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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古罗夫耸耸肩。“不是民警机关的军官,而是父亲才有权提出这种问题。”
“您见鬼去,您拥有一切问题的答案,但是没有一个明白易懂的答案!她爸爸在说什么呀?”
“他对我们没有什么苛求。”
“他的女儿是在哪儿失踪的呢?”
“请您问一问尤里·卡尔洛维奇,”古罗夫想像到戈尔斯特科夫对这种问题的反应,并忍住微笑。
“他在旧时代能回答我所提出的各种问题啊!”沃洛金明白,他讲得太过头了,但是忍不住,还是低声含糊地说了一通:“腐臭的民主党人完全萎靡不振了!”反间谍工作人员想像到,如果戈尔斯特科夫探听到这次谈话的内容,那么他们会对他怎么办。他只要取下听筒,向部长或科尔夏诺夫将军控诉就行了。
关于这一点巴尔金副部长也想了一下。古罗夫知道,他永远不会把沃洛金讲的冒失的话转告金融家,关于这一点奥尔洛夫将军也知道,因此密探们都不去想这种无稽之谈。
“那么,可以认为这个问题是秘而不宣的,您,列夫·伊凡诺维奇,这个案子您再也不用办了,”沃洛金轻声地、文绉绉地说。
“我将来从事什么,由我的领导决定,”古罗夫回答。“我个人的意见是,如果开初这个姑娘所遭受的危险纯粹是一种假设,那么,从今天起这种威胁会变得更加现实。”
“请您解释清楚,列夫·伊凡诺维奇。”巴尔金说。
奥尔洛夫以目示意,命令古罗夫保持沉默,他手臂较短,用一只手掌擦了擦长满疙瘩的前额,不满地说:
“尼古拉·伊里奇,请您允许我问问,”他把沉重的目光移向沃洛金,“您为什么派人去伴随尤里雅·戈尔斯特科娃呢?当您得到关于正在酝酿的罪行的预告的时候,您从哪里得来?又干了什么工作?”
“我没有权利来回答您的问题。我是遵照我的首长的命令到这里来的。”
“您有权提出问题,而回答嘛,就请免了吧?您在这儿深感遗憾地回忆起您的权力比此刻大得多的那个时代。我劝您在六月前要摒弃这种情绪,也许您能够恢复昔日的荣誉,但是今日的形势正是如此。所以我要对您讲,斯捷潘·西多罗维奇,假如您即使向我们隐瞒一小部分现有情报,那么,将会发生什么事呢。”
“彼得·尼古拉耶维奇,我请求您……”
“尼古拉·伊里奇,对不起,这是我求您!”奥尔洛夫打断副部长的话。
“三十年前有一个星期他们把我拘留在他们的地下室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时候我不害怕他们,今天我也不害怕他们,明天我也不害怕他们。”
“亲爱的彼得·尼古拉耶维奇,您对我的了解是不正确的。”沃洛金低声含糊地说了这句话。
“这等人只要一开口,我就明白他们想要怎么样。那么,请您听吧,请您记住吧!列瓦是个有文化修养的小伙子,他很讨厌向您发牢骚,而我却是庄稼汉出身,所以我决不会饶恕您啊!是你们,而不是侦探员们自古以来就应该干这种脏活的。现在我从办公室径直地给戈尔斯特科夫挂电话并且告诉他,说有个沃洛金正在妨碍我们做工作,所以我要解除上校古罗夫的职务。我不知道他们要杀害还是再来绑架这个小姑娘,但是说真的,他们准会打扰她的。至于领导对您怎么办,或者他们比较笨拙地行个礼,这都不能引起我的兴趣。全明白吗?而现在我可不愿意看见您啊!”
奥尔洛夫站立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古罗夫也站立起来。
“尊敬的尼古拉·伊里奇,我向您致以真诚的歉意。我是老年人,觉得自己不舒适,上校在给我作陪。”
古罗夫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朋友和上司这样发狂。颈上的血管鼓胀起来,好像这种状态会使将军出不来气,太阳穴上的很大的硬瘤跳着痛。上校在奥尔洛夫面前打开一扇沉重的门,将军把古罗夫轻轻地推到门口,掉过脸来,补充地说:
“什么都是亲笔写的,要在每页的末尾签个字。”于是走出去。
斯坦尼斯拉夫·克里亚奇科在将军办公室门边的走廊里踱来踱去,看看上级们,模糊不清地嘟嚷起来:
“不过这事儿没有闹成白刃战,那么,需要的不是碘酒,而是什么别的东西。”
斯坦尼斯拉夫溜走了,古罗夫和奥尔洛夫走进办公室,上校帮助将军脱下那件窄小的制服,解开领带。奥尔洛夫咕咚一声笨重地坐在安乐椅上,按摩一阵后脑勺,说道:
“那个年代,他妈的,在从前那个时代,我真会把这些狗崽仔当早饭大口大口地吃啊!你撒了许多谎吗?”
“我没有撒谎的习惯,你没有教我,”古罗夫回答,他一面打开通风小窗,一面抽烟。“至于某些人企图在旅馆门口把女孩拖上汽车的事,他就默不作声了。那么,就叫他那个引颈送死的小伙子向沃洛丁汇报这件事吧。”
“可是你的小伙子们没有看见那两个乔装旅馆招待员的青年人吗?”
“怎么没有看见呢?”古罗夫感到惊奇。“他们把尤里雅拖进汽车里去呀!华连廷·聂斯捷伦科甚至挨了一记耳光。耶兰丘克报告说,因为没有向警察局递交声明书,所以没有人去寻捕那几个潜藏的人,而检查快要起飞的俄国人真是一桩讨厌的事情。显然他们是凭假证件通过检查的。”
克里亚奇科静悄悄地走进办公室,小心翼翼地把白兰地酒倒进几只玻璃杯里,将其中一杯向奥尔洛夫这边挪一挪。将军点点头,沉默地把它喝了,他并用手势吩咐把所有玻璃杯拿开。斯坦尼斯拉夫拿开了玻璃酒杯,但是飞快地把他自己那一份喝完了。
“列瓦,该怎样办,快点想吧。或者我们立刻不做这件事,把一切过失都推给‘邻人’;或者你躲藏起来,那时候我们就要负一切责任。”
“由工作组长决定。”古罗夫飞快地回答。
“你来决定,请不要绕弯子。全部事实你看得更清楚。”
“我什么都看不清楚,彼得。我甚至不知道,在这次游戏中王牌是什么花色。”
“当一百年侦探,两鬓斑白,而你好像还是个傻瓜啊!如果我们来掌握这个人的自白……”奥尔洛夫开口骂娘了,“没有回头路,只有向前走,勋章也是没有的。我们都必须立刻作出决定。如果我们要拒绝,我就给巴尔定挂个电话,通知他不用准备任何文件。那里有地毯、同事、养老金——谁也不知道。这不取决于我们,也不取决于形势,而是取决于他们与上层人士的关系。在这个时刻谁掐住谁的喉咙。”
“当我在尤里·卡尔洛维奇·戈尔斯特科夫面前还有道义责任的时候,干嘛要作出决定?我不能走访某人并且述说我已经许下诺言,但是今天的情况起了变化,我要收回自己的诺言。”
“可以不去访问他,不说什么话,”克里亚奇科稍微避开古罗夫。“请你相信,他正是这样对待你的。请你相信。”
“我没有兴趣去了解戈尔斯特科夫在不同情势下怎样行事。使我感到兴趣的是父亲、奥尔洛夫、克里亚奇科等人,但主要是列夫·伊凡诺维奇·古罗夫,因为我尊敬他,甚至热爱他,”古罗夫说道,严肃地望望朋友们,没有流露出笑意。
“我感到惊奇,我在生活中还有许多东西不了解。我不了解,你有这种性格怎么能够干它三十年的侦探工作,而且还活着。列瓦,告诉我,你为什么在尼古拉的办公室里掩护他和我,拒绝接受情报并且担负一切责任呢?你没有想到这个傻瓜的电话,没有说到那封信吗?”奥尔洛夫问道。
“只有冷静的推测,没有任何高尚的气度。我喜欢把钱借给人家。当别人掐住我的咽喉的时候,巴尔金掩护我,躺到火车头下面去。”
“有必要,可我认为你是个聪明人。他是个大官,在他们的办公室里谁也不知道债务的概念。”克里亚奇科说道。
“恐惧的概念呢?”古罗夫有点感兴趣,他的蔚蓝色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薄冰。
“是一定有的,只不过这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克里亚奇科沉默起来,咳嗽几声清清嗓子,他开始喃喃地说:“戈尔斯特科夫,他毕竟知道,这封信交给谁了……你在匆忙中打错了主意吗?就是这些,列夫·伊凡诺维奇,我再也不同你作游戏了。”
电话铃响了。奥尔洛夫取下听筒。
“彼得·尼古拉耶维奇,您的证件办好了。”巴尔金说。
“谢谢,尼古拉·伊里奇,几分钟以后我顺便来看您。”奥尔洛夫回答。
“沃洛金要不要等您?”
“用不着,我已经上了年纪,耐性不同了,”奥尔洛夫放下听筒。“就是这些,我们离开了码头,我们本来要朝那个方向转舵,是吗?”
“在这个少女还没有开始讲话以前,我们只有闲待着,就像冰窟窿里的粪土那样。我认为只有彼得·尼古拉耶维奇能够借谈话解劝她。”
“不见得,”古罗夫反驳。“由我本人来和尤里雅周旋。”他看见朋友们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态,他微微一笑。“当然,不是我亲自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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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星期天到了。玛丽亚不去看戏,古罗夫没有上班,坐在客厅中,翻阅积累了一周的报纸,有时候望望他所心爱的女人,她拿着抹布在住宅里走来走去,擦干净灰尘。
玛丽亚回来以后已经度过了两星期,但她仍旧不能安静下来,而使她感到不能容忍的是,古罗夫始终没有向她问过一句话,他所持的态度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事,而且他们的相互关系尚未处于破裂的边缘。
“我时常这样想,你不爱我,对你来说,我十分冷漠,只不过是有时使人舒适而已。”
他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