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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灯光不算亮,柔和地打在霍子彥的脸上,似乎让他多了几分和气。只是他点菜的时候语气依旧平淡,总让人能品出一丝不悦来。
可他到底在不悦什么,许烟雨却猜不出来。
等菜点完后包厢里重新恢复安静,两个人对坐饮茶,彼此默然无语。
霍子彥边喝边看对面的许烟雨,就见她头微低着,始终不敢看自己的眼神。他想,他刚刚是不是把她吓着了?
于是他主动开口:“刚才不好意思,打扰了你和立仁。”
“没关系,我们只是朋友。”话一出口许烟雨不免有些懊恼,何必要解释这些呢?就像疑似出轨的妻子向丈夫报备一样。
明明和他没关系的。
“莫先生请了律师给我,帮了我很大的忙。我本来想和他说声谢谢的。”
“是吗?”霍子彥一眼拆穿她的谎言,“那下车的时候何必那么惊慌。”
尴尬再次蔓延。
幸好服务生进来送菜,略微缓解了紧张的气氛。等菜上齐后,霍子彥招呼对方:“吃饭吧。”
接下来又是安静。许烟雨知道霍子彥的习惯,吃饭的时候他不说话。事实上平时他话也不多,偶尔对她说上一两句,都够让人高兴半天。
因为伤了右手,许烟雨吃饭的时候很不方便,筷子拿不了只能拿勺子。可勺子拿久了还是会疼,她又换上左手。
左手毕竟不灵活,舀菜什么的就有点费劲。霍子彥看出了她的不适,拿公筷给她碗里夹了不少菜,破天荒来了句:“慢慢吃,别着急。”
其实看她那么费劲,霍子彥更想喂到她嘴里。可他还是忍住了。他名义上算是有女朋友的人,在这段关系没有理清楚之前,他不能对许烟雨太过分。
可他觉得,他已快要忍不住了。
难道感情真的会变?即便他从前爱的是计铭如,在见到许烟雨的时候一切就都变了?
他不禁失笑摇头,事情一定不会这么简单。他对计铭如,从来没有类似爱情的感情,无论怎么努力都找不回来。
感情的事情有时候很复杂,有时候又很简单。他的心似乎正在给出答案。
这顿饭吃得很慢,一方面是因为许烟雨的手有伤,另一方面则是双方都没有开口的意思。霍子彥觉得看她安静吃饭的样子十分赏心悦目,似乎是从前常做的事情,早已习以为常。
许烟雨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生怕对方一句话出口,她连接嘴的能力都没有。
但饭终究还是吃完了。饭用过后霍子彥叫人进来,把碗碟都收拾了,偌大的餐桌上空得很,两人面对面坐着,霍子彥选择开门见山。
“我今天去警局做你的时间证人,相信警方不会再就这个案子为难你。”
尽管猜到了,但听对方说出来还是心里一惊。
许烟雨问:“你是怎么说的?我记得我到家的时候才八点,黎夕的死亡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凌晨一点,那段时间你早离开了,你怎么做我的证人。难道说你做了……”
“我没有做伪证,只是将我看到的全都说出来。我带了律师去,警方采纳了我的证言。”
许烟雨咬了咬唇:“可你在撒谎,你不可能做我的时间证人。”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我八点钟送你到家,就真的做不了证人吗?”
许烟雨没话说,确实不是不可能。可那种可能性未免太荒唐。她忍不住摇摇头:“不、不会的,你怎么会……”
“可我就是做子。”霍子彥打断她的话,低沉的嗓音在包厢里响起,有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外头的霓虹回忆那晚的经历:“我送你到家后转身就走,可我并没有走远。我就这么坐在弄堂口的车子里,一直看着你家的方向。我记得那是个死胡同,你如果想要出来,我必定会看到。而我从夜深等到凌晨,始终没有见你出来。”
就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许烟雨胸口突然有点发闷。
☆、第25章 生气
屋里一片死寂。
突然门口响起一阵喧闹声,像是有人喝醉了酒在那儿吵嚷。霍子彥眉头微皱,还没转身那声音又没了,像是到了高/潮处嘎然而止。
他知道有人处理了这个事情。
因为这突然的插曲,包厢里的气氛略有缓和。许烟雨想了想,故作不信道:“你别唬我,等几个小时我不相信。你是为了替我脱罪才故意这么说的是吗?”
如果他回答是,许烟雨会觉得好过一些。
可偏偏霍子彥就是不让她好过。他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掏出手机走到桌边,轻轻放到许烟雨的面前。
许烟雨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不由微微怔住。
屏幕上的照片里有一个女人,正是她。她穿着居家的衣服,手里拿了袋东西,站在弄堂口开垃圾桶。
“那天晚上我一直等在外面,大概十点多的时候,你出来倒垃圾,我顺手拍下了这张照片。”
许烟雨愕然。
那天晚上她确实出来倒垃圾来着。本来是想明天倒的,因为手确实挺疼。可一想到垃圾袋都满了,她不倒妈妈肯定抢着倒。于是还是忍痛出来了。
她当时完全没留意弄堂口有辆车,霍子彥就坐在车里默默地看着她。一想到这个男人曾在她家门口守了几小时,她心里就五味杂陈。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忍不住想问对方,既然表现得这么痴情,当年为什么要提分手!
霍子彥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脑中浮现的不是那晚的画面,而是今天黄昏时分莫立仁送许烟雨回来的一刹那。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女人,可是男人不一样,发生的事情也不一样。
他开口问:“你和立仁有进展吗?”
“什么进展?”
“他说要追你,成功了吗?”
许烟雨苦笑:“我们只是朋友。”
“看来是没成功了。立仁这个人很有决心,通常他想办到的事情总能成功。你觉得你最终会被他拿下吗?”
“我不知道,应该不会吧。”许烟雨有点犹豫,“我现在不想去考虑这种问题,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是因为许哲的父亲的缘故?”
许烟雨眨眨眼睛,却没立即开口。小哲这孩子身世特殊,不能为外人道也。她没打算告诉霍子彥,孩子的*不能到处宣扬。
于是她索性顺杆往上爬:“是啊,被上一个男人伤得太深,我现在对感情有点恐惧。我想我短时间内不会再恋爱。”
“一朝被蛇咬。可男人不都这样。”
“是吗?我倒觉得都差不多,喜新厌旧朝三暮四,总是见一个爱一个。莫立仁也谈过好几次恋爱吧,我看网上关于他的绯闻很多。”
“他绯闻虽多,实则不是花心滥情的人。做他们这一行有时候有很多无奈,那些绯闻都只是炒作。”
“你这是在替他当说客吗?”
霍子彥微微挑眉,似笑非笑道:“我在你家门口守了几个小时,拍了这样的照片,又亲自去警局说明情况,你觉得我会为莫立仁当说客?”
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的意思已十分明显。
许烟雨突然有点恼火。一天之内和两个男人发生感情纠葛,实在太让人头痛。尤其是霍子彥,明明给不了她想要的,却偏偏要来撩拨她,是觉得他有钱有势,所以这世上的女人都非得巴巴凑上去吗?
因着这点恼火,她开口的时候语气便不大客气:“我不管你这么做是为什么,总之你的好意我先谢过。饭已经吃完了,情我也承了,现在能放我回去了吗?”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一句话说翻脸就翻脸。霍子彥眉头微皱盯着对方,却没发脾气。
“好,你要回去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说着许烟雨起身,刚走出一步就被拽住胳膊拉了回来。
“许小姐,”霍子彥冷淡开口,“我可以认为你在生气吗?”
“没有生气,就是想回去了。”
“因为我提了你和立仁的事情,你心有不满?”
“当然不是。我跟莫先生清清白白,没什么可值得诟病的。”
“哦,那你是因为我生的气。”
“我没生气。”在对方眼神的逼视下,许烟雨又有点发怵,“我跟你也没关系,有什么可生气的。说起来你还帮了我,我该谢谢你的。”
“谢就不用了,别突然翻脸走人就行。”
“那你要我怎么样,留下来继续陪着你?霍先生,你要忘了,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你们很快就要订婚了,你的心思应该放在对方身上。”
话音刚落许烟雨只觉胳膊一疼,抓着她的手明显用了把力,简直要把她的骨头生生捏碎。她疼得轻哼了一声,却又不肯服软,赶紧闭紧了嘴忍着。
霍子彥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只是眼神变得阴沉晦暗起来。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平淡,语气却十分不善:“我明白了,原来我在许小姐的心里就是那种朝三暮四喜新厌旧的人。”
明明就有这种想法,可听他说出来许烟雨又很难受。子彥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从来都不是。他虽然待人冷淡不苟言笑,可心其实是很暖的。他很难与人亲近,但一旦亲近起来便会视对方为全部。
喜新厌旧朝三暮四这种词,总觉得不该加诸在他身上。
可一想到计铭如的脸,许烟雨又逼得自己硬起心肠来。她高攀不起霍家却也不愿意让人看不起,当个不要脸的第三者破坏别人的感情,到头来她就能得到什么吗?或许只会失去更多吧。
“对不起。”为了缓和气氛,她主动开口,“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不希望和有伴的男人走得太近。希望你能理解。”
霍子彥突然松开手,看对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忍不住想要苦笑。算了,何必为难她。她说得也有道理。在和计铭如的关系没有彻底理清之前,他确实不应该过多招惹别的女人。
一旦这种事情被揭穿,他或许不会受影响,最多担个“风流”的名声,而作为女方的许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