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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懒得再多说一个字,用力甩掉那只还搭着我的手,推开人往门口走去。
「欸?你要去哪?」
况寰安惊讶的声音立刻在背后响起:「先来吃东西啦!不然等一下就冷掉了……赵永夜!你听到没啊?喂!」
妈的,竟然又跟过来!还净说些白痴话……
烦不烦?他到底烦不烦啊?!我又不是他家养的狗!耍人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焦珣的话像苍蝇在我耳边不停地嗡嗡乱飞,想赶都赶不走。很多乱七八糟的情绪一下子全部都冲上脑袋,冲上眼眶,就好像……国中联赛那时我被判进攻犯规因此输球……一样的感觉。
妈的,再不走真的不行了……
「哎呀!」
走得太急,夜市人又多,一不小心就和人对撞上。听叫声似乎是个女人,我也不想理,转开脸后退了一步,打算绕过她。
「永夜?」
没想到那女人又说话了。短短两个字,让我好似被电流给狠狠电了一下,脑袋和手指都在发麻。
对了,她们一家就住在这附近嘛……
我低头看去,果然是那女人没错。
瞬间我真有想大笑的冲动,哈哈哈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最不想看到的人全都给我碰上了。更!
她牵着一个蹦蹦跳不停的小女孩,昨天才互呛过的中年伯就站在她后面,手里也牵了个更大一点的小鬼。
「永夜……」
她又喊了一次,好像想要再靠近一些,但磨菇了半天,最后还是一脸尴尬的杵在原地。
看见她正偷偷瞄着身旁面无表情的男人,我哼了哼,做个深呼吸,总算忍住没让某些话冲出嘴巴。
「喔。」我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正想走人,没想到眼前忽然一花,有个家伙凑了过来。
干!不要……
一看到他那脸白目的笑容,我心里就一阵大糟,但根本来不及阻止了,他开口便喊:「赵爸爸、赵妈妈好!」
「……」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
一阵冷风吹来。
北极是啥样?不用坐飞机去,我现在就知道了。
「赵永夜……」
「……」
「赵永夜……赵永夜?」
「……」妈的,叫魂啊!
「那个……赵永夜……你可以用三字经骂我,我绝对绝对不会有意见的,尽管骂没关系!」
干嘛?意思是如果你有「意见」,我就不能骂了是不是?
「都是我太冒失了,没看清楚就乱喊,下次我会更小心的……」
下次?还有「下次」?
「欸……赵永夜?你不会睡着了吧……这里很冷耶,会感冒……」
「吵死了!」
猛地从手臂中抬起脸,我狠狠瞪向那枚还死龟着不走的聒噪黑影。「都叫你走开了,你是听不懂国语啊?!再不滚我扁你!」
「对不起啦。」
他站在秋千前,公园里灯光很暗,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让你们尴尬了真是不好意思……」
「你是鹦鹉吗?同样的话你要重复几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死白目!我把头继续埋回手臂里,不再出半个声。
……
应该是过了很久吧,因为连我都真的差点要睡着了。他的声音终于又响起:「赵永夜,这么晚你还不回家,家人不会担心吗?」
呵!我在心里嗤笑一声。现在也不过才十一点多,就叫晚?那我不知道在多少女人的窝睡到天亮过,这样算「早」了吗,乖孩子!
「你……该不会是一个人住吧?」
「干你屁事。」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家一样,祖宗八代连牌位全部都住在一起啊!
「真的?」他的语气多了一丝惊讶。「既然你妈再婚另外有家庭,那你不是应该跟你爸住一起吗?」
「哼!名义上是住在一起,不过,他可是做大事业的跨国大企业家咧,忙得很!」
光二奶就包了好几个,谁知道他现在在哪一国的女人堆里「忙碌」?
「喔……」他长长地应了声,总算收起他的长舌,没再说话。
「好奇心满足了没?滚吧。」我也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闹了一晚,也真的是给他累了。
刻意放空的脑袋,很快地就有些模糊。干脆就这样赖在秋千上,什么也不想的趴他一觉算了……
「喂!」
忽然,他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我狠吓一大跳,还没来得及抬头,竟然就被他拽住后衣领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干什么你……」我挣扎着去扯他手,然后不得不承认他力气的确比我大这个令人极度不爽的事实。
「放手、放手啦你!况寰安!」
「很晚了,再不回家,我妈生气起来其实是很可怕的。」他没头没脑地说。
「所以?」我莫名其妙地吼:「那你就赶快回去当你的乖儿子啊!」
「你也一起来吧,今晚就住我家,不要一个人待在这。反正你现在应该也不想回家,半夜的公园又冷又不安全,难道你真的要在这里坐到天亮?」
「谁说我不回家?不要把我说得好像无家可归的样子!」
我用力一挥,总算把他的手甩开,不过马上又被握住,热呼呼的温度跟粘死人的麦芽糖没两样。
我心里一气,眼泪差点又要不听使唤掉出来。
「永夜真是的,男孩子还这么爱哭!」
小时候那女人总是用热热的手捏我的脸,笑着说我是爱哭鬼。从此我的泪腺就像被下了咒语,只要情绪一来就不受控制,都长到一八几了也一样。
「我……也不是一个人住,我家有厨子、有佣人,吃喝拉撒全都有人照料得好好的,根本不需要你施舍OK?当我狗啊,想捡回家就捡回家!」
完了,那该死人妖的话一不小心就从嘴巴里溜出,看到况寰安表情很明显地一愣,似乎也觉得这话突兀得奇怪,我连忙别开脸,恨不得想咬断自己舌头。
「你哪是狗?狗狗的脾气才没你这么别扭。」他笑了笑,抽出一张面纸塞来,接着转过身,很自然地拉着我走出公园。
「我家也不错啊,我妈爱煮东西,咸的甜的手艺都很好,应该不会输给你家厨子。我妹有洁癖加打扫癖,家里到处都非要弄得干干净净的,客房也不例外,住起来一定舒服。硬说有什么缺点……大概就是会有点吵吧?」
「……你确定只是『有点』吗?」我很快地把用过的面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清了清喉咙说。
「放心,我家墙壁有隔音,而且小朋友通常都很早睡的。」
「……」
想不到他居然还很认真地回答,害我一时也不知该接什么话。
两人默默走着,转眼就拐出已经合上三分之二的大门。
这场景有点熟悉,好像就在昨天,我也是这样被人抓着手拉出公园。严格说来,那时我跟走在我前面的这家伙,根本只能算是第一天认识。
我瞪着他宽大的背影,忍不住冲口而出:「况寰安,你真的是个怪人。怪到不行。」
「是吗?我队友也常这样说,不过我都回他们一句『你们没资格说我吧』。」
想起他们家那群不用靠球技就『顶港有名声、下港有出名』的怪胎军团,我无言了。
「哼,以前老觉得奇怪,凭你这白目德行,怎么镇得住焦珣那几个怪咖……不过现在,我好像有点懂了。」
「我才觉得攸茗当你们副队长能平安无事到现在,简直是奇迹呢。」
攸茗?
我愣了愣,慢半拍地想起况寰安跟咱们队上那个苦命学长,号称「枫淮史上最温和球员」的纪攸茗似乎交情不错,难怪喊得这么亲热……
「哼,那焦人妖怎么不说纪攸茗『通敌』、别有居心?光会呛我!」
「呵……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忽然回头对我眨下眼。
「攸茗是阿珣的『罩门』,下次他再嘴巴上欺负你,你只要端出你家学长名字来,包准他马上住口。」
「喔?」真的假的?这倒奇了。难怪枫淮和协扬碰头的比赛,只要有纪攸茗上场,就几乎看不到焦人妖。
「为什么?」
「秘密。」
「哼!不说就不说,稀罕啊。」
「反正有机会你可以试试。」
「我才没那么没路用咧,还要靠别人撑腰。」我不屑地扭扭鼻子。
他没说话,只是低低笑了几声。
……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又沉默了一阵后,我忽然说。
「嗯?」
「之前在报纸上看过一个统计,台湾每十对新婚夫妇中,就有一对结婚不到一年就离婚。总的来说,甚至平均每三点五对就有一对。所以这年头离婚根本很正常,不离婚的才奇怪!」
「喔……你倒是背得挺熟的耶。」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没、没。」
***
一觉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十倍的人妖脸……相信我,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还要更恐怖的事了。
「呜哇!焦……焦珣?!」
我吓得马上清醒,抬起手就想挥过去,右手却突然变得怪怪的,好像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卡住,没办法动。
手铐?什么时候套在我手上……
我呆看着那连着床柱和我的手的金属玩意儿,还在一脑子浆糊,头壳就被用力敲了一下,「叫学长!」
「去你妈咧!」我火大地一脚踢回去,被他机灵闪开,气得我倒在床上不停扭来扭去。
「死人妖,你怎么会在这?这手铐该不会是你搞的吧?还不快点放开!」
「哼,『怎么会在这』?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鸠占鹊巢害我来这里没地方睡觉,我小小惩罚你一下,有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