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曾国藩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先润润发干的喉咙,准备用午饭,正要传人备轿,来达玛马笑嘻嘻地走进来。
“大人,”来达玛马近前一步道,“户部司库劳大人差人给大人递口信,说请大人到翰林胡同的‘清香馆’吃大菜,是今晚的席,请大人务必赏光。”
曾国藩淡淡道:“这个劳那米,他忘了都察院是干什么的了!稽查期间,两处官员决不能私下往来!——你着人转告劳那米,请他自重!”
来达玛马道:“大人大概忘了,‘清香馆’是新开的一家大菜馆,是没有局子的。大人误以为劳那米是请大人吃花酒吧?大人可是错了,谅那劳那米有多大的能耐,敢到虎嘴里来拔牙!大人的清名那可是远近都知道的。”
曾国藩道:“传话给劳那米,看好银库的银子是他的职分。本官吃惯了自家的小菜,吃不惯馆子的大菜,他就不要破费了。本官奉旨到山东查赈,洪财的下场相信那劳大人该有所耳闻!”
来达玛马诺诺退出,羞得满面通红。
银库账册明细当天即审核完毕,户部银库现有库银一千九百万两,库金三百九十二万两。
第二天,曾国藩早早用过早饭,到了都察院便带上来达玛马等相关的御史及二十几名戈什哈,拿上审核完的账册,再次来到户部银库。
接报,劳那米带着官员把曾国藩等人接进办事房。
曾国藩一边把账册让人交给司库夫子,一边对劳那米道:“劳大人,国库是我大清的命脉,想我乾隆爷的时候,库银是何等充盈,现在竟成了这个样子,天灾人祸呀!”
“可不是!”劳那米垂手回答,“下官接印那日起,库里就没见多进过银子。如今已是两年,仍是花的多进的少。——咳!”
众人也跟着感慨一回。
略歇了歇,曾国藩站起身,道:“咱们清点现银吧。”
劳那米道:“这种事情何劳大人费力,由来大人进库不就行了。——来人哪,引来大人进库查点现银。”
外面应一声“”,便进来十几个差官。
曾国藩笑着道:“咱们还是一起去吧。本官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银库是个什么样子呢?——劳大人前边带路,即刻盘银。”
劳那米执拗不过,只好先引曾国藩等人到更衣房更衣。说是更衣,不如说成脱衣更确切。进库的所有人等全部脱到只剩个短裤遮羞,银库的大铁门才吱溜溜被打开。众人依次向里走时,还要经过验身官验看一遍。全部进去后,铁门复又关上。
曾国藩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裸露自己麻麻裂裂的身体。虽不太自然,但因是办差,却也无可奈何;随行在侧的人一见那身体尽管全部吃一惊,但很快又都装出满
不在乎的样子,仿佛见得太多,早已习以为常了。
继续往里面走时,众人有意无意地便和他拉开一段距离,再不簇拥。
银库虽不见天日,因长年点着蜡烛,倒也不算黑暗。
库大使开始一大封一大封地报数,劳那米、来达玛马、曾国藩及随行的老夫子们便各自记下数字。点完一个银箱,便贴标识,标识上均印有一个点字,以示区别。所有银箱盘点完毕,再统一拢数。
上百只银箱,二十几只金箱,一直盘查到午时才完毕。
出大铁门的时候仍是一个跟一个地通过,却又有规矩:每人都是先憋足气大声的“啊——”上一声后,守门的差官再细细地把每个人的短裤搜查一遍。——这是进出银库的规矩,任何人都免不了。出了银库便是更衣房。
更衣毕,重新回到司库办事房,曾国藩让司库及稽察库藏御史把所记的数据一并给了随行的老夫子。老夫子就手拨着大算盘珠子,口中念念有词,算盘被拨打得震天价响。不大一会儿,三个人同时记的数据一并汇总出来。
截止到目前,大清国国库现有库银是一千六百一十四万两,现有库金是三百五十万两。三个人三张算盘的数据丝毫不差,说明总账无误。
曾国藩听完数字,猛然一愣。
他直视司库劳那米,问道:“照大账来看,银库该有现银一千九百万两,现金三百九十二万两。现在现银和现金怎么对不上?”
司库劳那米一听这话脸色顿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道:“请大人息怒,下官立即着人再盘查一遍,相信会找出原因的。”
曾国藩一字一顿道:“劳大人哪,天灾人祸,国库已几年不见有大的进银额,我大清财政已到了捉襟见肘的程度!朝廷现在拿一两银子作百两银子用!库差怎么能这么大呀?少银二百八十六万两,少金四十二万两!——盘查国库是一年一次必办的事情,难道去年没有进行吗?”说毕,两眼转向侍立在侧的都察院稽察库藏御史来达玛马。
来达玛马低头回答:“回大人话,下官去年盘查国库时,虽小有亏虚,但数额并不大。司库劳大人一直在查找原因。”
曾国藩顿了顿,不由自言自语:“两年光景,出了个天大的窟窿,竟然找不出原因!”忽然提高音量:“朝廷知道吗?”
劳那米回答:“回大人话,库银亏空这件事,本官向杜大人禀告过,杜大人让下官务必找出亏库的原因。请大人明鉴。”
劳那米所说的杜大人就是赏二品顶戴署户部侍郎、署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上书房师傅杜受田。
曾国藩忽然冷笑一声道:“杜大人?本官正要请教杜大人几个问题!”忽然抬高音量:“来人!”
李保应声而入。
曾国藩对李保一字一顿道:“拿本官的帖子到户部大堂请杜大人到银库辛苦一趟。”
李保应了声“”,接过曾国藩递过的帖子,大踏步走出去。
全场一惊。
照大清官场规矩,杜受田既是户部现署侍郎,又是都察院的现署左副都御史,官居二品不说,还是上书房的师傅,有天大的事,曾国藩也应该亲到衙门请教才是,断没有让随身侍卫持帖子去请的道理。曾国藩一怒之下,全然忘了这些规矩。
随行人员都暗替曾国藩捏上一把汗。
冷静下来,曾国藩才知道自己这件事做得太唐突了,正要传轿亲去户部大堂来个补救,却见李保一歪一歪地走了进来。
一进办事房的大门,李保翻身跪倒,哭道:“大人,奴才不会办事,让户部大堂的人给叉了出来,还挨了两脖拐。——不是奴才跑得快,非扔进大牢不可!”
一听这话,刚刚冷静下来的曾国藩霎时又怒容满面,他大喝一声:“来人!摘去劳那米的顶戴花翎,与本官押往都察院大牢!银库一干人等好好看好银库,不得有丝毫差迟!”
两个随行的戈什哈冲进来便把司库劳那米的顶戴花翎摘下来。
劳那米急得大叫:“曾大人,您老没权摘下官的顶戴花翎啊!您老才只是四品掌印御史。您老现在是按职办差,不是奉旨查办啊!”
曾国藩理都不理他,眯着三角眼吩咐一声:“传轿,回都察院。”
话毕,便当先走出办事房。
一进都察院,来达玛马悄悄地说道:“大人,您老这么做是违制呀,轻者免官,重者流放!咱是按职办差,不是奉旨查办哪。——我偷偷地去把劳那米放了吧?
他有错在先,下官担保他不敢告大人。”
曾国藩忽然三角眼一眯,用手一拍案面,大喝一声:“来达玛马,你当得好一个稽察库藏御史!”
来达玛马一愣,半天才道:“大人,我——”
曾国藩冷笑一声道:“你还不自动摘去顶戴,你还等什么?——来人!与本官摘去来达玛马的顶戴,一并押进大牢!”
两名戈什哈进来摘去来达玛马的顶戴,架起来就走。
来达玛马挣扎着大叫:“曾国藩,你疯了不成?——你是真疯了,你连御史的顶戴都敢摘!你不怕皇上灭你的九族?!”
曾国藩这里则铺开八行纸,刷刷点点写起参折来。
写毕,也顾不得去饭厅吃饭,袖起折子便直奔乾清宫。他是真豁出去了。
曾国藩向守门的太监说道:“烦劳公公禀报一声,都察院六科掌印给事中曾国藩求见皇上。”
太监是认得曾国藩的,于是笑着道:“曾大人哪,皇上这时辰正用午膳哪,您老怎么这个时候来见皇上啊?”
曾国藩道:“事关重大,本官不敢耽搁。”
太监这才走进去禀报。
停了好大一会儿,进去的太监才出来道:“曾大人,您老进去吧。”
道光帝刚刚坐下,曾国藩便急匆匆走进来。
施礼毕。
道光帝笑着问:“曾国藩哪,朕用膳的时候见朕,可是违制的呀,你不知道吗?”
曾国藩匍匐在地道:“启禀皇上,臣违制的事不止一项,臣特来向皇上请罪。”
说着,把折子双手举过头顶。
曹公公接过来,双手转呈给皇上。
第四部分 道光帝是主抚不主战第83节 第二道圣旨
道光帝狐疑地打开折子,慢慢地读起来。猛然,道光帝把折子一摔,道:“气煞朕了!气煞朕了!——来人,传朕的口谕,先将银库司库劳那米摘去顶戴,押赴刑部!”
曾国藩急忙道:“禀皇上,臣因一时气愤,已冒死将劳那米摘去顶戴,锁拿进都察院大牢了!”
说着,双手摘下官帽,高高举过头顶,道:“臣有罪,请皇上治罪。”
道光帝一下子愣住了。
曾国藩继续说道:“臣因稽察库藏御史来达玛马失察,其顶戴也被臣一发摘去。
皇上如何治罪,臣都心甘情愿!”
道光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