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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他躲在大哥后面干么?还说支持得住,这是什么意思?”
冯征忽然也动弹一下,缓缓道:“冯大爷也支持得住呢。”语意虽然倔强,但声音却哀弱得很。
在这种情势之下,与敌皆亡太不化算,他好不容易千里迢迢,弄回百毒门独步宇内的解毒灵丹,却在最后的一刹那间失败了,无论如何也难甘心。
张法和杨婉贞喁语几句之后,神态已变得亲密起来。但他们随即分开,张法守在冯征的脚下。
杨婉贞则走开寻丈,持剑四面查看动静。
“哼,看这小子这样子,必定暗中在闹鬼。”张法越没法子便越恙怒,差点破口骂出来,只因杨婉贞在这儿,故此勉强忍住。
“看来已活不长久,还在硬挺,到底是等什么人?若果那人肯来,那倒好啦。一个只够本,多一个才能减点恨意。”
沈雁飞差点挺身而出,教他知道自己正是大哥等候之人。可是他绝不会让感情埋没了理智,目下他得想法子救了大哥才是正理。
杨婉贞道:“不管来人是谁,我拼死也挡他一会儿,法哥你可仔细一点,若果那厮溜下来想跑,别教他逃出剑下。”
“那是一定,否则我可得刎颈自尽啦广
沈雁飞忖道:“我早就防你们这一手,故此不敢贸然现身。本来大可一命换一命,却怕我一现身,大哥心力为之突然松懈,掉将下来,那时节必定把那老头弄死,局面便不可收拾了。”
冯征身躯动弹一下,似乎往下面掉低一点,沈雁飞看得心儿乱跳,暗自念叨道:“大哥呀,你千万要支持一会儿,我定必想法子把你救了。嘿,不但你的性命要紧,人家金剑老人的孙女儿赵姑娘的终身也要紧啊!”
张法当然也发现了,瞪大眼睛,直瞧着冯征的动静。
空气像凝结了似的,沉重无比。
杨婉贞固然在发觉之后,骇得花容变色,连呼吸也不敢用力,生怕把空气播动的大力一点,便会使冯征掉下来似的。
沈雁飞睁目如铃;心中紧张非常。原来他忽然灵机一动,使出一个办法。不过这法子可不一定能够成功,故此他特别紧张。
张法忽然喃喃道:“好臭啊,这是什么气味?”
杨婉贞举头用力嗅一下,轻轻道:“没有臭味呀!”
不远处嚓地微响,杨婉贞立刻凝目寻觅声音来源,可是没有发现什么。
张法想也听到异声,问道:“妹妹可瞧见什么没有?”
口中说着话,手中长剑斜斜竖起,正好指着冯征脚缝之处。故此这时他虽然没有瞧着冯征,但只要他一掉下来,定然被剑尖挑穿阴囊而死。
“妹妹,你可是害怕么?”
杨婉贞点头道:“是的,有一点儿,若果只有我一个人,可不知怎样才好。这荒山野岭,月黑风高的时候……”
“到底是女孩子。”张法饶有男儿气慨地挺挺胸膛:“不管本领多好,到底是姑娘家。”
“我刚才在想,昔年义父他老人家既是名捕头,当然对于追捕大盗的场面经历不少,也许常常会在这种可怕的环境之下。”
“那个自然,爹昔年果真有名哩!”
张法举头望望冯征,仿佛看到绿光一闪即隐,但没有什么异状,便继续道:“爹的一对眼睛,称为神眼,故此那万恶的秦宣真要他剜下眼睛。”
“啊,这件凄惨的事,我最怕回忆起,法哥你说些别的,好么?”
“咳,真对不起,我居然全忘了当年你听完爹自述这场经过之后,一连半个月睡不着觉的情形。我且说些别的,对了,我在武当山时,曾经听山下年纪老大的道侣们,提起过爹爹咧!据说当年公门中第一位人物,要数生判官沈鉴。自从沈伯父退休之后。公门之中,除了铁翅鹘谭克用之外,便数得上爹爹最高了。可怜他们三位终于如此收场。”
猛然一声大叫,冲破了四山岑寂,把张法和杨婉贞都骇了一跳。
敢情是沈雁飞忽然跳将出来,他的心情激动异常。想不到那位瞽目老人,乃是当年他父亲好友神眼张中元。
他虽然不知道昔年秦宣真劫夺断肠镖时的详情,但他却知当年押运这件稀世至宝,共有三位公门中出色人物,神眼张中元便是其中之一。
此后的许多年中,江湖上已无人知悉神眼张中元的命运和下落,沈雁飞也不曾知道。到他明白了自己身世之时,却又失去了打听的机会。
他满腔势血沸腾,只因此生注定孤独的他,如今已有了关系非同小可的同路人。
石壁上的冯征身躯震动一下,似是要掉下来。
沈雁飞引吭大叫道:“大哥你别动啊……”叫声未完时,剑风飒然到了面门。
沈雁飞骇一跳,赶紧大弯腰,斜栽柳,避过这一剑,可是杨婉贞技艺高强,一脚疾的踢出,沈雁飞避无可避,被她一脚踢在胯上,差点儿摔个大筋斗。
剑光连连打闪,沈雁飞简直挺不起腰来,连爬带滚地退开丈把远。形势恶劣异常,此刻他必须亟谋自救,只见他双手一扬,两股烟雾撒射出去。
这一着正是沈雁飞当年初到七星庄时,曾经使得武功比他好百倍的猛虎简理为之气得要死,原来乃是两把泥沙。
他的头脑何等灵敏,只在起初得知瞽目老人来历时,热血攻心而乱了一下,但随即便恢复平日的机警。
人家在剑光通体攻至之时,连一个念头都来不及转,但这位沈雁飞却已想了不少。
他立时已判断出杨婉贞定会逞平生功力,向他痛击,然而他却不能还手,因为如今已是一家人,兵刃无眼,纵使他不下毒手,但也难说得很,何况对付杨婉贞这等功力的人,那是非出全力不可。
是以他灵机一动,诡计便浮上心头,就在连爬带滚之际,双手已抓起泥沙,冷不防发出去。
他的手法和所取的时间十分厉害,以致杨婉贞根本还未知对方施用什么暗器,便赶紧使个身法,斜卸开大半丈。
冯征忽然哈哈大笑道:“回来得真及时,合该为兄命不该绝。”声音宏大,中气充沛,显然已恢复了六七成功力。
这一声哈哈张法和杨婉贞都骇坏了,杨婉贞娇叱一声:“我和你们拼了……”剑光暴然涨大,有如长虹飞渡,原来已使出极上乘的剑法,身剑合一,直取沈雁飞。
沈雁飞俊眼一闪,知道她一定不让自己过去冯征那边,赶快一飘身,退开寻丈。
那边张法持剑瞪眼,只要冯征身上那面金线网一沾着父亲,他便奋剑硬砍,至多来个同归于尽。
冯征身为百毒门一派未来掌门人,头脑自然极佳,首先他明白沈雁飞必有内情,才非常情急地叫他别伤了那老人,目下的形势,也不能伤那老人,因为他本身功力只恢复了六七成,很可能抵挡不住张法同归于尽的一击。
于是他缓缓缩起双脚,以免张法神经太过紧张一剑刺来。
身后的老人呼吸变得一下粗浊,一下微弱。
冯征想道:“这是内伤发作的危险征象,此老若是死了,我的麻烦可就大啦,也许二弟真不想他死呢。”
沈雁飞这时被杨婉贞攻得四下奔走,来不及慢慢解释,心中一烦躁,长啸一声,倏然掣出修罗扇。
杨婉贞明知人家高出一头,蓦地止步,锋快的长剑直指着对方胸前,左手剑诀,贴住右腕。
沈雁飞好不容易腾出喘气的时间,当然不会动手,闪眼一看,差点儿笑出声来,原来冯证双足直翘上天,变成头下脚上,于是可以监视住张法的动静。
他叫道:“大哥你不能爬上一点么?”
冯证应道:“勉勉强强还是可以。”声音未歇,双臂一振,身形倒着飞起四五尺,双掌往石壁上微凸之处一按,便凝住不动。
杨婉贞尖叫道:‘’法哥快把爹搀下来啊!”
沈雁飞和气地笑道:“不必慌,别教老伯伤势恶化才是正理。”
杨婉贞猛可回头,美丽的眸子中,又射出敌视的光芒。
“你这厮可恶无比,如今又有什么诡计?”
“呵呵,小弟这是赔不是来的。呀,张法兄已把老伯父抱下来了!”
杨婉贞却连眼睛也不稍瞬,暗中运功蓄势,准备俟机会一剑刺死这可恶的人。
沈雁飞精乖得很,又退开两步,然后道:“杨姑娘可别动手,咱们都不是外人……”
刚刚说到这里,杨婉贞怒叱一声,挺剑疾刺。
原来杨婉贞一则记恨当日沈雁飞故意弄得她和张法生出一场误会,直到刚才才算是消除了那场误会。
这些日子来,她真有柔肠寸断之苦。现在可真不敢让他再罗嗓,以免又闹出事故。二则血恨如海,难抑怒火。
这一剑蓄势而发,威力奇大。
沈雁飞不敢随意闪避,修罗扇猛然扇出去。
一团冷风,直扑对方眉宇。
另外在扇上出阴气,荡歪了敌剑。
他一招出手,赶紧大喝道:“杨姑娘请听我一言……”
张法厉声大叫道:“妹妹别理他,爹爹恐怕不行了……”声如裂帛;把沈雁飞吓了一大跳。
杨婉贞美丽的脸上,露出凄惨的笑容,令人觉得对她不由自主地要生出同情怜悯之意。
沈雁飞心中一乱,想道:“唯有我的敲穴奇功,可以挽救老伯性命。”
剑光忽然攻到,就在及体之际,嗡然一响,那支剑竟然化为四五支多。
沈雁飞猛可一横心,大喝一声,扇子斜拍出去。
这一招他已尽聚全身功力,发出无影无声的阴气奇功。
杨婉贞哼一声,身形忽然跟着长剑踉跄斜撞开去。
沈雁飞左肩鲜血流出来,但他面色丝毫不变,趁这空档,疾如飞鸟,直扑向张法那里。
张法岂知他来意乃是要挽救垂危的瞽目老人一命,挺身起来,大喝一声,长剑连环疾刺,使出武当九宫剑法中连环三绝招,霎时剑光飘摇,漫天匝地般猛攻沈雁飞。
沈雁飞虽想逞强冲过,但这位武当高弟剑法辛辣无比,除非交换性命,要想像刚才扑回来,眨眼间便要形成夹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