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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巨响。伴随二太太尖叫声,众人都静下来,仿如死寂。
容耀华手中的酒杯粉碎了,鲜血立刻染红了雪白的台布。旁边的二太太马上大呼小叫起来:“耀华,痛不痛?万古——快拿药箱来。”
筵席不欢而散。
容耀辉和沈嫡雅走在花园,容府里灯火辉煌,容耀辉却禁不住想起乡下蒙蒙雨色中的老宅、桔园。这时,他们在做什么呢?
大哥容耀华的男女论调让他厌恶,难道乡下孤苦伶什的大嫂,前景不妙的三嫂活该是这种命吗?他要如何才能帮大嫂和秀禾,手伸进口袋,触到那只精致的香包,不自觉地叹口气。
“你不该当着这么多人这样说你大哥,你也知道他是多么爱面子的人。”娴雅忍不住说,口气略带责备。
容耀辉不语,低了头,停住脚步。
“耀辉!”
“嗯!”他抬起头,看着娴雅。作为容耀辉的同学,沈娴雅一直爱着他,对他相知甚深,她知道他对她有好感,喜欢她,甚至是爱她的。可是,她现在不敢确定了。
“耀辉,你老实告诉我一件事。”她郑重地说,“别怕伤害我。”
“什么事?”容耀辉困惑地看着她。
沈娴雅吁口气,转身,仰头望着黑暗的天空,幽幽地道:“你对秀禾,除了内疚,还有什么其他的感情?”
原本低着头的容耀辉一惊,抬起头。
“什么……什么其他的感情?”他结结巴巴地说,心中一阵慌乱。
“你爱她?”沈娴雅转过身,问道:“对不对?”
“没……没有,怎么可能。”容耀辉慌乱地看向别处。
“那你爱我吗?”沈娴雅镇静地问,她的心好痛,容耀辉慌乱,紧张的神情让她明白了一件事:他们的爱情发发可危。
容耀辉看向她,迟疑了一下,道:“爱,我当然爱你。”说出口了,感觉轻松许多,再说就很容易。他道:“我爱你,娴雅,你是知道的。”
沈姻雅默默无语。也许,他们的婚事,她得再想想了,她想。
正当沈姻雅与容耀辉谈秀禾时,房间里,二太太余嫣红与容耀华却正在提到他。
容耀华披了睡袍,斜靠在床头,二太太从浴室中出来,走到他跟前蹲下。
看到丈夫又在抚摸把玩那只香包,余嫣红原本愉快的眼里似乎要冒出火来。她狠狠地瞪着那只香包,恨不得一把抢过来,将它绞成粉碎。
容耀华注意到她,伸手将香包放人抽屉,问她怎么了。
余嫣红温柔的笑笑,对他说:“耀华。耀辉今天也是无心的,年轻人嘛,说话难免……”
“好了好了。”容耀华挥挥手,打断她,“我知道,他是我弟弟。”
“那老爷不生气了吧。”余嫣红高兴地说。
“秀禾的事到让我在意。”容耀华叹口气,合上眼睛仰头靠后。
余嫣红恨恨地想:只要是秀禾,你都偏向他,乍闻秀禾其实没怀孕,她简直欣喜悦狂,恨不得跳起来。
“最让我难过的是,”容耀华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天花板,“耀辉近来一直不太和我说话,我觉得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他沉重地说。
余嫣红狐疑地看着她。
“要不,我去乡下把秀禾接到城里来,让老爷开开心。”她道。
“哦?”容耀华看了她一眼,不觉轻笑。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你大姐恐怕不会乐意,呵呵。”
第二天早上,容耀华坐在露台上喝茶,容耀辉走过来。
“大哥,这么早?”他边理衣服边问。
“早。”容耀华乐呵呵地看着这个小他数十岁的弟弟,无可否认,他正当年轻,长身玉立,玉树临风。他骄傲地看着弟弟。
“大哥,”容耀辉坐下来,“我,昨天真对不起。”
“别提了,大哥不在意。”容耀华慈爱地看着他。
容耀辉四下看了看,又看了看客厅。
“别找了,你二嫂出门去了。”他哈哈大笑,深觉有趣。
“呵呵。”容耀辉干笑几声,不好意思地说,“您也知道,二嫂她……
“知道。”容耀华笑,“你永远记着,你是我弟弟,这点任谁都无法改变。”
“嗯。”容耀辉点头,心中感动,眼睛也湿润起来。他看向大哥,容耀华的侧脸对着他,他看到大哥脸上的皱纹多了,它们当然不是旅游,它们是来定居的,刚硬的线条,说明了他不易妥协的固执个性。
“大哥。”他迟疑着叫道。
“嗯?”容耀华从报纸上抬起头。
“我想问您……什么时候回乡下?”他问。
容耀华闻言,放下报纸,取掉眼镜揉揉眉心。
“这么忙,哪里走得开。”接着他突然笑了,“你二嫂今天去了乡下。”
“什么?!”容耀辉大叫。
“怎么?她说要去接秀禾来城里。”容耀华好笑地望着弟弟。
“您,您也知道二嫂的为人……”容耀辉吞吞吐吐地说,“要是秀禾来了,不定受什么委屈呢。”
“哈哈!”容耀华大笑,“嫣红是什么样的人?不让她去她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今天早上她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容耀辉不禁忧心忡忡。
乡下,容家。
“哎呀,叶太太,您这是怎么了!”大太太满脸笑容地看着叶太太,长长的队伍抬着礼物进进出出。
“容家嫂子,您瞧我,这么久了都没来看您,真是该打该打。”
“叶太太,您这是说得哪里的话?我们都认识了一辈子了,您还这么客气做什么。”大太太边说边往里边让,两人一起步入大厅坐了。
“哎,容家嫂子。”叶太太迟疑地说,“是这么个事。”
“嗯?”大太太看向她,等着她说,她很奇怪叶太太的突然来访,不过她万万没想到接下来会听到这样的话。
“这个嘛……城里的二太太托我向您问个好,这些礼物呀,都是她送的,她说……”
叶太太说不下去,因为她看见大太太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接着说:“其实哪,她很早就想来看您了,可是您知道,容老爷他”叶太太,二太太进的是城里容家的门,可没经过我这里,所以,“大太太慢慢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她又何必来呢。“
“话是这样说,”叶太太吁了口气,“不过呢,俗话说,家和万事兴,二太太她早就想来了,只是怕您怪罪,所以先让我来送个礼,陪个罪。”
“叶太太,老爷在哪里,哪里就是容家,”大太太缓缓道,“她当时进了城里容家的门就没有经过我的同意,现在也可以完全不必理会我。您回去肥我这话儿转告给她。”
这时,秀禾端着茶,慢慢踱到大太太身边站定,不敢说一句话。
叶太太仔细瞅了瞅,干笑道:“容家嫂子,我这受人之托,您能不能冲着我这薄面,就见她一见?不瞒您说,她早来了,这几天就一直住在镇上我家里。”
“恐怕……”大太太瞥了秀禾一眼,道,“她想见的,不是我,而是秀禾吧。”
叶太太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您是个聪明人,这一大家子,太太们和睦相处,家道才能兴旺,大嫂子、三妹妹,您说是不是?”
大太太只是微笑,唤过阿川问道:“叶府的陈管事在门外吗?”
阿川答是。
大太太吩咐道:“你去叫陈管事来,把这些礼品都送回去。”
“是。”阿川忙退下去。
“容嫂子,您这是做什么?”叶太太笑不出来了,“您就看我薄面,让她进门拜见您……”
“她做梦!‘大太太厉声说,猛一拍桌子,茶盅茶盖跳起来,呕嘟地响,吓了众人一跳。
“这乡下容家大门,是我能退的最后底限,你让她别妄想!”
叶太太忙道:“有话好说……那我就不打扰了,容嫂子我就告辞了。”
“烦劳您来这一趟,阿川——”容太太并不婉留,“送客!”
厅内,大太太、秀禾静静坐着,大太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秀禾不敢说话。
只有宛晴,不断数落城里二太太的不是,愤愤不平地对大太太道:“大妈,赶快叫大伯骂她,都欺负到咱们家来了。”
大太太拍拍她的手,安抚她,眼睛却看着秀禾。秀禾低着头,却不敢说什么。
“秀禾。”
“嗯。”秀禾抬起头,马上站起来,看向威严的大太太。
“你千万不能让我失望。”大太太说,声音里带着恳求,带着不确定。
“不,不会的。”秀禾急忙说。她看向大太太,大太太坐在一张紫檀木的主母位置上,脸对着门,眼睛透过宅院,落在一个遥远的、遥远的、遥远的地方。她的眼光忽然看向她,秀禾本能的一凉,好锐利的一对眼光!她震动了一下。
大太太也震动了一下,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轻灵如梦,澄澈似水,垂手站在那儿,怯怯地看着她,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忍,自己将这女孩带到哪种地步了?
大太太毕竟是理智的人,她驱走不该有的思绪,静下心来思谋对策。
“这样好了,秀禾下午你随我去一趟镇上叶家。”她不看秀禾惊奇的目光,微仰下巴,平静地说:“我们去回个礼,拜访城里的二太太。”
秀禾无语地陪在大太太身边,坐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