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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生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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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激不尽。”放下茶杯,雨炙掩去心头的一阵窒闷。他不知道自己在烦恼着什么,心里却始终堵着一块莫名的郁结。看到方连波在冷家来去自如,他觉得眼睛干涩刺痛;看到方连波轻而易举地以一件小小古玩虏获雨织的心,他便感到嘴里蔓延出一股难以下咽的苦味。
  
  记得有一本书上曾经说过——嫉妒,是一种根植在人心里的黄色小花,突然发芽、突然开花,却没有人知道,它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
  也许,自己的心里,已经开出这样的花朵,为了自己的姐姐,且已开到荼蘼。
  突然惊觉,才发现自己一身冷汗涔涔!刹那间豁然开朗,却带来更加深重的枷锁——难怪无法真心欢迎方连波,原因竟是出自于嫉妒!而这样激烈的感情,本不应出现在他与雨织之间。即使同母异父。他也是世上唯一一个最没有资格拥有雨织的男子!!
  这个认知,闪电般劈入脑海,雨炙惴惴地端起茶杯,咽下那苦涩的茶水,禁不住皱起眉头。
  “你们在聊什么?”雨织的声音重新回到客厅,她换了身白色的羊毛连身裙,批着同系列的羊毛披肩,海藻般浓厚的长发使她看来像个妖精与天使的综合体。漫步下来,径自走向雨炙,像只倦怠的猫咪,蜷曲起纤细的身子,缩起双足,依偎着雨炙的肩膀。
  这般亲昵的画面,在旁人眼里几乎要误以为这是一对情侣,但在方连波的目光下,雨织却处之泰然。占据着雨炙半个怀抱,似乎已被她视为专利,端过弟弟的杯子,她怡然自得地啜饮一口热茶。
  “我在称赞雨炙,任何人看来,雨炙都是个能干的人。”方连波释然地笑着,尽量不去在意这对姐弟的感情表达方式。
  “那我岂不是要感谢你对雨炙做出这么高的评价?”雨织哼了一声,将小小的脑袋枕在雨炙的肩头,歪着头的模样,不失为一种天真烂漫。
  “当然不用感谢,我只是实话实说。不出两年,令弟一定会在上流社会掀起一股旋风,届时不知多少名门千金会趋之若骛,拜倒在雨炙的裤下。”方连波打趣道。
  “是吗?”不知为何,这句奉承让雨织原本略见气色的心情降温下来,漆黑的眼底不知蕴藏了什么,洁白的脸颊上浮起一丝阴影,小手不自觉地揪紧了雨炙的衣摆。
  身上传来一阵紧绷的感觉,被雨织揪紧的衣服像一道禁锢的枷锁一般勒紧了雨炙的咽喉!他略显仓促地转移话题:“听说方先生是哈佛的经济系高才生,我还希望以后能多多请教。”
  “哪里。你是雨织的弟弟,也就等于是我的弟弟,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可以拿来问我。”方连波笑道,接着,二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彼此客套起来。
  这般虚伪的寒暄话语,在雨织眼里,不知有多荒谬!她仿佛看到两只狡猾的公狐狸,相互微笑着虚以委蛇,一只在盘算着怎样把自己吃掉,一只则绞尽脑汁地想要稳固自己的地盘……
  这不是女人所喜欢的世界。总之,她不喜欢。就算她是方连波的猎物,她也是一只拥有自主权的猎物,只要她的保护者不会“出卖”她,她便可以安之若素。
  打着浅浅的呵欠,表示出想要结束虚伪谈话的强烈欲望。她娇声唤着梅咪,才不管这两个男人是要握手言和还是拿刺刀互砍。
  “梅咪,开饭了。”
  “是,已经准备好了。请问方先生是否要留下来用餐?”在外人面前,梅咪一贯是一张“铁桶江山”的脸面。
  挽留方连波用餐?雨炙心头一阵自嘲,他实在不希望自己在吃饭时还要面对一张让自己神经紧张的面孔!于是,他下意识地轻声问雨织:“雨织,这是你的客人。”
  “我们家的菜色寒酸,比不起方家的锦衣玉食,恕我不招待了哦?”雨织摆摆手,毫不惋惜地表示送客。
  “那……我还是立刻告辞吧。虽然,我很希望你能参加我的生日宴会,下次来的时候,但愿你改了主意。”幸好方连波自是妙人一个,察言观色的本领超群。干脆利落地告辞,毫不拖泥带水。当他起身要走时,雨织轻松的声音响起:“连波,把那个东西带走,无功不受禄。”纤细的手指指着古董盒子,雨织毫无留恋。
  点点头,方连波将礼物带走。
  待到他驾车离去,雨织那傲然的表情才松懈下来,不无惋惜地叹道:“哎,可惜了一只嗅盐瓶子,乔治一世的情妇虽丑,但她用的东西都很漂亮的……”
  看来,唯一让雨织耿耿于怀的,还是方氏上供来的礼物。雨炙瞧着雨织那依依不舍的样子,释然一笑:“不过是个瓶子,下次我会去伦敦为你带一个更漂亮的回来。”虽然不知那会是何年何月才能办到的事,但他有这个信心。
  雨织的目光轻轻一飘,明媚的眼睛里闪烁起一朵火花般的光泽。快乐地裹了裹披肩,她柔柔地笑出声来:“呵呵,套你一句话——那也不过是只瓶子。”说着,她像小鸟一样小跳着过来挽住雨炙的手臂道:“这样就想叫我去参加宴会,太小看我了!”
  “走吧,我饿了。”
  像个女王一样发号施令,挽着雨炙的手,雨织快乐地走向饭厅……生日的盲音
  在有的人眼里,时光流逝、四季更替,不过是一出剧情重复的戏码,匆匆地谢过一幕又一幕,生活只是以倒叙的手法在不断交接着;而在另一些人的眼里,日子是一格格推进的画片,虽然缓慢,但它递进着,像老旧的幻灯机,把色彩不同的画面慢慢拉伸着,不知要延续到哪个地方……
  雨炙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种人。
  他甚至猜测,在遇到雨织之前,自己属于前者,但在与雨织相遇后,自己逐步走进了后者的行列。
  雨织的行动范围始终局限在冷家庄园,虽然过去偶尔也会去一次学校,但天性冷漠的她早已错过了培养“协调性”的年龄。人类是一种讲求团体性的种群,冷艳而不喜言辞的她,在一票活泼平凡的小女孩当中,无异于是一只独立而怪异的生物。
  她的身体比二十岁时还要虚弱,所以她只愿意呆在家里,漫无目标地陪伴着梅咪和庄园里寂寞的蔷薇,缓慢而奢侈地耗费着自己有限的时间,不知在等待着什么,脸上总是挂着莫名满足的微笑……
  
  激烈的律动在阴电与阳电的交会摩擦中燃烧触碰着烧焦的气息,当一切在激颤中嘹亮拔高到极点后,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紧绷的身体像软弓一般松弛下来,劲瘦的腰身颓然地伏低,汗湿的泥泞混合着窒息的火热气味,激动的心脏在喘息中逐渐平息。沉溺在柔软湿润的余韵当中,每一个呼吸之间都仿佛带来了一种沉沦的下坠感,像是有一股巨大的重力,拖扯着他的身体,要把他拉进地狱。
  每一次的情交,都没有想象中那种飘飘欲仙的感受——他只感到堕落。越来越堕落,就像失去重力的身体,自由落体一般坠下,恍惚地感到耳边呼啸着血脉奔流的咆哮,越是坠落得迅速,便越是接近灭亡。紧贴着皮肤的身体,其实比想象中的更加柔软,湿滑而黏腻,一面吸附着他的身躯,一面迎接着他的侵略——
  颓然地埋下腰,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再深呼吸一下,将涣散的精力重新在身体里汇聚,再一次睁开双眼时,世界已经由一片荡漾的火热转化为清明。
  只剩下欲望的交媾,让自己变得与禽兽已无区别。抛下那散发着浓烈香味与温热的女体,雨炙抽走床上的被单,裹住腰际走进浴室。
  书颜低低喘息着撑起身躯,望着那默然的背影,微微地皱起秀眉。
  她和雨炙的交往,到底持续多久了?所有的女性朋友都以羡慕的眼光看着她与这个出类拔萃的男子走过了大学生活,却没有人知道,她的日子,是在漫漫的等待与不安当中,忐忑地度过。
  她渴望从雨炙身上得到的东西,并不完全是一副身体,一副耐人寻味的躯壳。她多么希望雨炙在与她激烈相拥后,还记得亲吻她的面颊、抚摸她的头发、甚至是赞美一下她的卖力表现!
  可惜,这一切都没有。她不知道雨炙把他的感情寄存在哪里,那似乎是谁也触摸不到的地方,他越来越漠然,冷淡的程度随着他的年龄在与日俱增;她却越来越无力,恍惚过去,自己已经步入了适婚的年龄,二十五岁,一个让所有女人都不得不警醒的年纪……
  她不得不想起,还有一个人,也跟她一样,走进了二十五岁的年纪。但那个人没有她的顾虑——因为所有人都不会奢望,一个随时可能会消失的人,会警觉自己的年龄。
  叹息着,书颜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孔,试图掩藏心中悬挂的不安,直到浴室的门再次打开,修长的男子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华丽的身躯随着岁月的洗礼而逐渐精悍,曾经还略带青涩气息的线条已经被一股超越成熟的洗练所替代。即使以一种苛刻的中性眼光来评判,也无法在雨炙身上找到缺点,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他似乎都成长得无坚不摧,让人在赞叹之余,不禁会升起丝丝卑怯的念头。
  得到冷雨炙,就想买中了乐透彩券的特等奖一样!——女性朋友无一不是这样羡慕加嫉妒地叹息着,而个中的滋味,却只有她一人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幸运而完美的灰姑娘美梦!
  她始终感觉,她与雨炙的感情之所以稳固如昔,并不是因为爱情的坚固,也不是因为雨炙的忠诚,而是一种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来自于她。她的存在,让雨炙感觉她是一个“安全”的附属品——既不多嘴、也不吵闹,因为对他没有要求,所以他觉得安全!
  如此可笑的逻辑,却似乎真实地横亘在他和她之间,而造成这个逻辑的人,她却不敢想象——
  “要走了吗?”轻声问着,眼睁睁地看着他逐一地穿上来时的衣服,书颜感到不舍。雨炙从不在她家过夜,似乎是保持了某种少年的习性,即使是冶游,也注定要回到自己的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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