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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吧!”
孙英应了一声,推开门,带着燕翎进去了,随手关好了门。
绕过一座屏风,看见了,眼前是间签押房,青衣老者师爷文逸云正在灯下批阅公文。
孙英上前见礼:“见过师爷。”
文师爷只盯着燕翎看:“孙领班,这位是……”
孙英道:“回禀师爷,这位就是那两个人的朋友。”
“那两个人?”
“前些日子那两个。”
文师爷神色不对了,站了起来:“你说他就是……”
“来找那两个的那位,也就是师爷交待除掉的那位。”
文师爷脸色又变了:“孙领班,你……”
“师爷别怪我,不这样我良心难安!”
文师爷转脸向外,张口要叫,可是他没能叫出声,因为燕翎已到了眼前,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咽喉,他一惊,差点没闭过气去,挥舞着两手挣扎。
燕翎道:“要命就老实一点。”
文师爷不动了,憋得脸色都不对了。
燕翎手微松,文师爷猛喘气。
燕翎道:“告诉我,为什么害我两个朋友?”
文师爷道:“没有……”
燕翎手微紧:“孙领班人在这儿,你还不承认?”
文师爷又憋了气,话声都不对了:“我说,我说……”
燕翎手又微松,文师爷喘了两口气,接道:“是孙英他动的手……”
孙英忙叫道:“文师爷……”
燕翎道:“我知道是孙领班下的手,要没有你这个师爷交待,他敢下手?”
文师爷苦着脸道:“这位,我也得听人家的呀!”
燕翎道:“这个我知道,只是我不知道师爷为什么杀我那两个朋友?”
“我也不知道……”
“怎么说,你也不知道?”
“我只是奉命行事,谁敢问?”
“少跟我来这一套……”
“真的……”
“你是帅爷的首席幕宾,你不会不知道。”
“我真……”
燕翎转脸向孙英:“孙领班,那十几只獒犬在什么地方?”
孙英道:“就在东跨院。”
燕翎冷冷一笑:“那十几只獒犬一定还想再吃人肉。”
孙英懂了,没说话。
文师爷也懂了,忙道:“不,不!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就能这样对我那两个朋友?”
“不是我,我刚说过,我得听人家的……”
“我知道,我只问师爷为什么害我这两个朋友?”
“我不知道。”
“你知道。”
“我真……”
“我可没工夫,也没那心情逗你玩。”
“我说的是真……”
“孙领班,带路。”燕翎拉着文师爷就要走。
“我说,我说……”文师爷都要哭了。
燕翎停住了。
“帅爷怕他们到处说,扰乱人心……”
“那也用不着杀他们,到底他们俩有功无罪。”
“那我就……”
“恐怕帅爷是怕他们到处说,但不是怕他们扰乱人心,是不是?”
“我不明白你这话……”
燕翎又要拉他。
“是,是……”文师爷忙改了口。
“帅爷为什么怕他们俩到处说?”
文师爷没说话。
“文师爷!”
文师爷突然哭了:“帅爷是怕消息走漏,让更多的人知道,最后传进朝廷……”
“那么,你们这位帅爷,他是金邦人。”
“不,不!他是咱们大宋朝的人……”
“那他怎么会帮金邦?”
“他已经跟金邦结了盟……”
燕翎双眉一扬:“说什么结盟,分明是弃宗忘祖,卖身投靠……”
文师爷没说话。
“官至‘安抚司’,朝廷待他不薄,他竟然卖身投靠,他日金邦一旦入侵,他岂不是倒戈迎敌,将我大好河山拱手让人,他该死,该万死!”
文师爷仍然没说话。
燕翎话锋忽转:“他卖身投靠,你呢?”
文师爷忙道:“我没有。”
“你没有,你参与他的机密,是他的心腹,你若没有,他岂会让你活到如今?”
“我……”
燕翎扯掉了文师爷的左衣袖,文师爷左臂上没有表记,他道:“你不是金邦‘敢死军’,也是个弃宗忘祖、卖身投靠的匹夫。”
“我……”
“来跟你们接头的是什么人?现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
“怎么说?”
“得问帅爷。”
“难道你不在场?”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接头的人,我是帅爷的人,帅爷怎么吩咐我怎么做,就行了。”
这倒也是。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卖身投靠的还有些什么人了?”
“我不知道。”
“带我见你的主子去。”
“你是要……”
“我要你跟他对质。”
这不是什么好事,但至少这表示暂时不会杀他,文师爷愿意去。
扯掉了一只袖子怎么办?不要紧,签押房里还有别的衣裳,文师爷换了一件。
一个首席帅爷,一个护卫领班,有这两位陪着,在这座帅府里,上哪儿不是通行无阻。
燕翎在文师爷跟孙英的陪伴下,进后院直趋堂屋前,堂屋前站着两名提剑黑衣护卫,一见师爷跟领班到,连忙见札,燕翎是何许人,他们连问也不敢问。
孙英道:“我们来见帅爷。”
一名护卫道:“禀领班,帅爷还没回房。”
“帅爷现在在那几?”
“恐怕在三夫人房里。”
孙英“噢”了一声!
三夫人房在那儿,孙英跟文师爷都知道,很快的,三夫人房在望,房里灯光外透,外透的还有男女的笑声!
两名护卫从黑暗中迎了过来,孙英摆摆手,两名护卫走开了。
到了房门前,燕翎示意文师爷叩门,文师爷那敢不听,上前轻轻敲门。
“谁?”房里传出一声不耐烦的喝问。
“察帅爷,学生有要事求见。”
“噢!是逸云。”
语气好多了,很快的门开了,开门的是名颇具姿色的少妇,带着脂气香,也带着酒气:
“哟!还不只一个呢!”
文师爷、孙英欠身叫:“三夫人!”
三夫人一双凤眼只盯着燕翎了,却没在意他没见礼也没叫人,想问这是什么人,燕翎一指头就点倒了她。
房里、灯下,放满了酒菜的桌旁,有个脑满肠肥的胖老头儿,看见了,站起来要说话,燕翎拉着文师爷已经到了桌旁,一只手也扼住了他的咽喉。
官大一点,人也镇定些:“逸云、孙英,这是怎么回事?”
燕翎道:“文师爷,你替我说。”
文师爷嗫嚅道:“帅爷,他是那两个人的朋友。”
“那两个人?”胖老头儿一时没想起。
“那两个江湖人。”
“胖老头儿想起来了,脸色马上变了:“好大胆,你竟敢……”
燕翎手上一紧:“少跟我来这一套,别说是你这个衙门,再大的衙门我也敢闯。”
“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人是我帅府杀的,难道你还要我偿命?”
“有什么不可以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你……”
“我什么都知道了。”
“逸云,你……”
“帅爷,学生不得已。”
“罢了,罢了……”
“文师爷说,金邦谁跟你接的头,人现在什么地方,他完全不知道,要我问你。”
“逸云!”
文师爷低下了头。
“年轻人,这干你什么事?”
“我是大宋朝的子民。”
“大宋朝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你还没有答我问话。”
“年轻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你看错人了。”
“年轻人,人生在世,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仰不愧,俯不怍。”
“年轻人,我年轻时也跟你一样……”
“是么?”
“到了我这个年纪,已经看透了,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名与利才是真的。”
“所以你才卖身投靠?”
“年轻人……”
“你官至‘安抚司’,大宋朝朝廷待你薄了么?”
“你还年轻,你不懂……”
“这有什么不懂的?顶多金邦答应给你多一点。”
“要紧的不在多少,要紧的在大宋朝的朝政令人灰心,也令人痛心。”
“的确,做官的都像你一样,朝政怎么会好?”
“你到底还是不懂……”
“我还懂一点,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金邦答应要给你什么,你能保证他们会信守诺言?你又怎么知道,你不会落个悲惨下场?”
“年轻人……”
“你读过圣贤书么?你何忍置朝廷与百姓于不顾,父母、师长、列祖列宗、后世子孙,你对得起那一个?”
“我说过,你不懂……”
燕翎双眉陡扬,双手猛一紧。
胖老头儿身子一挺,两手乱抓,说不出话来还要说:“年轻人,不要傻……”
燕翎手上微松。
胖老头儿猛喘几口:“对了,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
“我要你的命!”
胖老头儿忙道:“年轻人,你有一身好能耐,只要我把你推荐给他们,将来有你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燕翎像没听见:“告诉我,像你这样的,还有谁?”
“年轻人……”
燕翎手往旁边一挪,落在胖老头儿“肩井”上。
他用了力,胖老头身子往下一矮,要叫!燕翎的另一只手捂上了他的嘴,当然,叫不出声了。
胖老头儿那受过这个,面无人色,身子发抖,豆大的汗珠一脸都是。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