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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给自己斟了波尔若米矿泉水,用手势提议客人们合在一起,喝完这杯矿泉水并且说:
“喂,犹豫不定是不合乎我的规矩的。列夫·伊凡诺维奇,请你告诉我,为侦察而奔波不感到厌烦吗?”
“厌烦极了,可是我不会干别的事情。”古罗夫回答。
“喂,如果我建议你领导总局行吗?”部长以审视的目光端详。
“我感到荣幸,部长先生,但是我生来不是领导人,而是执行者。”
“好吧,你是一个毫无虚荣心的人吗?”部长感到惊奇,“你不愿意当将军,享有个人的汽车、别墅并领取正规的工资吗?”
“我很慕虚荣,部长先生,论虚荣我一个人抵得上十个人,”古罗夫严肃地回答,“只不过我是什么人?就某一点上说,是独一无二的制造工具的钳工。有许多车间,你建议我当一个车间主任,每开一次会,俨如从我身上刨去一层车屑似的。不,我决不做这样的交易。而和现今的总局局长的地位相比,我只会使他人感到好笑。”
“我尊重彼得·尼古拉耶维奇,他是一个优秀的专家,但是年龄……”
“请您原谅,部长先生,但是我们正在选举那个不比奥尔洛夫更年轻的总统,而俄国,众所周知,不是部里面的总局,”古罗夫说道并且移开那巴尔金正想踩上去的脚。
部长像只猫头鹰不眨眼地望着古罗夫,望了很久,然后意味深长地说:
“您说得很对,上校,我们决不会协调地工作。您没事了。”
“谢谢,”古罗夫稍微垂下头。“您是一个真正的部长和心理学家。祝您一切顺利。”
当巴尔金在走廊里赶上古罗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时,他问道:
“喂,你得到什么吗?你以为在你讲话后彼得·尼古拉耶维奇会在自己的安乐椅上再待一个钟头吗?”
“为了革除将领的职务,就连部长也要花时问。可是这个活动家没有时问。选举前差不多只剩下一个多月,任何总统首先要出让内务部长。这是一种犯罪现象,你要明白啊!”密探模仿叶利钦,两手一摊。
“你算得真快。”巴尔定表示惊讶。
“某人用力地踩了一下部长的脚,在这种热火朝天的日子里他竟会腾出时间来接见我这个小人物。他们希望收买我,并且威胁说:我们想得到,就能办得到。我该生病了。医学科学院不能辨别神经末梢炎的发作。啊呀,”古罗夫拍击背脊,“乌鸦叫极凶啊!亲人老早就不在了,看来我已经决定去访问。”他扶着巴尔金的肩膀。“对不起,尼古拉·伊里奇,你必须把我送到办公室去。”
“哎,够了,别开玩笑。”巴尔金试图抽出肩膀肘说道。
“什么玩笑,见鬼去!”古罗夫从牙缝里含含糊糊地挤出话语,“一九八○年有个好心人想用一段管子砸伤我,我躲在一边,可是动作不很敏捷。从那时起我有时会遭疾病,脊柱骨间的圆盘受到了损伤,你要知道。”
斯坦尼斯拉夫看见巴尔金护送自己的朋友,于是急速地走近,帮着搀扶古罗夫,让他坐在安乐椅上。
“谢谢,尼古拉·伊里奇,”斯坦尼斯拉夫精神振作地说,“当敌人将来在战场上把你打伤时,侦察员们准会把你抬出来,就像抬一面团旗那样。我马上去喊紧急救护车,我们能够办好这件事。上校的这种病症不是头一次发作的。”
巴尔金不信任地看看并且说:
“祝你成功。”于是离开了。
古罗夫不再支撑着身子,就像在头上顶着一碗水似的,他打着唿哨,改坐到安乐椅上。
“你可以不喊运尸车,把我送回家去,你告诉彼得,说我快要散架的时候,巴尔金好不容易把我从部长那里送到办公室。我要给玛丽亚打个电话,请人服侍我,我亲自考虑一些事情,多多开动脑筋,请你抛弃办公事的拖拉作风,你来吧,把东西带来,我有个多月水米没沾牙,脑子干瘪了,应该润湿一下才好。”
玛丽亚在住宅里踱来踱去,不时看看躺在沙发上的古罗夫。
“也许还是要把医生请来?”
“我的这种病不是头一次发作的,我住过医院,那里的医生都无能为力,令人觉得太乏味了。按摩、揉搓、毛线绷带和安静,”古罗夫用手指指天花板,继续说:“小姑娘,帮帮忙,让我勉强走到浴盆跟前。我身上既粘滞,又污秽,没有什么力气了。”
“我试试。”玛丽亚说,她走到长沙发跟前,伸出一只手。
古罗夫轻松地站立起来,把指头贴在嘴唇上,声音嘶哑地说起话来:
“他娘的,请你原谅我这个罪人。”他走进浴室,放水了。
玛丽亚紧跟着走进去了,掩上门,生气地说:
“伟大的演员快要在你身上消失了。”
“为什么会消失呢?”古罗夫感到委屈,拥抱并吻吻这个女人,“让我们结婚吧。”
“为什么?”玛丽亚躲在一旁,“身份证上的印记决不会引起任何变化。我在电影脚本中能找到某种表白爱情的场面,你在闲暇时看看,”她滑稽地摹仿他时继续说,“让我们结婚吧。人们都用这种语调说话:让我们同到商店里去买马铃薯。”
“喏,请你原谅,没有实践。”
“简单地说,古罗夫,今天我要去演出,我必须休息一会儿才好。”
“我懂了,爱情被废除,”古罗夫沉默半晌,用目光打量玛丽亚,“根据电影脚本我应当说,我没有权利把你拖进自己的事业中去。很危险……”
“去掉这个场面吧。我有权利做什么,由我自己来决定,”玛丽亚打断他的话。
“你要明白,亲爱的,我们的职业在某方面很相似,只不过我的职业在精神上真会使人遭受到极度折磨,而不是在幕落以前。”
他一把抓住玛丽亚的肩膀,久久地望着她的眼睛。
“你应当听我的话,你不是把我看成导演,而好像是把我看成上帝。我说了什么,你才做什么,从这里到这里,没有什么即兴作。”
玛丽亚的眼睛变得暗淡无光,她感到,古罗夫在发挥某种魔力,使人丧失意志力。
“在戏院里你要‘秘密地’讲,民警使你讨厌极了,今日或明日你准得回到自己住宅里去。但是你得这样做,使‘今日或明日’能够拖延到一星期或者更长的时问。把你的崇拜者都叫回来,让他们迎送,让他们追逐。你的密探在家里卧病,已经瘫痪了,所以你自己认为不能立刻离开他。全都明白吗?”
“不,不过我照办。”
“聪明人。现在我讲的是第二点,也许是主要的一点。你能在自己的朋友中找到四个不爱说话的,认真严肃的人么?”
“我考虑考虑。”
“尽力而为啊!要他们之中哪怕有一个人和我身材一样高,体格一样健壮才好。”
“我们那里不是竞技运动俱乐部,而是戏院。”
“不仅仅是戏院里才有你的朋友,”古罗夫驳斥,“而我倒善于控背拱肩。你想想关于我的化装,但不是舞台上的化装,日常的化装,例如有透镜装置的化装,目的是要我那蔚蓝色的眼睛不致于闪闪发光,要在我的面颊后面乱塞几个小枕头。你看得更清楚,说不定,我不得不消逝。”
“他们想杀害你吗?”玛丽亚索性这样问。
“他们很早就想杀害我,不过他们现在可能会认真研究这个问题。”
玛丽亚久久地、探索地打量古罗夫:
“请你告诉我,你为啥要搞这种工作呢?这可真不是生活。你怎么会容忍呢?”
“是一种习惯。无论什么,一个人总会习惯的。人们在兵营里居住几十年,其实在那个地方,就连一天也没法支持下去。”
“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也没有许多选择的机会。让我们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谈话。”
“‘让我们结婚吧’,”玛丽亚滑稽地摹仿他说话,“谢谢你的求婚,这多么诱人。”
古罗夫关上水龙头,拖着脚走了起来,一面唉声叹气,一面骂娘,向沙发跟前走去。
“斯坦尼斯拉夫把酒瓶摆在冰箱里,我连摸也摸不到,请你给我斟一大杯伏特加酒。”
“我已经拿定主意,总之你要把酒戒掉。”
“真会是这样,不过现在可以喝,甚至医生也建议我喝点酒。”
“古罗夫,你有这样的天才竟然在民警机关供职,这就要写几部小说,而且还要在戏院里演出,可是鬼才知道你在搞什么名堂。”
“妇女总是有理的。”古罗夫挺直身子,闭上眼睛。
伊戈尔·斯美尔诺夫家里有几个客人,四个不再在车臣打仗的复员的小伙子。两个人穿着没有肩章的军便服上衣,另外两个人穿着战前保存的狭窄的西装上衣。他们坐在桌旁,一面饮酒,一面吃点东西下酒,但是节日酒宴不像俄国普通的酒会。餐具摆得整整齐齐,盘子里放着切碎的食物,好像有个妇人在服侍,其实他家里并没有女人。那些在野战环境下生活了两年的伙伴们特别珍视整齐和清洁。他们不是用普通玻璃杯,而是用高脚玻璃杯喝酒的,而且只是打开了第二瓶酒,他们就喝得过量了。四个人饮酒,他们不去劝伊戈尔饮酒,而当他猛然向他们凑近时,一个年长的客人,身体结实的约莫二十五岁的小伙子移开了那只高脚酒杯,意味深长地说:
“伊戈尔,你不能喝酒,你把它忘记,如果你不能听从,那么我们就要走了。我们身上的血已经够多的了,不需要你的血。”
“等一等,要为留在那里的伙伴们干杯。”伊戈尔苦苦央求。
“我已经说了。没有忍耐力,我们要走了,由你自己决定吧。”
昔日的侦察员,退伍的密探华连廷·聂斯捷伦科和伊里亚·卡尔采夫坐在一辆脏脏的“日古力”牌小轿车里。这辆小轿车停放在街区以内的斯美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