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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在此地衣食供奉也是上乘,毫无值得抱怨之处。
只除了偶尔会想起在前线征战的林靖杰,方湛侯便会怔怔的在树下站许久。
林靖杰英姿猎猎,比那俊美容颜更令人难忘。
当年方湛侯一见倾心,不能自拔,是以痛苦至今不得解脱。
一生情爱,却只见前途黑暗无光。
方湛侯一世心机,却无力回天。
【第六章】
只是些时间来,方湛侯没有什么改变,林靖杰却似乎变了。
只有在如此平静安宁的时刻,方湛侯才能静下心来寻思,不由苦笑,在林靖杰身边,言行思绪都不由得随着他而动,竟没有考虑自己的时刻。
方湛侯靠在一棵高大的相思树上,看落花悠悠,随风飘舞。
在边关遇到他开始似乎就在不停的惊异之中吧。
方湛侯皱着眉头想,把那一日的种种想个清楚,心里才得安稳。
虽才短短一日,如今想起来倒也足够看得明白。
林靖杰虽仍旧动作粗鲁,语气也不见得十分好,但时时流露出呵护之意,尤其解释纳妾一事更为明显。方湛侯当时虽未曾领会,事后倒也渐渐明白了他的心意。
是以当晚提出离开之时才着意用心体察他的想法。
那个时候的惊喜是真的。
林靖杰竟然能够以他的想法来思考,虽然不赞同却答应他的要求,实在不能不说是一个惊喜。
与已往的时候实在是天坏之别。
只是,当时惊喜一过,方湛侯到此时,却仍觉一片茫然,林靖杰对他虽有情意,却定不会深刻,他或许是如湖水微略,起了涟漪。
可是林靖杰与他心结如此之深,些微情意又有何用?
岁月茫茫,历经种种之后,方湛侯已经灰心,或有惊喜或有悸动,却是如此轻微,很快归于平静。
方湛侯幷非无所期盼,只是一想到自己所期盼的那么遥远那么不可或及便觉得挫败,只想唉气。
倒不如不期盼的好,或许像现在一样,寻一所幽静的宅子,安静的读书养花倒是上佳的选择。
与他相见,难免不期盼,所以也不如不见的好。
方湛侯仰起头靠在树上,闭上眼睛。
林靖杰站在月洞门口,一眼便看到花园子里在一颗大树上闭着眼的方湛侯。
他微微扬着头,后脑贴在树上,下颌微扬,侧脸线条流畅而丰润。他似乎长胖了些。
突然想起方湛侯所说的那句话:我只要与你在一起,时时心惊胆战觉得随时会有噩梦,每一晚都难以入眠,且时时惊醒,你说如何能不瘦下来,若是时间再长些,只怕就死了呢。
果然他离开自己,整个人便丰润起来,且看起来气色上佳,似乎十分开心的样子。
不知为何,林靖杰心口一阵痉挛难受,掉头就走。
转过走廊,迎面撞见温近南,见他走过来便道:「湛侯不在花园里?那跑哪里去了?」
林靖杰顿住脚步,简短地说:「他在里面。」
说完继续又走。
温近南一把抓住他:「他在里面那你跑什么?他不要见你?」
林靖杰十分不耐烦,瞪他一眼:「我已经见到了,该走了。」
温近南却不肯放过他,只说:「你去哪里?」
林靖杰道:「回边关!」
温近南笑出声来:「你就这么巴巴的跑了来,人也不见见,说说话就回去?」
林靖杰道:「既然见过了,我自然该回去,边关虽还未曾开战,我身为主帅也不应擅离。」
温近南笑着放开他:「真是奇了,我说要回来的时候林主帅怎么没想起不应擅离?非要跟了来。」
林靖杰再不说话,只管走。
温近南不以为忤,笑道:「那好歹也跟人家打个招呼再走吧,说一句话也不见得耽误多久。」
话虽说得好听,却不见得有什么诚意,倒是七分像是在嘲笑他。
林靖杰不理他。
眼看林靖杰快要走出走廊,温近南道:「那要不要我告诉他你走了?」
林靖杰停下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来,道:「随你。」
温近南见他挺拔身影走远,不由笑容满面,这个家伙倒是有点意思,比想象的好玩多了。
温近南在门口停了一下,已经拿定主意,走进去远远的便笑道:「湛侯!」
完全没事人一般。
方湛侯听到他的声音,便睁了眼转过头来,见他独自一人,眼中不由得掠过一丝失望神色,面上神色却是一丝不变的微笑着:「阿南,你可算是来了,你要再不来,我倒真怕会被人煮了吃呢。」
温近南笑着上前拍拍他的肩:「你倒会取笑我,谁敢呢?再说了就算有人有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手段,你成亲王一个手条子递出去这宅子早化了灰了,谁有本事动你半点?我倒要谢你高抬贵手。」
方湛侯微微一笑:「看你说的,我一介平民,能做什么?」
两人携手谈笑,不着边际,只谈别后种种。
温近南半个字不提林靖杰,方湛侯也没有问过一句。
此番一场虚惊,这绑匪不是方湛侯所想的通敌叛国之人,不过一场玩笑,倒微觉失望,更兼此人竟是廷宝的人,倒不便发作,也只得罢了。
只是在这里耽误了些时日,一时还没定下行程,又见温近南如鱼得水一般,倒多住了几日。
正犹豫间,却接到了朝廷密旨。
密旨上责他孤身涉险,不以身份为重,有违当初密旨,令他即刻回京面圣。
果然来了。
方湛侯苦笑,对恭谨地躬身侍立在跟前的大内一等侍卫首领,这二年来一直暗中跟随他的幕睢道:「又是你坏了我的事?」
幕睢道:「王爷不听劝阻一意孤行,卑职护卫不周,自当请罪。」
方湛侯本是洒脱之人,最怕下人一本正经回话,自己府里的奴才骂过几次倒是好,这人是圣上调教出来的,就跟圣上一样,严明方正,明知自己说也无用,只好闭嘴。
幕睢见他不语,便道:「皇上请王爷即刻回京。」
方湛侯仍是有点犹豫。
沉呤片刻,十分拿不定主意,他是不想回去的,可皇上既然下了旨,只怕又是有什么事呢。
幕睢觑他面色,禀道:「皇上派了内相到此送密旨,卑职本想请那位公公稍停,一起护卫王爷回京,不料那位公公竟然还有密旨。」
方湛侯哦了一声,一时间有点不明白幕睢为什么突然说到这种小节。
他幷非多嘴之人,今日倒是奇怪。
幕睢道:「卑职一时好奇,多问了一句,那位公公才说是因边关统帅林靖杰竟在近日擅离军营,十日方回,虽边境尚未开战,未曾酿成大祸,也是获罪之举,圣上震怒,只是念临阵折将会损了士气,方才降了密旨,严加申饬,命其将功折罪。」
方湛侯轻轻咬咬牙,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幕睢,寒意夺人,好一会儿才说:「好、好、好,幕睢你果然长进了——传下去,三日后启程回京。」
次日见了温近南,脸色竟也不好看,有些恨恨的样子。
温近南笑道:「你今日怎么了?谁得罪你了吗?」
方湛侯不理他。
温近南也是灵透人,见状目中流光一闪,笑道:「呵,我知道了,你眼线这么多,怎么到了今日才知道?」
方湛侯道:「人人都存心瞒我,那些奴才,看我回去一个个不揭了他们的皮。」
温近南笑道:「你这不是拐了弯子骂我么,实话告诉你,我是存了心不告诉你的,反正你早不打算和他再有什么瓜葛,我告诉你白白惹你心烦罢了。」
温近南拿他以前的话堵他,倒堵得方湛侯说不出话来。
温近南暗笑,又道:「我知你三日后上京,届时我要与你同行。」
方湛侯白他一眼:「你去做什么?不好好待在这里,有人已经什么手段都为你使出来了。」
温近南呲一声笑:「谁管他,他那下三滥的手段,叫我哪只眼睛看得上。我还是随你上京吧!」
方湛侯皱皱眉头,呆了一呆,便正了脸色,缓缓道:「阿南,你我朋友一场,对我说实话吧!」
温近南闻言,收了笑,道:「你心中果然疑我,我确是受人所托你在外时跟随你,此次送了你上京,也就罢了。」
方湛侯不语。
温近南轻轻一笑:「想必你疑我已久,只是不肯说,我其实也不过受托保护你罢了,倒也不怕说。」
方湛侯眉头仍是皱着:「是谁?」
温近南笑道:「这个倒是不能说,人家又不指望你承他的情,再说了,这种人有多少呢?你自己慢慢想去,哪里会想不出来。」
方湛侯真拿他无可奈何。
这温近南看起来温柔斯文,骨子里其实最刚硬不过,他不肯说便定是不会说的,方湛侯自是早已明白。
温近南看他苦笑,道:「你心中石头既已放下,自然该快活一点,今日我高兴,等会亲自下厨做几个你喜欢的菜色请你。」
方湛侯这才真正笑起来,不由取笑他:「如今果然不同,竟肯下厨了。也真难得。」
温近南情绪的确高昂,却不肯承认,只道:「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