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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啊想啊，思绪就飘了好远好远，从最初遇到小青蛇，到被他带着上天宫，后来被他冷落了百年，再后来每日被他要求勤修炼多习法的艰苦岁月……
忽的，一个略带冰凉的手臂将我拉入了熟悉的怀抱。他抚摸着我的发，轻轻的将头靠着我，没有说话。我亦没有唤他，只仍由他抱着，迷糊着继续睡着。今夜的怀抱并不如往日那般温暖，晚风中，我甚至能感觉到他体内一股莫无须有的凉气，连带着他的体温都下降了不少。我向来怕冷，本想去推开他可手刚抬起却又放了回去，迷糊中只得蜷缩着身体。然后那个略带着冰冷的怀抱离开了我，带着飘渺和酒气说：“怎么还不去睡。”
此时天空已经逐渐泛红，远远的天边，我看到太阳即将出升的明黄天际线，一时间我也忘了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只呆呆的看着他，不说话。
小青蛇的眼里浮起层层波浪，他又抱住了我，如此之紧，像是我下一刻便会消失不见，他抱着我沉默了良久，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他说
为什么会是对不起呢，我想要问他，心里却突然像是被一个什么东西堵住一样，说不出也道不明。
“你怎么才回来。”我心里堵了半天终究还是岔开了话题，不再去想他刚才的那句道歉为何意。早上出门时还精神抖擞，意气风发此刻却是疲惫不堪，双眼满是倦色。
小青蛇故意提起精神眉眼一挑笑起来：“今天打了个小赌。”
打赌？我皱起眉，随即就想起我和他的那个赌局，输了的一方就要消失。消失，那要怎么消失呢？于是问他：“赌的什么？”
他调皮的一笑，眼里满是狡黠，将食指放在嘴边说：“嘘……那是一个秘密，说出来就不能赢了。”
我见他的样子似乎是有些醉了，便也不再继续接话。他却拉着我的手，话比平日里多了几倍，“小狐狸。”他说，“我真羡慕你，什么也不懂。”
羡慕我？我有些好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羡慕我傻羡慕我笨？这不是拐着弯说我没开智吗！我想开口骂他，但一见到他那泛着醉意的脸，心想还是算了，和酒鬼说话，说了他也听不懂。
“但是我不会松手。”他拉着我的手决绝的说，“即使真的和石头里倒映的一样……”他笑了起来，脸上无比单纯，可眼睛却慑人的厉害，他紧紧的拉着我的手，眼带着露骨的寒意：“我不会动心，更不会心软。”
刹那间，我心跳的飞快，害怕的想要逃离他，但他很快就抱住了我，将我从长廊上抱了起来：“睡这里会着凉的。”
黑暗中，他的手枕在我脑下，手指缠绕着我的发丝，他一边玩弄，一边缓缓的细不可闻的说着话，我凑过去，只听他说，“我不会输。”
我虽然知道他不过是酒醉呓语，但也不高兴的说：“你就是会输，输得一败涂地！”那只他刚刚还皱着的眉就舒展了开，他满意的点点头样子很开心。就在我以为他已经睡着时，突的又听他声音颇大的喊到，“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代替你……”我被他满是绝望的声音吓的从迷糊中惊醒，随即伸出手安抚着他的肩。他口中依然呓语，却是听不清了，我看着他脸上痛苦的表情有些好奇他刚才的那些话，但很快我就没有再思考下去迷迷糊糊睡去，迷糊中好似又听到了他梦中的呓语，他一直绝望且愧疚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第二天一大早，那本来是属于我的温暖就被刺眼的阳光给夺取，我微微的睁开眼，因为少了身边的那份温暖而蜷缩起身体。
“醒了？”小青蛇的声音自窗边想起。
我眯着眼，一片白茫之中，看到了一片鲜艳的宝蓝色身影，随后一张手就过来将我半撑起来的身体放下去。“多睡会儿，等我上过朝奉就回来。”
朝奉？“你不是很久没有去过了吗。”是啊，我记得好像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没有再去过，每天都是陪着我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有些事。”他说着抚摸起我额头的手，我又迷糊的继续睡去。
我吃过早饭后也懒得再等他，骑上朱雀宫给我送回来的绯荷，便向银河飞去。
也许是太久没有拾星的原因，时间显得格外的漫长。星君也虽然说管辖银河，但还另外掌管天界众星，便是也没有在银河，不用向我那个多事的长官汇报这几日的情况，我反倒是落了个清静，虽然表面上对星君昨日所说的话毫不在意，可心里终究还是有一道坎儿的。
我这边落了个清闲，于是就唤了一直跟在我身边的星鸦，给玉兔捎去一封信，让玉兔过来陪陪我，没想到才一会儿，玉兔就骑着她最新的梅花鹿坐骑屁颠屁颠的来了。
我看着那七彩轮番花朵儿变色的梅花鹿好一阵羡慕嫉妒恨，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摸着那小鹿。
玉兔见我如此么有见过世面，笑话我道，“你要是喜欢，就让六殿下给你降服个，以六殿下的修为，莫说我这七彩神鹿了，就是那水中蛟龙，地上的麒麟狮，天上的凰尾雀都不成问题。”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起我和他之间的那个赌局来叹气道：“不知何年何月呢。”
玉兔笑的狡黠，“你都马上是六殿下的人了，还这样说！要不是昨日里凌霄殿那一出，我都差点相信了你。”
“你说的是什么？”我瞬间就想起了昨天很晚才回来的小青蛇。
“六殿下求天帝赐婚于你。”
我心里顿时一惊，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一切都按照着他的预料一步步的走着。
“你喜欢他吗？”玉兔语调一冷突然问道。
我有些迷茫的不知所以。
“我直说一句，六殿下不适合你。”玉兔看着我的眼，惋惜的说道，“你来天宫虽说快四百年，但出门甚少，交际不多，所以有很多事情，我们不说你是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我现在就问妹妹一句，妹妹和六殿下朝夕相处的几百年来，可曾觉得自己真的了解六殿下？”
玉兔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发现我对于他的很多东西都一无所知。
“世间男子皆凉薄，更何况天神之爱。喜欢他只会让你葬身地狱。”
我看着玉兔悲痛的脸，突然想起银河里的那些赌徒，一瞬间就明白了。“他不喜欢我。”我说。“所以我不会下地狱。”汝之所爱，世人唾万人骑，三界弃轮回去，终不得。我耳边似乎想起了那日在瑶池前他轻声诉说的那句话。
47
玉兔一愣一双宝石般的眸子里荡起了千层波澜。似乎有好多话；但却没有说出来；她才开口道；“六殿下的情是天定的……你既然知道他不爱你，为何还要自跳火坑。”
“因为我不喜欢他啊。”我笑起来；这不正是他找我的原因吗；因为我没有七情六欲，没有开智；所以不会被他伤害。我看着玉兔痛苦的脸；不免有些惆怅：“你还喜欢他？”
我的话一出；玉兔的脸瞬间就慌张了起来，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宝石般的眼里涌出鲜红的泪珠；顺着她脸藕粉色的脸流下，红的触目惊心。其实，我早些时候就知道玉兔和小青蛇的那段过往了，虽然这在天界是一个禁忌，但只要发生过就不可能没有人提起。
只是，当我看到从玉兔眼里流出来的血时，我心中一慌，赶紧掏出怀里的手帕轻轻的触摸上那一道道鲜红的泪滴。
可就在当我掏出手帕，要过去为玉兔擦眼泪时，玉兔却避开了那手绢，血流的更加厉害了。“你既然知道我为什么接近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那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一滴滴的滴在银河暗色的星云上，让周围的星云瞬间也变得绯红起来，只见那一片绯红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上伸展着，不消片刻，一簇似是血色般的杜鹃花从一片浓郁的黑色星云上伸出。
我心中有些害怕，却还是拽着玉兔的手，“你，你别动啊，都流出血了。”
玉兔虽然没有再避开我，却是自己拿出了手绢，“那不是血，是泪。”说着自己擦拭起来。
我突然想起小青蛇和我说过，三界之中只有凡人才能有泪，而神仙，一旦落泪被天庭察觉，便会开除仙籍，因为神仙，是不能有□的。可是……为什么我装了好多次哭，到现在还没有被开除仙籍呢？
玉兔见我呆楞，冷冷笑道：“我本就没了仙籍，所以才会有这红色的泪。”玉兔顿了顿，握住了我的手，眼光流转，“我都忘了，你还没有开智……”她说着，顿了顿：“只是……若日后开智了，你定会后悔。”
我一听，下意识的抓紧了手中那帕子。“我不会。”我声音十分认真，还带着些许的愤怒。
玉兔见我如此一番纠结模样，便笑了笑，不再说话。
我见玉兔破涕为笑，就也放下心来，玉兔也不再强求我，只岔开了话题，和我说起天宫里近段所发生的事情来，可说着说着，那话题又回到小青蛇身上。说起天宫众人知道我和小青蛇在一起的诸般反映，玉兔说的活灵活现，眉眼里都是笑，但是，最后她又紧紧的抓住我：“不要深陷其中。”
一喝马声从前边传来，我看去，只见星君正从前面骑马而来。我十分讨厌星君昨天和我说的那些话，于是就转头继续和玉兔说话，却见她一双宝石般的眼里流露着不安。
“她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星君的面色十分严肃，声音生硬且尖锐。
“要你管。”我横眼看他。
星君双眼依旧审视着玉兔，忽地笑了，“玉月，好些年不见你本来面目，听说你这些年一直化作了兔身一直守在广寒宫里，怎么现在却出来了？”
玉兔本能的张嘴想要辩解，但随即又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