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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霓裳点头微笑,愉快说道:“好啊。”
林婉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能如此轻易解决,心中一松,泪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太好了太好了……”
列霓裳看了看她,抬手轻轻将她颊边泪水拭去,忽然道:“他来之前,你是不是要走了?”
林婉一呆:“我走去哪儿?你是想与他单独相处么?”
列霓裳悠悠说道:“既然我们的误会解除了,那你自然便该走了,我本是他的结发妻子,因为因缘际会分离了十几载,你却趁虚而入,难道现在还有脸留下来?”
林婉腾地跳了起来:“你让我离开董翼?”
列霓裳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不走,难道要我走?这些年,我为他尝遍世间千般苦楚,万种折磨,他如果肯一声不吭跟你离婚,再向我诚意磕头认错,那我就考虑原谅他,再与他重修旧好算了。”
林婉只觉得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哆嗦着拿手指着她的脸:“你……你……”
她明白列霓裳经过这些年的苦育,外表虽然依旧正常,思维方式却已经远异于常人,自己简直是掉进了她挖的陷阱里,心中恼怒无比,咬牙大声说道:“我绝不会离开他!他告诉过我,不论过去、将来只爱我一个,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但是我不能因为你受的苦就放弃自己的幸福,董翼也不是一份用来致歉的礼物,说转手就可以转手!你失去了一个孩子,会心痛,我也失去了一个,难道我就不心痛?跃然他还在我肚子里,但如果不是你,7个月以后,他就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叫我妈妈!如果你需要经济上的补偿,我们可以把凌翼赔给你,如果你怕以后的生活孤单寂寞,我们也可以照料你的下半生,但是我们决不能分开!”
列霓裳将脸一沉:“那就是谈不拢了?”
“我死都不会和他分开!”
列霓裳冷冷说道:“那你就去死吧!”她迅速一抬手将轮椅扶手上的盖子掀开,从里面掏出一把乌黑的小手枪将枪口对准了林婉。
林婉先是一愣,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真枪,也是第一次被人用枪口指住,心中陡然一惊,然后她突然发了疯,那种潜伏在心里傻头傻脑的勇气一下串了上来,她跳着脚尖哭叫:“你杀了我好了,杀了我,我也不跟他分开!”
列霓裳面色诡异,将话语一字字从齿缝迸出来:“你以为我不敢?”
她手指一动,咔嚓一歨声将保险栓拉了下来,场面已经完全失控,林婉心城发凉,只能咬牙等死,却听到角落处传来一声轻微响动,主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扑到了她身上。
林婉被那人扑到地上,手肘狠狠撞到大理石地板,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痛而那枪声,也在同时响了。她只觉得身上的人剧烈一震,很快便有滚烫的鲜血滴在她的颈间,再定眼一看,开始止不住地尖叫:“唐进!”
伏在她身上的唐进,面色惨白如纸,乌黑的头发搭在额角上,肩头汩汩鲜血不停外涌。他勉力将身子撑起,回身对列霓裳说道:“表姐,你与董翼相识的时候,阿婉还只有十岁,她能懂什么?你们两个之间的事,为什么要迁怒于她?”
列霓裳脸色阴晴不定:“你也要为了这个丫头背叛我?”
唐进喘息着说:“如果不是你们一家人,我妈早死了,我也没有今天!我不会背叛你,但是也绝不允许你伤害她……至于董翼到底在你们之间怎样抉择,你交给他自己来做决定!”
列霓裳偏头想了想,又笑起来:“好!我就让他自己选!我倒要看看,那个拜关二爷的男人,是选情还是义!”
她冷眼看一下唐进:“你的伤在肩膀上,死不了,要活命的话就赶快自己去看医生!别以为我离了你不行,你以为自己当时想带她偷跑的事我不知道么?”
她击了下掌,客厅的门打开,进来两名黑衣人,列霓裳对他们吩咐道:“把这女的给我绑起来!”
趁那两人尚未靠近,唐进循序附到林婉耳边说道:“你不必怕,我刚刚已经打电话给董翼让他过来,他会来救你的。”
林婉看着他肩头上的血一滴滴往下落,很快便染透了身上的白衫,她打了个寒战:“你为什么要他来?你想害死他么?列霓裳是疯的,她做这么多事就是为了杀了他!”
唐进一阵猛咳:“她也是个可怜人……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她最想杀的人其实是自己……”
他的脸已经惨白得不成样子,却还在努力支撑,林婉哭道:“你别担心我啦,快走,快去看医生,不然你会死的。”
“你安全了我就走……以后……永远都不回来……”
列霓裳远远看着他们,脸上微显温柔之色,旋即又冷笑道:“原来也是一对好鸳鸯啊,唐进,既然你执意不肯走,那就留下来好了。”
她做了个手势,一名黑衣人过来将林婉拖走,另外一个则朝唐进的后颈上一掌劈了下去。列霓裳看着倒在脚下一动不动的唐进,叹了口气,对那黑衣人说道:“别让他坏了我的事,你把他先关到楼上的房间里去……记得给他上些药,事情做完了,你们就拿钱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看着他们走了,列霓裳操纵轮椅到了露台的茶几边上,那里摆着一个精巧的化妆箱,还是她做姑娘时用的,这次回来发现竟然还安静地躺在她昔日卧房的抽屉里,没有什么改变。她慢慢打开,开始对着镜子细细描眉梳妆,曾经这镜子里的脸,面若芙蓉眉若柳,有着浓密的长发和柔滑的肌肤;曾经这镜里的人,也是个温柔美貌的好女仔。
“你毁了我!是你毁了我,董翼!”她忽然抬起手,将手中一管口红重重往镜面上划了过去。
半小时以后,董翼终于赶到了列霓裳的别墅,一路上他急怒交加,面色都发了白,简直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飞过来。这栋别墅,列霓裳十多年前带他来过,他记性一向很好,没有花费什么周折就找到地方。
下了车,他站在雕花的铁门外按响门铃。这栋宅子建得早,不像现今的别墅有许多电子防盗系统,靠的完全是厚重铁门以及高瓦青砖,他按了门铃后,听得咔哒一响,有声音从扩音器后面传了出来:“你来了?”
虽然通过音频传送的声音有些许失真,董翼还是马上听了出来:“霓裳?”
那边沉默片刻,列霓裳轻轻说道:“你还记得我呢。”
董翼听她声音,还是如往昔一般轻柔婉转,心情起伏跌宕,又觉凄然无比,他不知该说什么好,过了半晌最终说道:“霓裳,是我对不起你。”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冬天站在湖边看风景的人,心中有一种瑟瑟的荒凉,本来的千言万语,在经历了十几载寒暑后,到了这一刻,最能表达心情的也无非是对不起三个字,一切都已经成了无法挽回的物是人非。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叹息:“这时候说对不起,也是枉然了。为什么人总是在事后才明白自己的错,事情发生的时候,有那样多的人指点我,告诉我该怎么做,可是不管他们说得多有道理,我也觉得自己走投无路。阿翼,这是不是就是孽缘?”
董翼轻声说:“我做错的事情,一定会补偿给你,凌翼我就此放手,当作是赔偿送给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你当亲人,照顾一辈子。”
“照顾我一辈子?你打算用什么样的身份照顾我一辈子?我们两个无论从法律和世俗的关系来看,已经是再也没有任何一点瓜葛了,你如果要照顾我一辈子,你现在的妻子该放到哪里呢?”
董翼道:“林婉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她不会介意,我知道你抓了她,霓裳,这事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她是无辜的,你不能伤害她!”
列霓裳凄厉地说道:“她无辜?难道我不无辜么?你要不要看一下我衣服脱了以后的样子,你要不要看看我身上那些大面积丑陋的伤痕还有我已经开始萎缩的双腿?阿翼,身体上的痛我可以忍,因为这是我自己造成的!可是心理上的痛,我该怎么忍?当时为了救我们的孩子,我才会被倒下来的柜子压倒,可还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孩子烧死在我面前,我的心有多痛,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完全走了出去,过着幸福的生活,却把受伤害的我丢下来独自舔伤口,这样公平么?”
董翼只觉得胃部一阵抽痛,声带像生了锈的发条,难以转动,他挣扎说道:“我不知道……霓裳,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拒绝你!”
“用你的下半辈子吧,阿翼,用你生命的后三十年来补偿我!你跟林婉离婚,我们两个从此以后永远在一起。”
董翼心中如波涛汹涌,他死死盯住面前的对讲机,咬牙道:“不行!”
“你不是要补偿我么?连这么小的事情都不答应,还谈什么补偿?”
“换一件,这个条件我做不到!一颗牙齿掉了,即算再长出新的,也不是原来那颗了!”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那边终于悠悠说道:“好吧,既然这么为难,我也不勉强你。我知道你记性一向很好,说过的话,总是记得!你还记得当年跟我说过什么?你说:我在火里你在火里,我在水里你在水里,记得么?”
“是!”
“可惜当年我在火里的时候,没有看到你;那么如果今天我在水里,是不是能见到你呢?我很好奇,好奇你会不会再次食言。”她停了停,继续说:“董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林婉刚刚从医院出来不久,实在应该好好卧床休息,可是这几天她好像操劳得很,恢复得不是很好。我的下身虽然瘫痪了,眼睛却还是不错,刚刚看到她的裙子后面好像已经有了斑斑血迹,现在她可能是累坏了,正躺在我家游泳池的边上,也不知道是睡着了呢还是晕了过去,只怕一不留神就会滚下去。至于我,因为上次火灾吸入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