉了。
这个有点脏兮兮的灰色森林本能地让人联想到世界末日,却又从楼间渗出了有人群生活的臭味。
破裂的窗户和窗户之间架起的无数绳索与挂在上面的大量衣物。
在盖到一半的建筑物上东拼西凑建起来的预制装配式房屋重叠在一起聚成了山。
城里各处升起数道含有晚饭味道的白烟。
从废墟的窗户中散发出像圣诞树一样的光芒,是白炽灯和卤素灯泡在发光。
还有——生产出点亮用的能量,自家制发电机的引擎音。
大量的人在硬被填满的生活区中左来右往。
反反复复。反反复复。简直就像环境录像一样。
“这种东西吗。”
在屋顶上眺望着全部景色,子城紧紧地握住栏杆。
“这种东西就是我们被给予的世界?”
说到这里,他忽然表露出感情。脸上浮现出笑容,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怎么可能。”
“没这样的吧。”
少年们也笑了。
“啊哈哈。”
“没这样的吧!”
少女们也笑了。
听着毫无锐气的笑声合唱——自己脸上也再次浮现起虚伪的笑容——子城缓缓地抬起脸,那双眼瞳中映照着。
自己所住的“岛”向南北延伸而去的世界上最巨大的海上大桥。
还有围在肮脏城市周围被夕阳染红,那无边无际的宽广大海——
聚集了种种感情,最后却没完成的唯一的“岛”。
跟建造这个地方的那些人所期望的虽然差得有些远,但是——
确实笑了。
孩子们确实在笑。
以不含感情的笑脸,
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这里不是本土也不是岛屿。
在日本又不属于日本。
不是陆地也不是海洋。
架于佐渡和新泻之间的世界第一大桥。
耸立在两者之间的无名岛——
《序章》——完
译注
①借来的猫:日本谚语。意思是对周围环境不熟悉前显得特别老实。
②能面:来源于日本能乐,是能乐师戴的面具。
③旅鼠:居住在北欧挪威北极圈的旅鼠会周期性发生集体跳海的自杀行为,据说有可能是判断失误造成的恶果。
第一章 电锯猫
第一章 电锯猫
7月中旬 星期三——早上 东区 某处
叭噜噜噜 叭噜噜噜
叭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
早晨的城市里,响起发狂般的震动音。
那是生锈的发动机正在旋转的家用发电机的声音。
街角肉店里切割冷冻猪肉被血染红的电动切割机的声音。
毫无意义地显摆摩托车的引擎声音。
积满灰尘,没法顺利排气的空调。
一边溢出水花一边擅自摇摆的古老型洗衣机。
这些震动音复杂地交织在一起,猛烈地撼动着城市的空气。
在不断持续的惊人噪音中——她在睡眠中发出相当安祥的呼吸声。
决不能算是宽敞的房间内,工具和电器制品像废墟一样摞成一堆。像是要填补废品堆中的空隙似的,一位穿着贴身衬衫的女孩伸展着手脚。
年龄还不到二十岁吧。伸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没法看到她闭着的眼睛是什么样。身体发育的相当好,不过从那张安祥的睡脸上还能看到一份天真无邪。
已经早上九点左右了,阳光还是没有射入房间里。窗前没有遮蔽阳光的东西,从外面照进来的也不是自然光。
房间外由延展的混凝土天花板取代了蓝天,女孩雪白滑嫩的肌肤倒映着天花板上无机质荧光灯的光亮。
女孩正在睡梦中翻身时,扔在床上的手机响起了音乐。
是过去那种暴力血腥电影里的音乐,电影的内容是披着人皮的狂人不断实行残杀。这个主题跟她的外表完全不相配,非要套进去说的话,她也是被害者那一方。
“嗯……”
因为房间里响起的独特旋律而醒了过来,她把胳膊伸向离得有点远的手机。她的皮肤白得晶莹剔透,但绷紧的优美手臂却给观者以一种瘦弱的印象。
指头按向通话键,她以还残留有睡意的声音说着。
“呼啊……喂——”
“怎么还没睡醒啊,你这糊涂虫!”
“咿!?”
因为听筒那边传来的怒吼声,女孩吓了一跳,全身都颤动起来。
睡糊涂的意识瞬间清醒,上半身像弹簧一样弹起。
“张……张叔!哎?咦?这个……那个……哎?糊涂虫是什么?”
“闭上嘴起来,你这爱睡懒觉的小丫头!啊啊?砂原润,砂~原~润!你的工作时间已经开始了吧,你居然还在发出‘呼啊’这种懒洋洋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