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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声音。
可她却只听到了脚步声,莫非外面那位身体好不屑走门,而是直接从墙头飘到了院里?
更令她惆怅的是,脚步声明明就停在门口,为什么从门棂看出去,却不见有来客的影子呢?
凉飕飕的感觉爬上脊背,下意识的,向狐狸的怀中缩了缩。
“怕了?”狐狸在苏软耳边上问,声音里带了些促狭的笑意,轻柔得几不可闻,“男女有别呢……”
缺德!
苏软的脸在黑暗中唰的红了,恐惧被渐渐升起的暴力倾向冲淡,却感觉狐狸揽着她的手臂像是安慰性的收紧了些。
……肯定是幻觉,这妖孽的词典里有“安慰”二字才怪。
门外渐渐有了些光亮;绿色的;比东方连锦还绿;苏软睁大了眼睛;怔怔看着那些诡异的绿色液体从门缝流淌进来,幽光明灭,潺缓成溪。
虽然近几个月的悲惨遭遇特别是那只变态狐狸的出现已经很大程度的锻炼了苏软的心理素质;但此刻;她仍然华丽丽的呆若木鸡;就算不被狐狸捂住嘴;恐怕也未见得能发表什么评论了。
恐怖的液体蜿蜒一地,又开始慢慢聚拢,由下向上,渐次汇成一双惨绿的绣鞋,一条惨绿的百褶罗裙,一件惨绿的窄袖短襦,一个惨绿的双鬟高耸的女子的头。
惨绿惨绿的可人儿,身材窈窕,五官精致,在黑暗中通体发散着幽光,衣衫无风自动。
还挺漂亮的,就是……太绿了……
要不然,当个落地灯用,多酷,又节能,又有格调……
这个,算不算行为艺术啊?
苏软胡思乱想着,无非是想让自己不那么害怕,但,真的很害怕。
狐狸冷笑一声,松开了钳制着苏软的手。
而那个绿色的姐姐,在向窗前的软榻上扫了一眼之后,竟转过身,看向了他们这里。
看见了看见了看见了!
苏软再管不得什么男女有别,扑上去紧紧抱住了正准备起身的狐狸的腰。
第七章 芙蓉帐暖度春宵
第七章芙蓉帐暖度春宵狐狸很不习惯被人这么抱着,皱着眉甩了甩,未甩脱,只好揪着苏软的脖领子,像扒衣裳那样将她从身上扒下来,拎到床里放好,自己顺势坐起,淡淡看着越走越近的绿色姐姐。
“她……她这到底是跟谁啊?!”苏软有些绝望的大声问。
“竹女,生而无心,虽然修炼千年,仍是体会不到喜怒哀乐,所以时常在月圆之夜外出游荡,寻觅处子之心,剖而食之,以为如此就会有心了。”狐狸冷哂道,“不过是个执迷不悟的傻子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处子之心?我们这哪有……”苏软话未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护住了胸口。
苍天啊!不支持婚前□,也是我的错么?!
满腔悲愤的抬头,正看见竹女那双绿色的,淡漠而空洞的眼睛。
有孤独的感觉自心底陡然升起,是那种即使在闹市里,在暖风醉人的盛宴上也仍会感觉到的,如影随形的孤独,像是眼看着世界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消失,渐渐没有声音、没有色彩、没有味道、没有触觉。
心……空无一物……
苏软痴痴的与竹女对视,眼眸失了神采,挣扎着直起身子,张开双臂迎向那绿色的身影。
“不许看她!”狐狸伸手抓住苏软的腰带,将她狠狠扯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上却骤然涨起夺目的白色光华,如同午时最炽烈的骄阳,瞬间遮住了竹女身上扰人心魄的妖绿,照得满室雪亮如白昼。
那是属于雪狐王族的,颇具震慑力的警告,但对于竹女,作用却并不那么明显。
无心,便没有忌惮,没有恐惧。
竹女的脚步只是停顿了片刻,便加速冲过来,暂时放弃了苏软,径直袭向苏软旁边那个让她感觉到了威胁和阻碍的男子。
“狐狸!”苏软惊叫着转身,双臂紧勾住了狐狸的脖子,看似害怕寻求保护,其实却是用身体护住了他。
纯粹的条件反射,把他当宠物养那么久,习惯了。
狐狸怔了怔,一爪挥出,五指在暴涨的白色光华中锋锐如刃,带着风雷万钧的狂暴与凌厉,瞬间便撕裂了扑上来的绿色身体。
像是打翻了玻璃器皿,竹女的身体落在地上便摔成若干碎片,绿光消失了,狐狸掌上的白光也黯淡下去,屋内重又陷入一片漆黑。
“放手,你想勒死我么?”狐狸拍了拍仍挂在他脖子上的女人,语声里却是带了些倦意的,指尖轻弹,点亮了不远处的灯烛。
苏软松开手,从他身上滑下来,转头看竹女时,只见到了满地翠绿的竹子碎片。
“这是她?”
“……就算是”狐狸懒懒的说。
竹女精气已散,剩下这东一片西一片的竹子,就可以算是她,也可以不算是她了。
苏软叹了口气,对于竹女,却是怨恨不起来的,生而无心,本就是最可怜的事,刚才,她神智迷失的刹那之间,便已经体味到了那种很深很深的空虚和无依无靠,而竹女,却在那样的空虚里纠结了千百年呢。
如果连快乐、忧伤、愤怒甚至是恐惧的权利都没有,这千百年的悠悠岁月,又该如何度过?
心思沉重的下床出门,在院子里找了扫帚和簸箕,将满地竹片扫拢,撮到外面竹林边埋了。
有这么多同类陪着,会不会好些呢?
夜风真的很冷,打着哆嗦回房,踌躇片刻,还是不争气的爬到床里,被窝的温暖,让她的心也安定起来。
经过刚才那一通折腾,孙子才敢到软榻上单睡。
“院外的竹子,会不会也变成竹女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狐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好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把那些竹子都砍了。”
“……不砍。”苏软摇头,疲倦的倒下去,“竹子成精了就砍竹子,树成精了就砍树,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谁又能砍得过来?人成人有成人的道理,妖成妖也有成妖的道理,只许自己成人而不许妖精成妖,欠砍的那个倒是我了。”
绕口令虽然难说,中心思想是清楚的,但为什么,竹女偏偏会找上自己呢?
狐狸若有所思了片刻,忽然揪着耳朵将她拖起来。
“大哥……不要闹了……我前半夜看人和人打架,后半夜看妖和妖打架,担惊受怕外加打扫卫生,实在折腾不起了,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人;我得睡觉;让我睡觉,拜托……”昏昏沉沉的央求。
但睡意马上又被狐狸的变态举动吓跑了,那倒霉狐狸,他,他他竟然当着她的面割腕。
尖利的指甲划过皮肤,立刻便有殷红的鲜血涌出来,沿着手臂缓缓流下,看得人心惊肉跳。
“你有病么?!干吗自残啊?!”苏软忍不住叫起来。
“喝了它。”鲜血淋漓的手臂伸到她面前,劝酒似的命令。
“什么?!”
“耳朵聋么?让你喝了它!”
“我才不!”苏软吓傻了,拼了命往床里逃。
神雕侠侣?夜访吸血鬼?惊情四百年?
这……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不要惹我生气。”狐狸掐着后颈将她拖回来,冷冷的威胁。
“我……我不饿……”刚刚吃了半条街,真的不饿,就算饿也饿不到茹毛饮血的份上。
狐狸目露凶光。
“我……我……我不吃生血!”这也算个借口。
要是加点葱姜蒜、淀粉、盐,灌成血肠,上锅煮熟,切片,大火煎炒至外焦里嫩,配以蒜末酱油……
我挠!这个时候为什么菜谱背得这么熟啊?!
狐狸手臂上的血越流越多,苏软心里的内疚也越来越重,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挑战道德和生理极限的事,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做的。
“真不喝?”狐狸挑了挑眉,淡淡问。
“不!”
“好……”
狐狸竟没有再强迫她,而是抬起手臂,自己含了口鲜血在嘴里。
极优美的姿势,极妖邪的动作。
苏软咧了咧嘴,但想想那是他自己的血,也就算了,毕竟肥水不落外人田。
“你……多喝点……不要浪费了……”
有些心虚的安慰着狐狸,正想起床找些什么给他止血,便觉得腰间忽然一紧,还未及有所反应,狐狸凉凉的唇已经覆上了她因惊讶而微张着的嘴。
温热的液体涌进口腔,鲜甜,清新,有温润的,丝绸般的触感,大脑短路之下,竟本能的吞了进去。
心神一片错乱迷离,冶艳的红色血液在两人缱绻纠缠的唇舌间缓缓淌下,丝丝缕缕,极尽妖娆。
“味道怎样?”狐狸放开揽着她腰的手,神态轻松得就像刚刚只是请苏软喝了碗豆汁。
苏软的小脸却是在转瞬间就褪尽了血色,她一言不发的冲下床,扑到桌前捧起茶壶疯狂漱口。
多半壶的茶水喝进去又吐出来,嘴里仍残留着腥甜的鲜血味道,而进了肚子那些,此刻却好像正在里面生根,散发着奇特的暖意;任凭怎样也吐不出半点了。
几乎是半爬着回到床边,一双大眼凄恻恻的看着狐狸:“我跟你有仇么?是不是弄死我你才高兴?”
狐狸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手臂上的血已奇迹般消失,连伤口都不见了,懒洋洋看了眼苏软惨白的脸色:“我的血喝下去,寻常妖魅是近不了身的,这样也省得将来我不在了,你被别的什么东西弄死。”
“你……要去哪?”苏软怔了怔,脱口而出。
随即想起来,狐狸既然是妖,又怎么会在这里陪自己一辈子呢?自然是来处而来,去处而去,恐怕过不了多久,他们之间就再无瓜葛。
那个朝夕相伴的小狐狸,也不会回来了。
这样想着,不由黯然一笑,心有些隐隐作痛的感觉。
却又好像并不只是为了个宠物……
“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