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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仿佛恬淡闲适的数月时光,已经结束。
继续坐在花架之下,小口小口饮着果汁,偶尔眯眼望向大门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看见海啸的车驶了进来,直奔畅翠居。英一进了主屋便再未出来,似是无人记得花架下的她。
她自嘲地挑眉,从一个爱情的困囿之境脱身,还未来得及喘一口气,就已经置身在另一个爱之困境了。她可以从容面对海啸的女性“友人”,可是,英一的母亲不同。她以为自己不会吃那些陈年老醋,可惜,她只不过也是一个平凡的女子。
好在,陷的还不深。她拈起一块莲蓉绿豆酥,小心地放入口中,十分细心地咀嚼,让清甜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口腔。心底,却是截然相反的淡淡苦涩。
直至夕阳的余晖已经消逝殆尽,她才站起身,抖落一肩白色花瓣,返回屋内。
“心罗,你终于晓得进来了。”海啸自客厅沙发里站起来迎接她。“等你吃饭呢。”
言罢,挽住她走向餐厅。
餐厅里,英一端正地坐在母亲若叶身边。
“若叶,让我为你们介绍,这位是”
“我是小少爷的保姆,宓心罗。”心罗轻轻接口,不让海啸说出另一个比较耸动的身份。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英儿的母亲,徐若叶。”若叶优雅地微笑,心里对眼前的一身简洁的素衣女子已多一分小心。
心罗点头,坐在她对面,从容打量曾被海啸挂记在心的女子。她与她截然不同,不是平淡似水的女人,而是别有一种狂野冶艳的美丽。可是,举手投足之间却又优雅无比。英一继承了她的明亮五官,坐在一起,更是似足。
饭桌上的气氛十分沉闷,若叶只关心儿子,海啸一直试图让心罗同他交谈。心罗微笑着向他摇头,示意稍后再讨论所发生的事。
海啸无声地叹息,妥协了。他知道很荒谬,但他儿子的母亲和他深爱的女人不是同一个人,且现在正处在同一屋檐下,不是不令他头疼的。
全叔同任七互看了一眼。眼看好事近了,突然生出了变数,而看心罗的神态,颇难猜测她现在的心情。她不言不语时便又回复成了最初的那眼深井,清澈,却看不到底。
“全叔,替若叶准备房间了吗?”海啸问老管家。
“不用为我忙了,晚上我和英儿睡。”若叶美艳的脸庞上焕发着母性的光辉。将儿子抛在一边四年后,她仍然没能追回属于自己的最初之爱,当她蓦然回首时,才发觉,她快要失去生命中另一个挚爱她的儿子。所以,今次,她要好好伴在英一身边,看他长大成人。
英一看了一眼严肃的父亲,又看了一眼笑着注视他的心姨,垂下头。突然间,重见妈妈的兴奋与喜悦,被无助和迷惘取代。妈妈回来了,那心姨怎么办?爸爸要和心姨结婚,那妈妈怎么办?他小小的心灵里第一次有了左右为难的感觉。是他贪心,谁也不想失去。可是为什么,一刹那,心姨竟显得那么遥远了起来?
“我吃完了,各位慢用。”心罗立身,向在场的人告退。
“心,小书房里来了一套车尔仁尼琴。”海啸对她说。
“心姨,”英一也出声,“我们的棋局……”
心罗清亮的眸里闪过留恋,他们莫非也感觉到了她的心思?浅浅笑了一下,她保证:“别担心,一个也跑不掉。”
然后,她离开餐厅,上楼,推开小书房的门。门内,是海啸的私人天地,有一扇通向他卧室的门。可是就算同他已经有肌肤之亲,心罗也未曾想过踏足他的卧室,隐隐中,她知道,如果她走了进去,会触碰到他最私密的世界。她还没准备好。而除了那一夜燃情,海啸对她,一直也是发乎情止乎礼的。
信手取了一本海涅的诗集,在舒适的沙发里坐定,她有些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读海涅,并不适合现在的情状,她知道。然她要自己保持一个相对超脱的心态,客观对面对将发生的事。
未几,海啸推门进来,反手关上门,落锁。他缓步走近书桌,按下某个开关,接着他走向心罗,抽走她手里的书,随手搁在沙发扶手上。
“为什么不让我告诉若叶你是我的未婚妻?”他有些不悦。
“我们签了合同的,不记得了吗?合同到期前我的确是英一的保姆。”心罗直直凝视海啸,没有回避。“徐小姐终究是英一的母亲,我无意用你给我的身份彰显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那不是我一贯的作风,一样是在情场上受过伤的女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想无意中留难她。”
海啸长声叹息,搂起她,自己坐进沙发里,让她偎坐在他怀中。
“心罗,你至大的弱点是太过善良。可是,我爱你的善良。”他啄吻她的唇。
“不要这样。”她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监视摄象头。
他把头埋进她的颈窝,低低笑了起来。“别担心,我稍早已经把它关了。”
“海啸,正经一点,我担心的不只是这些。”心罗推一推他黑发张扬的头颅,不想被他在她颈间逗弄的唇舌给撩拨到迷失。“我更担心英一。”
“英一?”听到儿子的名字,海啸在她身上游走的手顿了顿,停了下来。抬起头,他仰望她。在心罗出现之前,他对儿子,只是给予物质上的满足,却并没有在心灵上予以适当的关怀。但,由于心罗的到来,使得他们两父子之间变的亲昵,也使得他终于知道爱情。“你担心英一什么?”
“你才同他亲近没几日,现在徐小姐回来,你们要如何相处?你是父亲,她是母亲,之间没有婚姻,并且各自住在不同的地方,这对一个渴望父爱同母爱的孩子来说真正糟糕。又,他要怎样协调母亲和我之间的关系?我们三个人要出游,却没有他母亲的份,他又会怎么想?就算我杞人忧天罢,我很担心。”
海啸沉默,没错,若叶之于他,是年少轻狂时争风吃醋的牺牲品,除了淡而又淡的感怀,她在他心中早已经没有什么分量。如果她不是英一的生母,他大抵可能连她姓甚名谁都记不得了,然终究自己的精子在她的体内孕育成一个活生生的婴孩,又一点一滴长大,她再不合格,血浓于水,也还是他孩子的母亲。无关爱情,只是一个事实,他没办法叫儿子选择。
“我该怎么办?”他复又把头埋会心罗颈间,闷闷地问。
“以英一的幸福为优先考量罢。”心罗吻一吻他的头顶。“去,去陪他们母子。今夜,我这个保姆就放假躲懒去了。”
“心。”他大力拥抱她,不知为什么,突然不想放开她。
“恩?”她温柔地伏在他肩上,享受片刻温存。
“我有没有同你说过我爱你?”他在她耳边问。
“似乎没有。”她抿嘴偷笑,能让冷修罗说出这样的台词,也真难为了他了。
“我爱你,心。”他似乎察觉了她的笑,唇角也泛起笑纹,眼中的冷利老早化成深深浓情。
“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去陪英一罢。”她没有回他一句“我爱你”,在此时此刻。
西班牙之行,因故推迟了。
海啸每日按时上班下班;心罗与若叶虽然没有成为朋友,却也相处融洽;消失了近半个月的东朕又开始在海燃园里走动,只是,再不同任七斗嘴,成日只缠着心罗与他在花园里看书闲聊。
“我能加入你们吗?”若叶在儿子午睡的时候,也踱了过来。
“欢迎加入。来,若叶,你坐这里。”东朕起身,“我进再向全叔讨精致点心去。”
说完,他疾惊风似地跑开了。
“东朕还似小时候一般好动。”若叶款款落座。
心罗颇欣赏地看着她,实在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女子,浓妆淡抹总相宜,一件克洛依大红色的连身裙,趁着她脂粉未施的素面,那么艳光照人,难怪可以令得海啸和他的兄长纷纷为她疯狂。
“宓小姐,仔细看你,才发现你是一个极具知性美的女子,十分懂得如何自处,在海燃园这样的环境里仍可以做到悠然自得。这让我十分羡慕。”
心罗但笑不语,她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且,她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场白。
“我就做不到似你这样悠闲淡定。”若叶苦恼地轻蹙柳眉,上齿轻轻咬着下唇,即便如此,她仍美得令人无法抗拒。真是美人不用敛蛾眉,我亦多情的最佳写照。
心罗这时才蓦然省觉为什么她有幸见过的几位任海啸的前度女友,都是明艳而又略带狂野的美人了。他在心底,一直下意识地在找寻徐若叶的替身。这个认知,使她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
她轻浅地笑了,决定依若叶想要的剧本演出。
“为什么?”
“我没办法和英儿沟通,无论我要做什么,想怎么做,他都会说:心姨会这样,心姨会那样。我突然发现,在他心目中,我竟然比不是你这个保姆。而我,竟然还不及一个保姆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不是很悲哀的一件事吗?我的苦恼,因此而生。”若叶一边诉说,一边观察心罗的反应。
“的确,一个母亲长久同孩子分开,会造成十分大的影响,要想弥补因时间和空间所造成的隔阂,并不容易。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心罗并不讳言,她见过颇多母亲同孩子因长期分离而疏远隔阂冷淡漠然。若叶与英一之间,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形,毕竟,英一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
“我知道。”若叶幽幽地叹息,脸上露出寂寞颜色。“现在英儿已经不需要我这个妈妈了。”
“怎么会。”心罗拍拍她的手。“他只是不晓得怎么和你相处罢了。日子久了,自然就会将时间带来的伤害慢慢弥平。”
“可是,他现在只提起你,只相信你!”若叶已经有了泪意,一双美目乞求地望着心罗。“而我根本没办法接触到他的内心。”
“所以呢?”心罗平心静气地问,她的善良绝不影响她的智慧,然为难女性亦绝不是她的作风。兜圈子打哑谜实在太累,不如就让她直击问题的核心罢。“徐小姐以为该怎么办好呢?”
若叶水光闪烁的媚眼里掠过凌厉的决心。
“请告诉我英儿的喜好、作息,让我亲自来照顾英儿的饮食起居。”她脸上挂着祈求与命令混合的神情,“我一直不是个合格称职的母亲,现在,我想看他长大成人。宓小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