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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叶建春问起我等在涤花苑玩得是否满意时,沈珏忍不住道:〃那地方不提也罢,咱们正想问你,那两个姓韦的究竟是什么来头?〃
叶建春怔了怔,〃哪两个姓韦的?〃
〃还装什么糊涂。〃沈珏冷哼一声,〃忘忧坊本不是什么清白场所,你身为坊主,坊中各处自然遍布你的耳报神了当着咱们的面,如意馆和涤花苑的事你也甭推说不知道。〃
〃喔。〃叶建春拍了拍额头,哂然道:〃原来沈少侠指的是韦公子和韦大少。〃
〃不错。〃沈珏道,〃花二爷曾说当初他俩是持柬来访,那柬贴就你一人看过,那他俩的底细,坊主应该清楚吧。〃
〃关于这个嘛。。。。。。区区的确知晓一些,本来依敝坊规距,不该随意透露客卿的身份。。。。。。〃沈珏闻言脸色一变,眼见就要发作,叶建春急忙接口,〃不过既是少侠垂询,区区又怎敢隐瞒,自当把所知情况详尽告之。〃
沈珏叱道:〃绕什么弯子,快讲。〃
叶建春应声〃是〃,说道:〃忘忧坊虽是天枢神域的产业,但事关隐秘,本门的力量只能在暗中助益,况且生意归生意,不同于江湖上的打拼搏命,许多经营之道还得区区自己想办法。要干好我们这一行,人缘最是关键,所以多年来区区不仅广交江湖朋友,还攀结达官显贵,到如今,在全国各州府的仕宦豪门中都搭了些人脉。〃
我略略点头,〃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了不起啦。〃
〃韩少侠谬赞,区区愧不敢当。〃叶建春垂首道,〃区区有位朋友,在渤海国担任要职,那封柬贴,便是由他所发,书言二人乃世交之子,因有事务办理,会在营州城逗留一段时间,请我代为照拂,并在柬贴附带的私人信函里,写明了二人的真实身份〃
他干咳一声,面色转凝,〃那位韦公子的来历大不简单,他出身于京兆名门望族,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便是他的亲叔。。。。。。〃
小锋等人闻得此言,神色俱是一震,又听叶建春继续道:〃而他的长姐,早年嫁与渤海郡王族弟为妃,二人前番去了渤海上京龙泉府,恭贺王妃三十华诞,现今正在归程途中。〃
我瞥了眼愈显惊愕的几人,〃那个韦大少又是什么人?〃
叶建春道:〃韦大少的身份,我朋友在信中也没有交待明确,只说韦大少是韦公子的结拜兄弟,依区区设想,能当韦公子结拜兄弟之人,大概也是一位身家显赫的王孙贵胄吧。〃
王孙贵胄?我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哪家豪门贵族真出了这么一个人品猥亵、不学无术的草包,才叫祖上德薄。而那位身手不弱的韦公子尽管家世显赫,却肯和这类角色结交,看来也不咋样。
叶建春瞅了瞅我的脸色,叹道:〃关于诸位与他俩之间发生的一点小磨擦,区区亦有所耳闻。这些纨绔子弟仗着家门权势,行事确实骄横无礼,不过。。。。。。诸位英雄都是超凡脱俗的少年俊彦,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我眼皮一抬,〃叶坊主是想提醒咱们‘贫不与富斗、民不与官争'吧?〃
〃不,不。〃叶建春双手乱摇,〃区区没有这个意思。〃
我淡然一笑,〃是与不是,都无关紧要,咱们原本就没打算去招谁惹谁。你那位在渤海国当官的朋友,信中所写内容,靠得住么?〃
叶建春道:〃区区虽然无法派人查证,但应该不会有假。〃
〃坊主可知道他俩此次来营州是为办理什么事?〃
〃这个。。。。。。因为信上对此一笔带过,所以区区也不清楚。他俩三天前来忘忧坊后,只是各处闲逛,既未带有侍卫,也未专门会晤外人,区区猜测,说不定二人是在家里憋闷久了,好容易得了此次机会,就打着办事幌子,一路游山玩水。我那位朋友可能揣摩到了二人的意图,刻意逢迎,就趁机介绍到区区这里来了。〃
我点了点头,〃知道了,劳烦坊主费心相告。〃
叶建春又说了两三句客套话,便起身告辞。
沈珏道:〃这姓叶的,好像是故意来给咱们透讯儿的。他不敢明说要咱们让那韦公子、韦大少三分,就来个旁敲侧击。〃
说着,转头冲我道:〃韩先生,你有什么对策?〃
〃又不是行军打仗,还商议啥对策。〃我淡淡答道,〃既然人家后台硬,让就让罢。〃
沈珏道:〃要是对方得寸进尺、步步进逼,咱们又怎么办?〃
我浑不在意的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沈珏面带疑惑,〃可是〃
我接口道:〃可是有一点要特别提醒沈少侠注意,我和你锋师兄、五郎、阿姚都是闲云野鹤,假如遇上麻烦,顶多不过一走了之,而沈家家大业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所以有些事,你还是避开为好。〃
沈珏傲然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万事皆抬不过一个理字。纵使对方有天大的来头,沈家儿孙也不能任由他欺辱。〃
〃那毕竟是下下之计。。。。。。〃我略一沉吟,〃这样罢,明儿一早,你就离开这里,回太原沈家庄去。〃
沈珏一愣,〃先生要我走?〃
我颔首道:〃不错。〃不等他答腔,接着说道:〃你若离开此地,一来不会拖累沈家;二来万一发生什么变故,我们也可以放手应付。〃
沈珏道:〃那怎么行?我岂能扔下你们不管。〃
我缓缓道:〃天下本无不散的宴席,即使未碰上这档子事,也该到咱们分别的时候了。不知小锋告诉过你没有,我等四人之所以联袂江湖,实因要务在身,先前大家顺道同行倒也无妨,然而照如今的情形看,我等会在忘忧坊耽搁一段时间,少则两三天、多则七八日,如果沈少侠再陪咱们耗在这儿,恐怕彼此不便。〃
我每说一句,沈珏的神色便黯淡一分,待我说完,他怔仲良久,幽幽道:〃先生真希望我离开么?〃
听他问话的腔调,仿佛是我诚心撵他走似的,真是枉费自己说了那么一大堆理由,我假装未解其意,〃沈少侠不必替我们担心,待此处事了,我们定会去沈家庄拜访,共叙旧谊。夜深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画楼的房间不少,但供贵客居住的卧室却只有三间。我略作分派,小锋和沈珏到左边那栋小楼安歇,姚烨到右边那栋小楼安歇,自己和五郎则留在主楼安歇。
临睡前,我又将五郎召入自己房内,向他询问起有关剑南西川节度使韦皋,以及渤海国王族的近况。
棺中沉睡三十载,我对许多事情已欠缺了解。而像龙潭这样的顶级杀手组织,必定网罗收集有各方各面的情报。
当下五郎便一一道来:〃韦皋是京兆人,传说他出生满月摆酒时,曾有一胡僧说他是诸葛武侯的转世,以后要庇护蜀地。建中初期,宰相张镒调任凤翊陇右节度使,韦皋当了营田判官,得殿中侍御史,权知陇州行营留后事。没过多久,发生奉天之难。韦皋坐镇陇上,仿周瑜临江会,斩杀叛臣泾原节度使姚令言部将牛云光,苏玉。并派了使者联络吐蕃,稳定局势,迎奉天子还都。〃
〃由此,韦皋被升为左金吾卫将军,迁大将军,又在贞元初,替代张延赏为剑南西川节度使。到任以后,整饬吏制,安抚黎民,又与南诏国修好。贞元五年,韦皋派遣大将王有道率两千精兵和东蛮联手,破吐蕃于台登,杀青海大酋乞臧遮遮、腊城酋悉多杨朱及论东柴等,论功升为检校吏部尚书。贞元六年,蜀地东蛮鬼主梦冲反叛,复投吐蕃,韦皋遣别将苏峞召之,诘其叛,斩于琵琶川,立次鬼主样弃,蛮部震服。〃
〃渤海国番王大钦茂,宝应元年受朝庭渤海郡王封号,并任命其为忽汗州都督府都督,纳岁贡。韦氏为番王族弟大元义妃。〃
我听罢点了点头,〃原来那个韦公子有两位这么了不得亲戚。打狗也得看主人,希望他和他那位结拜兄弟别再来给咱们添麻烦。〃
五郎凝声道:〃先生要在忘忧坊盘桓数日,是不是另有目的?〃
我微微一笑,〃莫非你想暗示我离开此地,避免无谓风波?〃
〃五郎明白先生与江湖上那些俗辈不同,才敢斗胆进言。〃
他如此回答,即是间接承认了。
〃古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涉险地,避祸趋吉'。其实为躲避是非而离开此地,也谈不上什么丢失颜面、输人输阵。我留在这儿,的确是另有原因〃我语音略顿,缓缓接道:〃我要等一封信,一封回信。〃
五郎目光闪动,〃先生等的可是天枢神域的回信?〃
〃不错。〃我稍稍瞑目,复又睁开,〃或许天枢神域的影子长老,能帮我确认那个人的身份。〃
五郎道:〃先生指的是谁?〃
我凝眸望着身畔跳动的烛火,轻声道:〃忏心老人。。。。。。〃
五郎微微一怔,〃难道先生与他有些渊源?〃
〃在查清他身份之前,一切还是未知之数。。。。。。〃我喟然一叹,转移了话题,〃对了,龙母那边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五郎道:〃暂时还没有。〃
我〃哦〃了一声,视线轻轻滑过他的脸庞,忽然心中一动,〃我素来不愿理会别人的私务,可有件事仍想问你一问?〃
五郎道:〃先生但问无妨。〃
我将语调放得柔和些,〃你脸上的伤痕是。。。。。。〃
虽然我话未问全,但五郎已晓其意,〃这些伤痕是我在执行一次任务时留下的。〃他回答得甚为笼统,并且语音淡漠,面无表情,瞧不出是喜是怒、是忧是乐。
我又仔细地打量了五郎一眼:只见他脸上的疤痕细细密密,似乎是被人用利刃刻意划破,能恢复成现在这模样,已算庆幸,〃你脸上那些伤痕,也许我能帮你彻底治好。〃
孰料五郎的反应却出奇的冷淡,〃多谢先生好意,不过用不着再治了。。。。。。〃他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萧索之意,〃就让它作为一个印记,时刻提醒自己吧。〃
一听这话,我即知其中必有隐情,也不便追问,各自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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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赶功,争取年前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