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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宝旧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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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哈哈大笑。正要回忆刚才的尴尬,幸亏还没来得及有什么胡说八道,这时候范先生追了出来。我们都愣了,怕她要我们回去把今天的会见禀报给家长。然而她满面笑容地说:你们有心来看看我,就是我的客人。走,我们一起去小卖部。我们面面相觑,这样的好事有吗?    
    她在小卖部给我们每个人买了一块蛋糕,我们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怎么平白无故就吃人家的东西。可是她执意要我们吃,我们一个个喘着气好不容易都吃完了。她满意地笑了,问:好吃吧?我们嘴里的蛋糕还没完全消失,就呜噜呜噜地说好吃好吃,谢谢范先生。心里想她真是个好人,那年头蛋糕是很金贵的东西,虽然上面的奶油都是蛋白做的代用品,但是对我们说来都好吃得终生难忘。后来她搬走了,搬家的时候这伙土匪都帮她拿东西,一起送她上了三轮车。我们都挥手喊道:范先生再见!常回来看看!我们会去看您的!她眼圈都红了,轻声地说: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可是我们谁都不知道她搬到哪里去了,后来再也没有见到过她。那个年头儿,事情相当的没准儿。她不会是失信了,肯定是有更重要的原因就那样失踪了。她那一明一暗的套间就搬来了另一家,好像先搬来的是孙克一他们家,然后是程尚仁,最后才搬来这家常先生。对我们来说这家更有意思。当然,有我们这么大的孩子才有意思。他们家有三个孩子,老大比我大一点,叫常万石;女儿叫常兰石,小名叫丫丫;小弟叫常寿石,小名叫臭子。他爸常浚先生过去在故宫上班,对保管艺术品很有一套。他们的妈妈在北大医院当护士,每天都要起早贪黑。后院的北房住的也是延安来的画家,他是木刻家,现在进城了就叫版画家了,他的大名叫彦涵。他们家有两个男孩子,老大叫刘四年,小的叫冬冬。他爸爸革命以前姓刘,所以那时候儿子就继续姓刘了。四年比我大一岁,和我都在北京育才小学住校。后来,我们院儿的小孩儿,老说他以后是不是到了四年级,就要留在这儿,老上不去了?要不怎么叫刘四年?    
    后来还是改了名字了叫彦冰,还是跟着爸爸姓现在的姓:彦。弟弟大名就叫彦东。他妈妈叫白炎。我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就是因为我们院儿的孩子的嘴贫得厉害。    
    我们说:他们这家子,可真够冷的。爸爸就严寒了,老大就冰都冻严实了,所以就叫严冰。弟弟就是严冬来临。妈妈那里是冰雪世界,当然一片白色的严寒。哈。后来黄永玉搬来以后,他儿子叫黄黑蛮,我们就说:黑馒头干儿。女儿叫黑妮,我们就说:黑泥巴球。沙贝已经让李燕命名为沙背罗纹鸭,沙贝也不甘示弱,把我们家六个孩子的名字符串成一串,似乎是我们家招待客人的情景描写,说道:    
    瞧瞧郎郎(我姐姐叫乔乔),聊聊大伟(我二弟叫寥寥,大弟叫大伟),陪陪耿军(我小弟弟叫沛沛,我哥哥叫耿军)。后来,彦冰家搬走了。两对儿国际夫妻搬走了。于是我们大雅宝就大调整了一番。杭州美术学院那时候还叫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他们学校搞工艺美术和实用美术方面的教授,都调到北京来了。    
    我们院儿就更热闹了,一天晚上一下子搬来了三家:图案教授袁迈先生,他家的老大叫袁骥,老二叫袁骢,老三是个女孩子,大名袁珊,小名干脆就是俩字儿——胖子。陶瓷教授祝大年,也是三个孩子,老大是祝重寿,小名叫毛毛,老二也叫小弟,还有一个小妹。染织教授程尚仁,他们家只有一个女儿,叫姗姗,大名好像是程妩珊。这是我们院儿唯一和我们同龄的女孩子,其余成帮成伙的都是浑小子。


第二部分第八章 暑假前后

    多少年后,我的美国女朋友问我:中国的狗怎么叫?我说:汪汪汪。她诧异地看着我说:中国的狗还会说中文?美国的狗就绝对不会叫出这样的声音。当然要是孩子们每天都这么轮流折腾,大人还不烦死了?    
    我们平时都去上学了,而且很多人都住在学校。我和彦冰住在先农坛里的北京育才小学。小宝住在香山慈幼院。这里热闹就热闹在假期里。李可染的太太邹佩珠女士,觉得这些孩子得组织组织,要不他们整天踢土扬烟、爬树上房简直就是天翻地覆。于是和这些家长一说,人人都同意:这帮土匪,都正在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岁数,真得上点儿心,就得邹阿姨才能降得住他们。于是每天早晨,孩子们自己拿着小板凳,坐到中院儿里。邹阿姨把他们家的无线电摆在他们家的方桌上,朝着后窗户,正好对着中院。我们大伙先一起做广播体操,然后一起听新闻,听少年儿童节目,听孙敬修老先生甜甜蜜蜜给我们讲故事,好让我们每天安静地在那儿好好坐会儿。    
    一开始不是家家都有收音机,那会儿北京很多人还称之为:话匣子。李燕和小宝他们两家都有一个日本产的木头壳话匣子。沙贝家的最气派,是苏联傻大黑粗的“波罗的海”牌收音机。当时有这么个大家伙,那就绝对豪华了。黄叔叔家可不一般,不但有带短波的美国无线电,还有慢转留声机。就连我干爹朱老丹家的留声机,还是用手摇来上弦的老式机器,听着还不错,就是老得不断换钢针。可是这钢磨般的东西照样可以听《卡门》,听《如歌的行板》。他家的唱片不少,可都是一分钟七十八转的,堆了恨不得一人多高那么一大摞,那也听不了多久。可黄叔叔家的唱片差不多都是一分钟三十三转的,还用宝石唱针,几乎不用换针了,那是他从香港带回来的,使我们大开眼界。到十点多我们再做一遍广播课间操,做完体操以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我们简直脚不沾地,还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哥们儿已经开始满世界叫你的名字了,然后互相召唤、喊声四起。那时候,很少有孩子准时回家吃饭。    
    我们忙得要命,暑假的游戏实在太多了,拍洋画、弹玻璃球、逮蜻蜓、招蝴蝶、粘知了、挖知了猴儿,等等,等等。北京人把蟋蟀叫蛐蛐儿,把蝈蝈叫驴驹子。其实,这些说法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我记得驴驹子这话是李燕教给我们的,没准这话是出自山东梁山泊呢。孩子们觉得这么叫着才带劲,你要是非得说字儿话,我们也会。上学都学过:蛐蛐儿应该叫蟋蟀,再酸文假醋些知道也可以叫作促织。    
    也许你不知道北京人常说:好马长在腿上,好汉长在嘴上。烟袋嘴镶金边儿——就靠这口儿了。如果让这群孩子张口全用标准普通话,全都按照国务院公布的正音正字表说话,那就都成了中央电视台的播音员,都成了水大爷了,整个一个假模假式。大雅宝全体好汉,不吓死也得恶心死。    
    他们虽然来自五湖四海,可是如今都是一口地道北京话。黑蝈蝈叫驴驹子,多么形象?和小型的叫驴一样,也那么黑,嗓门也那么大,也那么欢蹦乱跳,不叫它大尾巴驴驹,就真委屈了。那会儿招蜻蜓,也不直接说蜻蜓,北京人统称之为蚂螂。最常见的蜻蜓,因为是黄颜色的,我们称之为“黄儿”。雨后满天都是,大小孩子都出来逮蜻蜓了。    
    我们右手拿着一个蚂螂网,左手拿着一个招子,所谓招子就是我们自己做的一个假的蜻蜓,捉黄儿的招子我们一般用苇叶做,嘴里还必须念念有词:    
    “黄儿,你过来,天上有河,地下有水。”    
    在这咒语般的儿歌声中,那一个个的黄儿就如痴如醉地开始跟着我们的招子飞,然后我们的左手往地下一摆,那黄儿也随着落下,我们右手的蚂螂网就说时迟、那时快,迅速抡过来把那小黄儿扣在网中。抓到小黄儿,把两个翅膀一并,挟在左手指头中间。如果你的四个指缝都挟满了,那成功之感就油然而生。那种大号的蜻蜓,我们称之为“老琉璃”,因为漂亮得简直像是玻璃做的。全绿色的老琉璃,人们也叫它为“青克螂”。    
    傍晚出来的这类大号蜻蜓,被统称为“夜子儿”。    
    招这类蜻蜓就不是一般孩子可以胜任的了,那都是行家的专业,我们大雅宝也就大生子、小蛮子还有春英,才有这个本事。他们招来的这些大号蜻蜓,就可以卖给我们门口摆摊儿的。比如大雅宝的贤孝碑胡同口的瘸子大学生,还有煤铺门口的老王头儿,小雅宝胡同口的山东李。估计大生子、小蛮子、春英他们卖给小摊儿大概也就一两分钱,瘸子大学生他们用张苇叶一包就可以卖两分到五分。大生子他们从来不直接卖给我们,他们和小摊儿的摊主直接交易,从来不会让我们见到。胡同里的孩子偶尔会买个好看的大蜻蜓,夹在指缝里,肩上扛着蚂螂网,在胡同里晃来晃去,得意非凡,似乎自己也是捕捉蜻蜓的专家。    
    李燕看见这种孩子,就说:腰里掖个死耗子,假充打猎的。大生子那时候,就靠自己挣零花钱,知了也是他的另一个财源。北京人把知了叫做“喞鸟儿”,个大黝黑的叫做“马喞”,绿色的叫做“伏天儿”。    
    为这个我和江苏来的表弟明明争论不休。我说:就应该叫它“伏天儿”,它叫的声音就是“伏天儿、伏天儿”,明明说:不对,我们那里叫它“扬茨冈”,你听它叫的声音就是“扬茨冈、扬茨冈”。    
    当时我们俩争得脸红脖子粗,谁都说服不了谁,都相信自己的耳朵和判断,都觉得对方不可理喻。多少年后,我的美国女朋友问我:中国的狗怎么叫?我说:汪汪汪。她诧异地看着我说:中国的狗还会说中文?美国的狗就绝对不会叫出这样的声音。哈哈哈哈。那时候,我自然想起了当年和明明的这一段争论公案。现在我明白了,人们对于自己听到的声音多么主观,又多么自信。我笑了起来,给她讲了这个故事。我的笑中渐渐有了泪意,我没有机会再和明明探讨这个故事了,他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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