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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反驳“逻辑”是把“自传体小说”和“自传”画了等号,但“新红学”的内涵其实是“自传体小说”而不是“自传”,周汝昌也多次澄清过这一点,至于某种具体生活素材化为小说形象的“分寸”程度当然是可以讨论的。
“学术正确”和“百家争鸣”有时也是一种悖论。当然到了互联网时代,言说的自由是基本实现了。新世纪兴起的“网络红学”中,“拥周派”和“倒周派”( 大体上也就是“尊曹派”和“尊高派” )也是阵线分明。作为纸媒形式的学术刊物,则其悖论的分寸更难把握。周汝昌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就不在《〈 红楼梦 〉学刊 》发表任何文字了,尽管这本杂志上不断刊出与周汝昌“商榷”的文章。贵州省红学会办的《 红楼 》虽然只是一个省内自办的刊物,却从1986年12月出版了“试刊”号以来,每年四期,一直坚持下来。刊物的主编梅玫( 1946年生 )女士倒真是实实在在地坚持了“百家争鸣”的方针,完全对立的意见全部照发不误。比如,既发表“批周”的文章,也发表“拥周”的文章;对“墓石”、“祖籍”、“程前脂后”等各种争论问题,正反两方面的意见也次第刊出,连文字的“芒刺”也不作任何修改。针对周汝昌是《 红楼 》后台的说法,周汝昌在《 红学三题 》( 1997年第4期《 红楼 》)中说:“但我能否成为( 或‘就是’ )《 红楼 》的后台老板?可不必辩,让事实来证明最有力,例如《 红楼 》上登有署名‘兰洪’的大文,专攻我这个‘后台’,内有‘周氏的日子不好过了……’云云。以我为‘后台’的刊物,敢如此作为吗?”
1999年第1期《 红楼 》刊发了北普陀召开之全国红楼梦文化学术研讨会的开幕词、讲话等文献后,周汝昌写了一首诗表示感谢:
读贵州《 红楼 》第一期
赋谢韩、王、梅诸君子
大会京华事可思,凤鸣楼傍雪芹祠。
八方士女缘千里,十月风云献百知。
反正人瞻空际字,让贤书寄海西诗。
新刊也与丰碑似,贵岭梅花力主持。
注:1。 韩、王、梅:指韩进廉教授、王畅研究员、梅玫主编。
2。“反正”句:巨球高悬大字。
3。 让贤:周策纵教授。
2003年6月16日《 黑龙江日报 》发表赵荣群、王敬所写《 更上红楼看月明——访编辑家程俊仁校友 》,其中有一段和周汝昌有关的轶事:
时已85岁高龄的红学泰斗周汝昌,《红楼家世》付梓之际,其夫人毛淑仁不幸病逝。周先生非常希望能把夫人的照片印在这本书上,以为纪念。当时,程俊仁正在生病,但了解到周老先生的心愿以后,不顾自己的病体,加紧工作,而且选了一幅周老先生与夫人一同赏论诗句书法的照片,庄重地作为插页加了进去。样书一出来,便快寄京城。此时,周老先生已经卧床十天,可是接到样书,他马上就要下地,他要即刻题诗赠予程俊仁。他说:“我这一辈子出了三十多本书,但没有一本书能与这本书相媲美。程先生最能体会我的心情。”
程俊仁1943年生,是黑龙江教育出版社古典文学编辑室主任,曾策划出版系列红学书籍。周夫人毛淑仁是2002年9月8日病逝的,周建临曾对笔者说,周夫人自知不起后,曾分别与几个子女谈话,安排家中诸事,井井有条。胡文彬先生则对笔者说,周家在丧事处理问题上非常低调,通情达理,一点也没有给单位添麻烦。当然相濡以沫一生的老妻撒手西去,周汝昌是非常悲痛的。《 红楼家世 》配发的照片是1998年拍摄的,下面有周汝昌写的纪念文字:
贤妻名淑仁,姓毛氏。素喜书法。我每写字幅,她皆能评定,得出优劣,不失毫厘。这幅照片是她与我品评字幅时的情景。
淑不仅内助辛劳,病时还为我钞录资料,以解我目坏难读小字之困。今她已逝,将照片附印书中,感我伤悼之怀,并赋诗纪念:
诗云:
慧眼能分汉晋唐
一枝湘管悟锋芒
新书不及亲开卷
梦里犹同观墨香
(诗没有标点符号是原书实际——引者)
有一位台湾的红迷福蜀涛① ,经常给笔者传来电子邮件询问大陆新出哪些红学书籍。就是他托在北京的台北书商将《〈 石头记 〉会真 》等红学书籍购入台湾。福先生于2005年4月9日传来的一封信中,颇有些有意思的说法:
今见台北出版的《 高阳说曹雪芹 》《 红楼一家言 》,初看,似都冲着周汝昌先生的《〈 红楼梦 〉新证 》……
同一部《 石头记 》,同一个曹雪芹,两百多年后,时见南辕北辙的说法,让我感慨良多。曹雪芹叹“谁解其中味”,似已预见。个人以为,雪芹不是每个时代都有,但每个时代似都不缺高鹗、程伟元。
鲁迅曾说人与人的差异,有时比人与类人猿的差异还大。这有资质的成份,但个人以为,一个人的出身不能说完全决定他的眼界,但一个人的眼界相当大程度受其出身左右。高阳1992年辞世,生前不善理财,但每日美酒佳肴。出身可能与当今在大陆似又走红的胡适较为接近。小说,大概也以娱乐视之,所以对《 石头记 》可能缺那么点虔敬,或因此而无法深刻体会“字字血泪”的意义罢。
新世纪的一大景观是“网络红学”的蓬勃兴盛,有关《 红楼梦 》和红学的网站多达一百多个。全球有华人处就有红迷,就有各种意见发表。前面说过,网络红学的一大看点是对周汝昌红学观点的争论。网络红学中也还真有智慧的“火花”闪耀,涌现出一些有水平的文章和观点。比如,南京师范大学一个在读的理工科大学生高飏( 1982年生 ),以“飞云”的笔名在网上发表《 从“终久”看〈 乐中悲 〉及湘云结局 》和《 话说“金麒麟” 》两篇文章,对解决探佚史湘云结局问题颇有贡献,笔者推荐他投稿《 红楼 》发表,后来并作为“附录”收入拙著《 独上红楼 》。在笔者建议下,高飏直接写信给周汝昌,在《 红楼夺目红 》中就有了“《 乐中悲 》”一篇,其中说:“高先生是‘宝湘重会’说的坚定支持者。他解‘又写一金麒麟’的‘间色法’十分精彩,使我佩服。”“高先生是一位青年学人,未曾识面,我们通信研《 红 》,很是投契。我将他的好见解( 用我的话 )记在这里,以为‘存证’。”
网上有一篇《 学术巨子:周汝昌 》,是一位网名“悼红狐”的青年红迷访问周家的纪实文字。这位“悼红狐”远在云南,千里迢迢跑到北京,只为一睹周汝昌的风采,时间是2003年。下面摘录其中几节:
到北京的第四天,这一天是我此次来京行程最重要的一天。早就和周汝昌老先生约好,前几天一到京便已联系。今天就要去正式拜访。
我虽数次来京,然年岁较小,又兼北京变化颇大,所详住址故无从寻觅。坐公交车至终点站,周老之女周伦苓阿姨便等在站台那里接我,让我深为感动。
走进老先生家,是一个小通道,左边即是两扇开着的门,是个大通间。房子未经修饰,也较为陈旧,但颇为朴实。通间布置紧密,摆着几张大办公桌,堆满了报纸书籍,又紧挨着旁边的沙发,结果沙发上也堆满了书,完全是一个学者的工作间。
老先生就坐在左边的一路沙发上,因为眼睛和耳朵的严重受损,从我进屋到进这个工作间,他都丝毫不知。虽然沙发有靠背,但却直直的坐在那里,侧着耳朵像是仔细的在听,好像随时都准备迎接客人。伦苓阿姨告诉我,先生近一年来精神大不如前,生活毫无规律,累了就倒下去睡,醒了就写东西,她们经常来给老人作伴,煮煮饭打扫一下屋子,但爷爷那些资料却是不准她们碰上一碰的。我轻轻走近,放下手里的东西,弯着腰伏在先生耳旁说“爷爷好”。周老这才知道我已经到了,这显然出乎他的意料,赶忙站了起来,十分客气,连声叫我坐,又忙着叫伦苓阿姨倒水给我。
之后我向老先生介绍网络,告诉他像《〈 红楼梦 〉笔法结构新思议 》都是从网上看的,并且朋友们都很关心你,托我来看你。周老很高兴,连声说,谢谢网上的朋友。
说话瞬间,老先生已经在每本书上都写下字了。《 红楼家世 》老先生写“小友来访快哉,以此赠之。盲者周汝昌(日期难以卒读)”;《 砚霓小集 》写上“小友来访,周汝昌癸未立秋后”;《 脂雪轩笔语 》写着“癸未立秋后,小友远路来访快谈,甚为欣慰。汝记”。
我说要为老先生照几张相,朋友们都关心你。老先生忙起身把沙发上堆积的报刊使劲的拿开,高兴的摆了个拿着扇子的姿势给我,不停的问我是看镜头还是随意点?又忙着把衣服扣子扣上……
我抱着老先生送给我的三本书,沉甸甸的。头脑中已经开始在回忆着刚才的点点滴滴。想起了老先生自己的话:“我耳目皆损,唯头脑尚未全衰,每日仍笔不停挥,希望自强不息。我所不逮,时贤来哲,当有不弃而进教者,切磋之功,是为厚惠。”范仲淹的句子自然地浮现于脑海:“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再摘录几段网上一篇署名“无言咏落花”写的文章:
“嘟……嘟……”
“喂,您好。请问——是周汝昌教授家么?”
“是啊。您哪一位啊?”
“我?哦,我是他的读者。”
“读者啊……我跟你说,我是他女儿。我父亲他耳朵坏啦——听不见;眼睛也坏啦——也看不见。您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吧。”( 老子说:五色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