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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落-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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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对我的期盼和失望他最清楚,这句话让他泄了气。 
“咱爸不是……谁都知道他最疼你了……只是……” 
“只是我不争气,让他失望透顶。” 
从小到大我听话,好好学习,从不闯祸,爸爸仍然只有失望,人说老婆是别人的好,儿子是自己的好,他恰恰相反,在他眼里,我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一无是处。 
“你怎么不象ⅹⅹⅹ那样……你看人家ⅹⅹⅹ……” 
小时候一听他这样说我就觉得罪孽深重,无地自容,后来发现不管怎么讨好迎合也无法让他改观,渐渐的就麻木了。 

“小林,你怎么这样说?你——” 
张钺着急地试图安慰我,我拍拍他的肩笑道:“哥,我说着玩儿呢,你还当真了?” 
他恼了:“我哪知道你那句是真的,哪句是说着玩儿?你就跟我本事大,我叫肖哥来。” 
“不要,”我按下他拿起的电话,严肃而镇定地说:“不要惊动肖哥,要知道,我既不是你的义务,也不是肖哥的责任,相信我,哥,不管什么事都会过去。” 

遗忘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新的生活早就开始,却还抱着过去的旧梦,着实可悲。 

我从来没有这样深刻理解时间的无情。十年沉淀,刻骨铭心的爱恋和伤害也都成了过去。 
那天的吻只有怀念,没有悸动,那时我就知道了,也许从我开口叫肖哥的时候,一切已成定局。纵然遗憾,纵然惆怅,终是走不回过去。 

推开门,雪白的世界扎疼了脆弱的眼,当第一缕阳光照过来时,感觉身体渐渐透明,某个部分似乎正在幻化成泡沫。我当然没有人鱼公主为爱献身的情操,却在这一刻,清楚地知道对他的爱有多深,在失去以后,没有想象中撕心裂肺的痛苦,只是恍惚了存在。 
白天头脑如天地未开的混沌,夜晚却分外清明,这样下去怕真成了废人。懦弱和自尊在生存面前显得那样微不足道,我没有去上班,而是带着承担一切的勇气,去了他的公司。 

咦,顾先生不知道吗?石总出差了…… 
就昨天,和于副总,方助理,还有两位主管一起去的…… 
这次要把所有分公司都视察一遍,大概一个月吧,年底之前应该能回来…… 
也不算仓促,石总本来打算出国休假的,工作都安排的差不过了,可能有什么急事吧,变成出差…… 
石总这半年都没怎么出过差,也该去看看了…… 

半小时后,我回到了离开的地方。 

屋里和我走时一模一样,物品一样没少,他——没有回来过,即使出差,也没有回来拿换洗的衣服。 
这里的一切都不要了吗? 
突然觉得冷,我窝进被子里,一遍一遍按下电话答录机,空洞的声音可笑地回响: 
石斌,我睡不着…… 
石斌,我睡不着…… 
石斌,我睡不着…… 
发烧到将近40度,我一路哆嗦着走进医院,医生很惊讶,烧成这样居然还能一个人来,而且思路清晰,挂号、排队、划价、交钱、拿药有条不紊。 
我也很惊讶自己居然有如此强韧的一面,终于知道放纵之于我也是一种奢侈,病好了以后就停止了那些近乎自虐的举动,安静地等他回来,这个时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到了。 

石斌,他总会回来的是不是? 

圣诞节前夕,吴迪找到我,让我陪着她买些东西。 
她买的大多是孕妇用品,很快我的手里就拿了一堆,旁人的目光又羡慕又好笑,颐指气使的妻子和惟命是从的丈夫,他们是这样想的吧,我不以为意,紧跟在她后面,悉心照看着。 

“这双好看吗?” 她拎起一双细跟长靴。 
我微笑点头:“好看。”却拿过一双平跟软底短靴,放在她脚下:“试试这双怎么样?” 
她眯着眼看我,目光说不出什么意味,售货小姐过来帮忙,她不让,依然看着我,我二话没说蹲下身帮她换上。 
她深思地看我片刻,买下了那双鞋,走出商场,她说:“你很厉害,每次见到你都有不一样的感觉,每个人眼里的你也都不一样。” 

知己知彼,原来她把我当成敌人,我不知道她从多少人那里了解我,但是我知道:“这每个人不包括肖哥吧?” 
“是,他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你,一个字都没有,即使在我知道一切以后。”她自嘲地笑:“以至于我曾沾沾自喜地以为在他的感情世界里只有我。” 
原来他选择的方式和我一样,这算是又一次心有灵犀吗?或者仅仅是长久相处生出的某种默契。 
我叹气,低低的声音象说给她又象说给空气:“那天就像晴空霹雳一样吧?” 
她缓缓点头:“有好半天我的头脑一片空白,然后以前不曾留心的疑点都串了起来。譬如说——” 
她的声音突然放轻,我屏息倾听,这一刻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又自私又虚荣,明明那段感情已成过去,却还是想知道肖哥曾经在乎我的蛛丝马迹。 
她却没有说下去,只有痛苦一点一点堆积在眼底,承载不住的时候,她喃喃道:“我该恨他的,可是恨又能怎么样?我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这个人。” 
石斌是不是也希望从来没有认识我这个人?这个想法如利剑透心而过,带出血淋淋的痛,我低下头,说不出话。她也不再作声,就这样沉默着。 

良久我问:“柳哥知道孩子的事吗?” 
她反问:“为什么不问肖畅知道吗?” 
我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轻道:“有一种人,他不想做的事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做,这种人通常很有主见也很骄傲,肖哥无疑是有主见的,也骄傲,但是他不在此列。他不愿做的事,自然有办法让对方主动放弃,怎么会让人把刀架在脖子上?” 
“你果然是最了解他的。”她的语调很慢,声音很平静,却有承载不动的愤懑缓缓流泄。 

我摇头:“按理说人们最了解的人是自己,但是有时也会在突然之间发现最不了解的恰恰是自己,对别人也是这样,最熟悉的人也许最陌生。” 

她再一次看着我深思,最后说:“真是厉害,明知道我来意不善,还能表现得如此真挚,好像发自肺腑,其实都是自私虚伪,哼,把人性捏在手心里玩弄,自以为很聪明,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摸摸自己的脸,苦笑,为什么说真话反而不被相信?我真的不在乎她的来意,以及她能轻易让我身败名裂的事实,只是单纯地想关心她。 
看着她踩着高跟鞋,迈着急促的脚步走远,我知道这些东西白买了,于是一件一件拿回去退,本来以为会有些麻烦,没想到那些小姐很痛快地帮我退掉,还拼命夸我是少见的好男人,真让我有些飘飘然,尤其是卖鞋的小姐,最会说话,我一冲动就买了双贵得吓死人的鞋,到家才发现不是自己的号。 

吴迪说得太对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已经自食恶果了。 
圣诞快乐,石斌,我把礼物都买了,你还不回来吗? 



第十章 



圣诞节无声无息地过去,转眼逼近元旦,又是一年即将结束,不知道这一年在记忆的长河里能留下多少痕迹。 
他乘坐的飞机昨天上午就到了北京机场。所以昨天晚上当安眠药也失效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喝了个酩酊大醉。 
早晨起床喝了杯凉水,就开始打扫,先归置东西,再拿抹布把桌椅柜子摆设饰品整个擦一遍,最后拖地。 
屋子大了就是不好,拖一遍地就够受的,我扔下墩布伸了伸腰,感觉有点头晕出虚汗,从冰箱里拿了一块巧克力含上,抬眼看已经过了中午,怪不得饥肠辘辘。我稍坐了一下,等着头晕过去,就准备出去吃东西,却听见电话响了。 
通常和朋友联系都是手机,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电话。我的心狂跳起来,冲过去拿起电话,太过激动,在听到对方的声音时,竟呆了片刻才醒过味来。 

“对不起,您打错了。” 

我颓然放下电话,轻轻的卡达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分外清晰,心中某个执拗的信念突然动摇了,悲怆的情绪抓住了我。 
他不会回来了,我知道。 

闭上眼躺了一会儿,起来打开音响,再把床单被罩撤下来,连同脏衣服都塞进洗衣机,放水,哗哗的水声伴着激昂的音乐,屋里一反这段日子的死气沉沉,显得生机盎然。 
深深吸气,再吐出,好受点了,再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就更好了。 
我一边放热水,一边站在浴缸里冲洗头发,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发白,金光闪耀,什么也看不清,我身子一歪抓住身侧的扶手,闭上眼等了一会儿,只觉意识和力气都在迅速流失。糟糕,我努力睁开眼去关水龙头,眼前却又一黑,砰的一声摔倒在浴缸里。 
失去意识只是一瞬间,头撞在浴缸上的时候我感觉到疼,然后就处在半梦半醒之间。我知道热水淋在胸前,又溅到脸上,也知道身下的水一点点增多,没过了身体,渐渐到了颈部,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水到了下巴,我模模糊糊地想,他买这么大的浴缸,就没想到会淹死人?这个时候其实并没有意识到死亡的迫近。 
我以为到了生死关头,人都会发挥出最大的潜能,到时候一定能自救。之前也一直为此积蓄力量。水到了嘴唇的时候,我想是时候了,勉力抬起一只脚去关水管开关,却忘了身下是光滑的浴缸,也忘了水是有浮力的。 
脚一抬起,我惊恐地发现上身不听使唤地向下滑,直至灭顶,才真切的体会到恐惧。 
上头热水还在哗哗地淋,浴室外音乐沸腾,我的世界陷入黑暗,找不到支点,绵延不绝的痛苦和恐惧从胸口直达四肢百骸,一霎那就好似一千年。 
人说临近死亡的时候会想很多事情,我的脑子却完全空白,深沉的绝望中似乎听到电话在响,他的声音恍惚着传来,是电话录音,又哪个该死的家伙打错了,我想,然后是一片空茫。 


我是在寒冷和痛苦中醒来的,身下是冰冷的水,似乎有一把大锤狠狠砸我的胸口,然后身体翻转,胃部被紧紧勒住,我不由自主地呕吐,也真正清醒了。 
我看到白亮的灯光,热气蒸腾的空气,从浴缸里漫出来流了一地的水,勒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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