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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不觉一愣,随即大踏步上前.口中骂道:“小杂种你待怎的?”
说看,蓦然伸手当胸推他一把。
沈雁飞踉跄退后了四五步,到底站不住脚,扑地一跤仰跌在地,却立刻又爬起来了。
他心中是这么愤怒,这却因那二爷不该骂他为小杂种,正好触犯了沈雁飞平生大忌。
故此愤怒得什么也给忘了,他重新爬起来之后,仍然凝瞪着二爷。
这情形可真教那二爷诧异不已,自个儿皱皱眉头,却听那边人喝豹吼之声,相继传来。
他蓦然暴戾地道:“嘿,你这小子居然敢瞪眼睛,二太爷今日不把你这小杂种喂那大豹,算二大爷没种。”
沈雁飞怒气攻心,亢声反唇回骂道:“你这死囚算是哪一门子太爷,去你娘的。”
二爷冷不防吃他回骂,又惊奇、又愤怒。,
火爆怒叱一声,身形微动,已到了沈雁飞身旁,出手如电,蓦地掴他一个大嘴巴。
沈雁飞但觉半边脸都疼得麻了,身形也歪斜撞出四五步,待他重又站稳时,扫目一瞥。
只见那二爷气得面目变色,露出一副择人而噬的凶狠样子。
他心中忽然一阵痛快,再戟指骂道“入娘贼,少爷拼着一身剐,就是要骂你这入娘的。”
口齿有点模糊不清(但声音甚大,连铁栅那边的汉子们也听到了。
二爷怒极而笑,嘿嘿两声,身形一动,又到了沈雁飞身边,伸手一抓,使个擒拿手法,把沈雁飞一只胳臂扭到背后,然后连背上衣服抓住,提将起来。
沈雁飞疼得龇牙,唇角流下两股鲜血,敢情方才吃他掴个嘴巴子,把牙齿打脱了两个。
这时但觉肩胛上疼楚难当,可是却紧紧咬着牙龈,不肯哼哈一声。
他这刻又激起原始的野性,已没有想到自身的安危生死。
却拼命想从这无可奈何,束手任人宰割的情形下,尽力找出一些可以激怒对方的方法。
这便是他唯一能够反抗对方强暴的途径。
“嘿,停会儿咱们看看你这小杂种的骨头还够硬不?”二爷暴声说着,人已到铁栅边。
一个汉子应道:“二爷说得是,咱们真要看看这小子还有什么诡计没有?”
这几个汉子都觉得甚是丢脸,尤其有三个一头一面都是沙尘,更加恨这沈雁飞的诡谲。
沈雁飞可真够狠劲,全不哼哈,怒目瞪着那些汉子。
那头野豹子几番想冲出,却因后来铁栅门已关上,又没有青石板可供垫脚借力,那样绝不能跃上二丈高的铁栅顶,发了一阵威,便退到场子中央。
二爷抖手将沈雁飞摔在地上,发出扑通一声,敢情是屈股先着地,摔了一下重的。
沈雁飞可宁愿屁股痛一下,也胜却胳臂欲折那种椎心刺肝的痛楚。
一个汉子走过来,一脚踏在他胸口,狞笑道:“小畜生还逃得了吗“沈雁飞已施故智,双手各抓着一把尘土,却并不立刻发难。
有个汉子过去打开铁栅门,场子中那只豹子吼一声,疾冲急扑而来。另外三个汉子齐舞手中家伙,敲打在铁枝上,发出连声暴响。
二爷戾声道:“畜生敢硬闯吗?“
一面说着,一面走到门边。三个汉子一起敛手不再敲打镇吓。可是那头豹子认得站在门边之人,竟然转身后退。
二爷嘿嘿一笑,忽听后面那汉子大叫一声,回头一瞧,只见一股黄影,迎面罩来,连忙一晃身闪开。
眼光瞥处,只见那沈雁飞已经奔逃出十余步远,心中倏然大怒,一纵身赶将上去,伸手夹脖子抓住沈雁飞。
却听后面众人鼓噪声中,一声豹子吼声传来,却已在两丈之外。
回头一瞥,但见那豹子已乘众人惊诧回顾以及门避沈雁飞撒出的另一股尘土之时,疾如电掣般冲出铁栅,往斜刺里急蹿而逃。
二爷不觉大大犹疑一下。
只因那豹子比寻常的特别凶猛,不但爪牙锐利,而且脚程也特快,当日捕捉时,已得知此点。
这时若让它逃走,闻入庄内或是庄后的村子里,只怕会伤不少人畜。
他追是必定要追的,问题就在要不要放下这可恶的少年而空身去追,那样当然有把握些。
但这少年狡谲之极,诚恐一放手时,又吃他冒坏水逃掉。
他仅仅犹疑一下,那头豹子又蹿出寻丈,方向直闯庄内。
他忽地失笑一声,随手一摔沈雁飞于地上,身形便已如风驰电掣般朝那头豹子追去。
沈雁飞软瘫地上,动也不动,原来已被点了穴道。
方才他趁那汉子回头去看豹子之时,猛然仰头一口咬在那汉子的小腿肚上,那汉子负痛一甩脚。
他乘机爬起来,手中的尘土,先发制人地撒将出会。
现在他再也不能使坏了,并且因为面向着地,完全瞧不见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那二爷大踏步走回来,手中提着那头豹子,却已四肢软垂,似乎已经给他击毙。
一个汉子问道:“二爷好快的脚程,那畜生死了吗?”
“差不多了,吃我打了一下重的。”他答,一面把豹子扔到铁栅里面。
那豹子低吼连声,缓缓爬起来。
二爷回身抓起沈雁飞,一掌拍开穴道,随手也扔进铁栅里。
沈雁飞在地上打个滚溜,猛一睁眼,只见前面不及三尺之远,那头豹子凶睛闪闪,瞪视着他。
他心中怒恨未消,倏然回头,眼光落在二爷面上,便忿忿挥拳骂道:“死囚,凶手,人娘贼……”
他这里口齿不清地乱骂一气,铁栅外的二爷只有瞪眼的份儿。
一个汉子怒道:“小畜生口舌大毒,干脆宰了算啦!”
二爷摇首道:“不,就把他永远囚在栅中,和那头豹子一道,等会儿那豹子恢复过来,小杂种可有得瞧的。”
沈雁飞听到他将要把自己这般处置的心意时,本来心中冒起寒意,这刻一听他再骂小杂种,立刻又忿怒起来,重又破口大骂。
猛听身后那豹子低吼一声,近在咫尺。
他猛一回头,但见豹子那对凶睛,近在眼前,当下也忿忿瞪着眼睛,心中骂道:“啊,你凶什么?你还不是和我一样,让人家欺负个够?你还在瞪眼睛凶什么劲儿啊?”
他忽然生像瞧见豹子的眼睛里,闪出一丝善意之光。
这可使得他大大惊讶起来,再细瞧了一阵,益发确定那豹子似乎对他并不怀着恶意。
于是,他也怜悯地向那豹子笑笑。
铁栅外的人,现在开始讨论那头豹子是不是被二爷打了一下重的,以致骨头折了,站不起来。
二爷那暴戾的声音最后响起来,结束了这场讨论。他说:“你们等着瞧着,那豹子只须再躺一会儿,便能够爬起来,那时候,一是凶残成性的豹子,一是狡猾可恶的小杂种,总有一场好戏看看。”
沈雁飞一听那厮又骂他小杂种,心头怒火就直冒上来,回转头破口大骂起来。身后豹子也低吼数声,似乎是替他帮口。
二爷面上现出暴怒的样子,但却极力忍住,只不住地嘿嘿冷笑。
沈雁飞晓得自己已经无法逃避死的噩运,这种横加而来的,夺取他自由以至生命的压力,在他生平的经验,可真个甚是陌生。
以往,他总是恣纵而为,行事务必令自己快意。纵有什么后患,总有那溺爱的母亲用尽一切方法化解开。
人家也多少念着他母亲是个可怜的寡妇,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于是,沈雁飞更变得恣纵无忌。
现在这种陌生的感觉,使得他非常困扰,他不能承认那些人能够对他这样做,剥夺了他的自由和生命。
但这可是真真实实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是做梦。
他终于因浑身疼痛以及疲倦而翻个身,不去理睬铁栅外的人,转而和那头豹子面面相对。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发觉天色已经昏暗,栅外有两个人慢慢往来的步声。
那头豹子也蜷伏在地上,动也不动。
他再闭上眼睛,朦朦胧胧地睡着。这次睡得很舒服,虽然风大露重,但也却甚是暖和。
一阵笑声把他惊醒,这时发觉自己能够暖和的缘故,敢情那头豹子挨着他一起睡着。
豹子移动一下,他瞧见黑境中现出两颗碧绿色的光芒。
他从碗筷的声音中,猜到栅外那两人正在饮酒。
那个不住大笑的人,高声道:“你烦什么?这桩事快要结束啦,我就不信那厮有降龙伏虎的本领,只要那豹子肚子一饿,唧……”
他卷着舌头发出一下响声,生像在咽下什么东西似的:“那小子连骨头也得到了豹子肚里,你信不信,哈哈……”
沈雁飞一听此言,登时打个寒噤。
那两团碧绿的光忽又隐没,似乎那头豹子又闭眼睡觉了。
他悄悄转头去瞧,只见铁栅边挂着一盏灯,旁边摆着桌椅等物,桌上两盘下酒的菜肴,另外一壶酒。
那两个人对面坐着,手中持着酒杯。
桌边还有一柄虎叉,一根长杆竖靠着,只要一有什么动静,这两个人是伸手可及的。
“这两个家伙只要喝醉了,我便可以立刻攀援上这铁栅。”他想。
一面回转头,好不让那两人发觉。
“若是此时趁他喝酒高兴偷偷起来,只怕末到那边铁栅,这头豹子会发出响声,惊动了他们。”
他用厌恶的眼光,瞧瞧身边毛茸茸的一团。
只听一个人道:“晤,这就快换班啦,我可真烦。”
沈雁飞心中一急,想道:“只要他们换班,我绝逃不了啦,无论如何,也得试他一次。”
主意一决,便又缓缓转头去瞧那两人,只见他们在暗黄色的灯光下,兀自对饮,竟没有注意铁栅里面的动静。
他忽然一阵紧张,自家也能够听见那颗心跳得扑通直响。这样他只好暂不动弹,深深呼吸几下,一面想道:“你可不能害怕,更不能紧张,以致手脚不灵便,被他们发觉,须知道片刻间若逃不掉,等到他们换班,转眼便天亮了,那时绝没有机会可以逃走,若果逃不掉,这豹子饿起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