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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你的表现最特出。”
“连我也这样想——直至这次比赛为止。”
兼子摇摇头。“没法子啊!你也听到的。柳美知子的钢琴弹得比你好太多了。”
“你若不让她演奏就好了。”弥生尖锐地说。“你错了,不应该认可她那种怪异的做法!”
“我没想到她弹得那么好哇!录音带审核的时候听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弥生一直盯着正面的柱子,说:“我晓得了。”
“晓得什么?”
“投票时意见分歧,有人提出反对,认为她虽然弹得好,可是以那种打扮出现在舞台上,等于亵渎音乐的神圣!”
“你从哪儿听来的?”
“柳美知子和我的票数一半对一半——最后投出决定性一票的人,是你!”
安西兼子的脸色阴暗下来。“吉永先生说的吧!他怎可以把评审内容说出去!”
弥生笑一笑。“吉永先生是我父亲的好朋友。”
“原来如此。”
“老师——假如柳美知子一直不出现的话,怎么办?”
兼子摇摇头。“那也无可奈何呀!只好取消演奏会了。”
“能够那样做吗?比赛花了不少费用啊!”
“还有其他办法可行么?”
“让我取代她成为冠军就行了。”
“弥生——”
“柳美知子的应选资格有问题,等于失格。那么一来,我就是第一名了。我会当着维也纳的观众面前,作出不会令你羞耻的演奏。”
“我不能够这样做。”
“是吗?”弥生狠狠地凝视安西兼子。“这样做又有什么相干呢?老师。”
她的语句十分有礼,然而听出一种凌厉的味道。
——好厉害。片山喃喃自语。弥生在威胁老师啊!
片山在楼梯途中的大柱子后面,以半俯视的姿势聆听月崎弥生和安西兼子的对话。
他不喜欢站着偷听别人谈话。为了不被人发现自己,于是保持“半蹲”的姿势“旁听”。
假如片山是凭自己的推理跑来这里的话,就得承认他的办事能力增长了。很遗憾,在他的脚畔蹲着的,毕竟是“名探”福尔摩斯。
第二幕开始以后,限于对音乐的理解度,终于出现了困意,片山开始昏昏欲睡。就在那时,有人轻轻碰他。
当然是福尔摩斯了。片山睁眼一看,座位上已然不见阿林的踪影。坐在阿林旁边的石津完全进入睡眠状态,肯定即使问他阿林去了什么地方也是徒然。
麻理和晴美在入神地听音乐,片山留心不让她们发现,悄悄离开厢房。
到处都没找到阿林的影子,当然不能排除他去了洗手间的可能性,可是……就在这时,福尔摩斯喵了一声,片山想起来了。刚才休憩时,月崎弥生曾经叫阿林到她的厢房去一趟。
就是这样阴差阳错地来到这里,听到弥生和安西兼子的对话。
从她们的对话可以听出,弥生和安西兼子都从柳美知子那里得到通知,请到那个厢房去。为何她们都隐瞒这件事呢?弥生叫阿林去三号的厢房,但是,弥生本身的座位应该不在三号才对。
的确古怪。刚才弥生和安西兼子的对话,令人感觉完全不像是学生和老师的对话。
弥生有诸多不满的事可以理解,可是安西兼子对弥生的态度似乎有点软弱。
弥生的说话方式相当放肆……片山觉得耿耿于怀。也许弥生捉住了安西兼子的弱点。
那么,阿林又去了什么地方?
片山一直是半蹲的姿势,有点疲累,不由往后退了几步。
“有人!”
弥生好像发现了。片山吓了一跳。音乐家的耳朵的确特别敏锐。
“是不是林先生?”她问。
片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福尔摩斯看穿他的心意,突然快步走了出去,同时喵了一声。
“哎,是只小猫咪。”安西兼子温和地说。“怎么在这个地方有猫?”
“哦,那是姓片山的刑警先生养的家猫!”弥生转向福尔摩斯。“来,过来——你看起来好聪明,比你家主人聪明多了。”
片山差点想冲出来抗议,终于忍住了,趁福尔摩斯引开弥生等人注意之际,他一步一步往后退,然后爬上楼梯去。
没事啦!片山伸直腰身,叹一口气。
说不定阿林已经回到原来的厢房去了。不如先回去看看。
片山正要迈步时,有人用日语喊住他。
“先生——”
当然,如果对方是用英语或德语叫,他也不知道是否叫自己。
“哦?”片山转过身去。“你叫我吗?”
“嗯。”
是个女孩子。有点面善,不知在哪儿见过的样子。
怎么记忆力衰退得那么厉害?自己还不到“健忘”的年纪啊!
十六七岁的女孩,穿牛仔裤。从轮廓可以看出,她有日本人的血统。
“对不起,我的朋友有点不舒服。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非常流利的日语。
“好的。”
片山无法拒绝别人的请求,除了相亲的事之外。
“对不起,他在下层。”
少女先站起来,带着片山从另外一道楼梯下去。
“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对不对?”片山说。
“是吗?也许是在观光的名胜地——”
“说的也是。你住在这里吗?”
“你指维也纳?是的。”
“你的日语说得很好。”
“家父是日本人。”
“原来如此。假如你去日本,一定没有语言隔阂。”
“是么?”少女有点难为情。“啊,他在那边。”
在站席的外面,即大堂一角的长椅子上,有个高大的男孩子。大概很年轻,可是身材高大的缘故,看起来像成年人。
“他是我的朋友。”少女说。“歌剧看了一半。突然身体不舒服。”
看歌剧嘛,什么事都会发生,包括打瞌睡——当然不能说出来,片山想。
“让我看看——”
片山向那男的弯下身去。说时迟那时快,什么硬物朝他的肚子压了过来。
“安静!”少女的神色改变,压低声音说:“这是真枪实弹哦!”
“什么?”
“安静!要命的话,照我的吩咐去做!”
片山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可是——”
“住口!出去外面,跟我们一起走!”
难道这是真的?果然看歌剧,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你们到底为了什么——”这是片山的缺点之一。对于理解突发事件的状况,总是比较迟钝。也许因为他基本坚信,人类都是值得信赖的缘故。
“我说真的!你再出声的话。我杀了你!”
少女的声音带着杀气,片山再也不敢造次,心想只好依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到出口方向去——若无其事的!”少女说。
男人的枪口顶着他的腹部,叫片山若无其事地走路,似乎不太可能。
福尔摩斯那家伙,假如这个时候配合主题音乐冲出来就好了,片山想。
可惜,他没有心灵感应的超能力。
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客观的立场来看,这是绑架。可是,所谓的绑架,一定有某种目的才对。如此说来……片山自问,自己并非什么重要人物。当然,他相信对妹妹和福尔摩斯而言,自己是很重要的。
不过,他自认并没有重要到可以被人绑架的地步,何况身在陌生的维也纳。这么一来,难道是——对了!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片山——”“你再说话的话,真的开枪了!”
这可不行——片山叹一口气,三人来到往出口下去的宽形楼梯前。
为何自己总是那般容易卷入怪异事件?再这样搞下去,“维也纳之夜,不知消失在何方”了。听起来很浪漫,消失的当事人可一点也不浪漫。
就在那时,发生一件意料不到的事。
片山抢先一步走下楼梯,后面的大个子稍微离开他的身体,使他藏在运动外套底下的手枪露出一截。
这时传来男人的呼喝声。三人同时停下来。片山发现,那位负责厢房席带位的独臂老人站在不远处。
歌剧上演中,也许无所事事,所以溜到这一带来吧!老人个子瘦小,制服的颜色也很陈旧,三人都没留意到老人的存在。
大个子呆立的当儿,手枪露了出来。老人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