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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官面酒场上混出来的王文达还真不怕这几个半路出价的主儿,但又实在是不愿意跟他们再折腾,摆了摆手:“不去。这百年中国棋院的就我和苏羽两个,我得照顾他,没工夫去。等下次有机会,有机会我请你们。”
韩国人很明白这个中国棋院的含义。如果换成德国人多半也能懂,但要是美国人或英国人,很可能就会问:“这边不都是中国人么?怎么不是中国棋院的?”实际上王立诚王铭琬和张栩都是日本棋院的棋手,这里正经的台湾棋院棋士就是周俊勋九段…现在还去了大陆。包括在对局室里面当裁判的林海峰都算是日本地。
李世石心里面也有些心虚,所以也不强求:“也行,那下次见。”说完站起来往外走。这让张栩颇不理解,一般拉住崔明勋:“你们干什么去?不看比赛了?”
“看啊。先出去喝口汤,然后把他们的饭带进来。早上起来还没吃东西了。”崔明勋深深的打了一个哈欠,看看崔哲瀚那边,“有他们在就可以了,反正就是研究,而且上午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看着他们走出去,张栩摇摇头,继续看比赛。
这时候的苏羽,已经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他这一辈子最讨厌的事情就是选择。有的时候他真的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给他这种东西让他选。实际上细细的算一算,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过自己做决定的时候。比如以前上山的时候,是南斗先提出来要交他围棋;比如后来去棋校,是南斗带着他去;后来老聂收他为徒,带他去北京,让他连续三年不参加比赛,也都是老聂一个人的决定;后来和陈好结婚。也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再不结婚就麻烦大了。
所以来讲,他活了这二十多年,也极少亲自做什么决定。到了现在当他必须作选择的时候,便遇到了麻烦。、
而现在这个形势,如果说能够清楚地算清楚每一部分的目数,那倒好办了,苏羽只要去选择那最大的就好。但实际情形是他根本算不清到底什么地方大:如果他选择了一块看上去很大的空,但没准后面李昌镐三大两打就能消掉一半;而如果他选择了现在看上去小一些的地方,也许一手就能封死让李昌镐进来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的是相比之下……苏羽有些头疼了。
他抬起头看看对面的李昌镐。然后做出了一个决定:想必你也算不清。
“皮球又被踢回去了。”王铭琬看着苏羽那张如释重负的脸,笑了起来,“实际上现在有整整五个地方需要被选择。而苏羽发现自己算不清,于是把球踢回去。让我们来看看李昌镐,他会选什么。”
李昌镐的选择是在下午作出的。上午的一个小时他都在长考中度过。等林海峰刚一宣布休息他就站起来走了出去,把后摆量给裁判长和两个小棋手。苏羽倒是见怪不怪,和林海峰点点头之后便追了出去。这让林海峰颇为不满,在用餐室里面和张栩王铭琬他们一阵抱怨:“李昌镐未免也太没礼貌了吧,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走了。”
“也很正常。”王文达笑了笑安慰他,“现在两个人满脑子都是比赛里面的事情。你看看苏羽,现在连饭都吃不下去,正往桌子上划拉菜呢。”
“他这个毛病我知道。”:林海峰实际上也没这么大的气,笑了起来,“不过像他这么认真的棋手,现在很少见了……”
很少见了?这话让哥几个听上去颇不舒服。连带着周俊勋在内,都用一种比较奇怪的目光看着林海峰站起来离开。
“反正这事跟我没关系。”王文达端着饭盘站起来往外走,“我要去和服务商谈判一下,下午你们忙吧。”
张栩听见这话心里一阵阵难受。不知道是想起来了上次十番棋落败的旧事还是什么,一样沉默的站起来,回去对局室。
“一句话就把一帮人都弄成这样。妈的。老将就是老将。”王铭琬毫不在意自己的老将身份,叹着气和王立诚说,“不过这话也就是他敢说,咱们要是说这话,那帮小孩们还不撕了咱们。”
“管他呢。”王立诚吃完饭站起来向外走着说,“回去睡一觉,下午回来还有比赛了。”
那个中午李昌镐睡得很香。但苏羽睡不着,坐在床上脑子里面还是算计那几块大棋的面积。这是一个几何问题。相对于高中数学卷子上那些变态东西,棋盘上那些一格一格的东西对于计算很有帮助。但相对于棋盘上那些奇怪的变化,数学又显得可爱多了。
苏羽面对五块棋要作出选择,就是要计算五块棋的数目。但棋盘上单位变化可以用天文数字来计算,因此从上午一直想到现在也仅仅说在大致上有了一个轮廓,具体的大小还需要看后面的发展。
对局面的精准性判断,苏羽不如李昌镐。因此当李昌镐下午回来开始的关入左上,就让苏羽大大的头疼了一番。
“这就是大号的官子。”王铭琬的评论技术一向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在NHK练出来的,“李昌镐在这方面比苏羽强得多,所以这时候的这个出手,就是奔着最大的地方去得。”
周俊勋看了一会,砸么砸么嘴低声说:“可是,全盘上不是还有一个大场么?为什么不去抢?”
“因为那个大场就是陷阱。”虽然都是九段,但拿过棋圣的王立诚的目光比周俊勋要强很多,“谁进去都有脱不开身。李昌镐进去就要连下两手来保证活棋,如果苏羽开拆就要避免被李昌镐借攻围大空,到时候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拿着先手满处跑。这可不是好棋。”
但这种局面下,苏羽还能干什么呢?这盘棋没有中盘的战斗,就直接进入了官子—还是这种简明的官子,要是李昌镐会下错才是笑话。
不过这盘棋这么大,应该还有很多机会。苏羽摸了摸下巴上森森然的胡子茬,叹了口气。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乱云飞渡
“现在就算是官子,苏羽也不是没有机会。”张栩觉得这盘棋才寥寥80手,“虽然保持四面的平衡比较困难,但对于苏羽来讲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现在就是要找好落子点,免得牵动了什么地方就是麻烦。”
这就已经很难了。苏羽看着李昌镐开始收官子也没有办法。想要换个地方落子,却担心被李昌镐下一手完封之后盘面会落后太多;但如果跟着李昌镐去收官,那就完全进入了人家的套路,让他把把连绵不绝的官子功夫施展开来,那肯定一直到终盘都找不到机会翻身。
怎么办呢?苏羽挠了挠头,薅下来几根头发放在眼前细细的端详。看了良久,叹了口气把头发仍在空中看着他们随风而飘来荡去,定了定神继续看着棋盘。
李昌镐冷着脸看着地上苏羽的那几根头发,心里面却突然开始“当当”的跳:现在看起来虽然形势不错,但不管是中间还是大边都实在是太空,如果苏羽真的豁出去不要他正在收的那一块,而是在右下强攻放胜负手,他也不好应付。
现在就看苏羽怎么办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棋盘上,看着苏羽手中不断飞舞的棋子,等待着他的应手。
“如果强攻的话,就是把局面彻底拉入到混乱的里面里面。”朱钧现在凭着国手的身份,在研究室里再也不是那个战战兢兢躲在一边听讲的小孩子了。他现在至少在身份上来讲,已经能够和古力孔杰他们平起平坐。当然在资辈上来讲他只是新晋,说话自然要小心些:“不过正因为李昌镐在这里收官,所以就把下边的空挡露了出来。当然并不是说这个不好,这里是全盘最大,这样地收是理所应当。”
“你没有考虑现在李昌镐的心态问题。”马晓春看了一会儿。笑了笑说,“李昌镐已经没有了那种古井不波的心情,应该说他心里已经充满了焦虑。所以才要这么着急得去收左边模样上地实地。你可以看一下,如果现在这里展开先试苏羽的应手,那么苏羽不管打哪边他都可以先手收这里。而因为这个试应手,苏羽在这里交换之前还不能冲进,必须要完成这个交换。而在交换之后,李昌镐就可以这里挡,那样的话这小半盘都是的他的囊中之物。”
而等苏羽在经过了一个小时的长考之后终于落子地时候,老聂的第一句话就是:“他的次序下错了。”他在面前的棋盘上飞快的摆了一个变化之后,却又有些喃喃地说:“现在这个挂肯定有问题。被李昌镐一长之后等于白下。但现在如果进行交换的话又早了一些。要是直接冲进去放胜负手地话,李昌镐虽然难以抵挡,不过也可以在这里退缓和一下,然后扳过把这里地大块连回家。那该怎么办?”最后这句话,他是看着马晓春说的,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马晓春也是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我也想不到更好的手段。不过这个挂,如果后面这样下的话,应该就是为这里的冲断做准备。”他慢慢的摆着变化。思考着下一步应当如何。
对于这一手,台北的意见却并不一致。比如张栩就认为这是好手,是奔着后面突入中腹先做准备,但王立诚有不同意见:“如果是要为中间做准备,或者为右下这里地胜负手提供空间的话,那么在这里四线上飞才是最好。这样的挂根本就是给李昌镐的大模样作练兵场。”
“也未必。”王铭琬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低声说,“如果。苏羽接下来这样下呢?”他把手中的黑子先落在棋盘上说,“你们看一下。这样的应这手挂是不是最好?”张栩周俊勋和王立斌看着那手尖顶都是先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王铭琬喝口水把手中白子拍落棋盘:“如果我没想错的话,苏羽要地是这个要点。”
那是什么?张栩看着那枚白子落在空空荡荡的中央,和右边左边上边下边都有相当地距离,一时间竟有些愣住,歪着头思索。过了一会儿,周俊勋突然叫了起来:“四面引征!”
“对。”王铭琬抱着茶壶叹了口气,“只有当李昌镐在原先那里有一个形状能让苏羽随时开劫,这里地镇才能发挥出威力来。别看它离着四面都远,但在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