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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助她出国的交换资本。她这种女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愿意干!” 审讯者脸上的气候还是冷冷的,“那么诬告卢援朝呢,也是她自做主张干的?或者还是你在帮她甩包袱?” “不,这件事是我叫她干的。这是马尔逊精心策划的一个阴谋,连我都不过是个执行者。这个阴谋的所有细节都是事先在D3情报局的办公室里设计好了的。马尔逊在D3被称作‘现代谍报战争的计谋大师’,搞这一套阴谋勾当很有点名气。这件事起因于我在香港的一次例行汇报,其中偶然谈到江一明家被盗的事,马尔逊很感兴趣,认为可以用来做点儿文章,于是就设计了这样一个行动,称其为0号计划。选定卢援朝做‘替罪羊’,用伪造证据的方法,企图造成你们的错觉,把这个普通刑事案件当作间谍案件来侦查。这个行动的目的有三个:第一个,是想将南州市公安机关的人力、物力、财力和注意力吸引到一个错误的方向,消耗在一个永远查不清的无头案上;其次是通过这件事来观察中国侦查部门的水平、素质以及侦查手法;最后,还可以使施季虹更加受到官方信任,可是……哼!”他的嘴角牵出一丝苦笑。 “什么?” 他把苦笑收敛回来,突然觉得一股无法压抑的恼怒和恶毒在胸中涌撞起来,真是混蛋!马尔逊为什么不放下架子考虑考虑自己也会失败?为什么!他现在才明白,他正是被马尔逊的神化,被他那轻敌的自信和大意的乐观冲昏了头脑,才糊里糊涂地葬送了自己。“这不过是跟中国开个小玩笑,别让他们太松闲了。”马尔逊的幽默倒成了这位“大师”自身的悲剧。而霍夫曼呢,更是个没用的家伙,除了拍马尔逊的马屁不会别的,“马尔逊先生的计谋一向是天衣无缝的,足以经住任何反间谍机关的严格调查。”真是见鬼!他们全都陶醉在过去的成功上,而根本不去考虑今后可能会出现的意外,不考虑中国完全不同于西方,更不会想到那个盗窃犯其实就是施季虹。结果怎么样?不但牺牲了他,同时也葬送了马尔逊自己的名誉!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审讯席上传来了最后的问话。 他摇摇头,朝着那一排庄严而冰冷的面孔望了一眼,用很微弱的力量说道: “你们很高明,是胜利者,我承认。” 笑声,充满着喜悦和激动的笑声快把上海轿车小小的顶篷都要掀开了。 “科长,咱们南州市公安局破获这样重大的特务案,怕还是新媳妇坐轿头一回吧?”陈全有乐滋滋的,颇有点儿明知故问。 “那还用说!”兴奋使小陆一扫几天来的阴沉,亮着嗓门儿说:“徐邦呈这小子受过长期的特务训练,两次来中国,特别是这次,是经过了辗转的迂回派遣才进来的,又有极好的职业掩护,像这号大鲨鱼,在咱们局捕获的特务分子当中,当然要挂头牌了。” 严君嘲弄地冲小陆说:“那还不是亏了你,要不是你硬赖小周听了11·17的录音,这案子还不得八年持久战呀?今天能一口气突破两案,这功劳簿上,我看你应该挂头牌!” “,。”小陆窘得脸涨红,有气也发不出。 此时,获胜的狂喜也涌满了周志明的胸间。他在刚才的审讯中,一直担任记录,全副精力都贯注在急速划动的笔尖上,无暇细细地顾及徐邦呈的供述对这两个曾使他魂牵梦系的案件,究竟意味着什么。当徐邦呈把朱红色的指纹压在那一沓审讯记录的结尾时,他的心里才朦胧地升起一阵激动。直到现在坐在回机关的汽车里,耳朵中灌满同伴们的说笑,他才明确地意识到,他们付出了心血和艰辛的11·17案和311案,已经在刚才那个“历史时刻”大白于天下了。他的心不由得咚咚地跳起来,高兴得直想叫几声。一个侦查员、一个保卫国家安全的战士,当看到敌人的阴谋被自己顽强的战斗所粉碎的时候,那种无可代替的幸福感、那种对自己职业的自豪感,是怎样随着沸腾的热血跳跃着涌遍全身的,局外人也许绝难体会得到!他挤在大陈和小陆中间,身子靠着身子,随着车身的颠簸一同摇晃着。他觉得自己很幸福,很快乐,觉得大家都是那么可亲可敬,连小陆,仿佛也突然变得可爱起来。共同的胜利会使人们抛开积怨前嫌,共同的欢乐可以使人相谅相亲。这时,他想不起来应该说点什么,憋哧了半天,才说: “小陆的耳朵当真是有点儿实在的功夫,不服不行。一看外国电影,谁是毕克、谁是乔榛、谁是刘广宁、苏秀,一耳朵就能听出来。看来干侦查的,还是得多预备些随身本事,不定什么当口就派上用场了呢。”
第七部分意料的大丰收哇
大家随声附和了两句,话题就转移开去。大陈像个预言家似的说:“这下,纪处长准又来精气神儿了,战况空前啊!你们等着吧,工厂里现在不是有奖金吗?我看咱们公安系统早晚也得实行论功行赏。” 小陆哈欠连天地说:“奖不奖无所谓,要奖最好能奖咱们几天假。这阵子咱们就没打过一个安稳盹,吃过一口囫囵饭;澡堂子的门朝哪开都忘了;身上脏得一打哆嗦就掉渣儿;衣服脏得都洗不出颜色来了,放咱们几天假是真的。” 想是这么想吧,放假当然是不可能的。纪真在听完了陈全有他们几个争先恐后的汇报以后,脸上那冻住的笑纹非常难得地绽开了,一连声地笑着说:“嗬,这可是出人意料的大丰收哇!”笑过,他坐下来又说:“不过也不奇怪,你们多搞几个案子就知道了,这种现象也是咱们这行的一个特点。某些小小的,看上去仿佛是很偶然的发现,有时候竟可以导致整个案件的全面胜利;反过来,一个不起眼的疏忽,也能使到手的胜利飞了。大陈,你们这一仗打得不错。老段,我看311和11·17两案可以合并,抓紧结案。结案报告和徐邦呈的起诉意见书都要尽快斟酌动笔;施季虹的劳教请示报告写出来没有?太拖拉了,要马上搞。要是让政法部领导再来催问就不好了,。” 段兴玉踌躇了一下,“处长,这两个案子,呃——,我倒觉得是不是可以不急于结案。冯汉章的来龙去脉虽然是清楚了,但他和施季虹的口供之间差距还比较大,从施季虹这个人的素质和堕落的程度来看,要说她半夜跳窗子去偷拍江一明的笔记本,这个……似乎不太像,她自己也是不承认的。可徐邦呈却认为是她,这就复杂了。还有,从三月计划的徐邦呈到0号行动的冯汉章,看得出这个人是个城府极深的老油子,他目前对我们仍然有部分隐瞒是很可能的。所以我的意见是不要轻易给这两个案子打句号,还是让我们接着往下搞搞再说,你看行不行?” 纪真低下头,很认真地思考了半天,抬眼对大陈问:“你什么意见?” 大陈愣了半晌,“哎呀,这个,我还没有仔细想过。不过,段科长讲的道理是对的,我看… …” “你们几个怎么看?”纪真转脸对其余的人问。 严君、小陆没吭声,周志明先说:“我心里也有很多疑点,我同意段科长的意见,这案子不能结,得搞下去。” 纪真盯着周志明,想了一会儿,说:“好吧,我到局里、到政法部去替你们说,案子,先不结,你们接着搞。但是,施季虹的劳教还是照常往上报,不然,我在政法部领导面前不好交待。徐邦呈的起诉意见也不能无限期地拖着,久押不判是违法的。” 纪真说完,看看表,走了出去。段兴玉看看窗外早已黑下来的天色,表情似乎有点儿沉重,环视了大家一眼,闷闷地说:“今晚不干了,大家回家去吧。” 大家都默默地离开了办公室。 自从审判卢援朝以后,周志明就一直忙得没有回过太平街了。明天以后不知又要忙成什么样子,所以他决定今晚上一定得回去看看。他刚把自行车推出机关大门,听见段兴玉在后面叫了他一声。 “回施肖萌家去吗?走,我们可以顺一段路。” 他们并肩骑上车子,周志明以为段兴玉是想和他谈什么事情,可是走了半天也不见他开口。从今天审完徐邦呈以后,他就明显地察觉出段兴玉的兴奋中是带着很大保留的,并不像他们几个人那么“绝对”热烈。他犹豫着先开口问道:“科长,案子上现在的这个局面,你怎么想?是不是觉得胜利来得太容易了?” “啊,那倒不。”段兴玉摇摇头,停了一下,又说:“在现代反间谍战中,突来的胜利是常见的事,隐蔽斗争嘛,双方的胜负常常是难以预卜的。就像纪处长刚才讲的,看上去是个胜局的案子,疏忽一步,就会满盘皆输;相反,一盘死棋,要能一下走到对方的漏洞上,也能转手为赢,这都不奇怪。我只是觉得……”他又停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恰当的字眼儿, “我觉得这案子还有些地方不大顺,还得费点儿琢磨。比方说,徐邦呈对他自己为什么仓皇出逃这一点,就没有令人信服的解释。说实话,如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凑合能结案,反正一个教养一个判刑,都算有了结果。我要求接着搞,其实也是自找麻烦,要是搞不出什么新问题来,你看好了,保险有人要说难听的了,纪处长那儿就满意不了。咳,我也想开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吧,侦查员嘛,本来就是个麻烦的差事,要干就干脆干好它,别的,不管那么多啦。” 周志明默然地笑了笑,像有了个主心骨。 车子骑到幸福路,段兴玉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背,“我该拐弯了,你直走吧。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施肖萌并不懂天文学知识吗?我后来琢磨了一下,这的确是个有意思的现象,她怎么一下子就抓住了整个证据当中的这个重要环节了呢?真是够有运气的。你见了她,可以绕着跟她聊聊这事。啊!第一,注意别泄密;第二,别让她反感。好了,明天见吧。” 和段科长分手以后,周志明骑车一直往北。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