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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你这样四海为家的人,会考虑到结婚吗?〃
聂君也问:〃你呢?〃
〃我不能振翅高飞,〃宦楣酸涩的说,〃失去家人的支持,就没有我这个人。〃
〃这是什么话。〃
〃没想到我也有我的苦处吧,以你忧患的经历,看我们的烦恼,真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
宦楣忽然握住聂君大而温暖的手,把脸埋在他的手心中。
极年幼的时候,遇到不愉快的事,她时常排开父亲的手,把面孔放进去,那时,父亲的手比她的小面孔大得多,给她许多安全感,真是个避难的好地方,后来,父亲越来越忙,很少在家,她又在大哥的手心中找到安慰。
再接着是邓宗平。
离开小邓之后,多年,她没有重复同一动作,满以为自己已经长大,永远不再会这么做,谁知,当中隔了一段日子,遇见聂君,她又忍不住,暴露了弱点。
她推开车门,奔进屋内。
不过第二天,她又精神奕奕的穿戴整齐了跟母亲出去应酬。
宦楣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日子。
那是十月十九日星期一。
她们约了几位社交名媛午膳,十二点过十分抵达茶座,不见熟人,满以为小姐太太们习惯迟到,母女俩于是叫了饮品先喝起来。
到十二点半还没有人来,宦楣开始纳罕,莫非记错地点,抑或是搞错时间。
刚在犹疑,只见老司机匆匆进来找人。
宦楣招他过来。
〃小姐,周太太说有事,约会改期,她们不来了。〃
宦楣扬起一条眉毛,什么大事,吃茶逛街也就是她们的大事了,〃统统不来!〃
老司机压低声音,〃小姐,股票跌停板了。〃
宦楣可是一怔,〃关你什么事?〃
老司机哭丧着脸,〃少爷给的内幕消息,我全副身家都押上去了。〃
宦楣脸上变色,〃快别说了,把车子开过来,我们回家。〃
宦太太慌张的问:〃跌了多少,到底跌了多少?〃
宦楣一手按在母亲手上,〃我们上车子去听无线电。〃
〃可是你爹跟毛豆在纽约哪。〃
〃他们一定听到消息了。〃
宦楣紧紧握着母亲的手,镇静地付了帐,登上车子。
她即刻扭开了无线电。
心不在焉地听了两支流行曲之后,新闻报告员清晰的声音传出来:〃美股上周五大跌引发全球股市下泻,本市股市出现自七三年来最大一次跌幅,指数迄今已跌掉四百二十七点,总币值消蚀八百二十亿港元。〃
宦楣关掉收音机。
宦晖这次肯定烧了手指。
不过不怕,像往日一样,父亲会得拿着熨伤药去医他,每次受伤,总能使他乖一阵子。
宦太太不停问女儿:〃影响大不大?〃
宦楣故作轻松,〃爸爸回来,看他的脸色,便知道严不严重。〃
宦太太想一想,〃他一向控制得住场面。〃
可不是。
车内的电话响了,是邓宗平。
他一开口便问:〃听说宦先生不在本市?〃很明显仍然关怀。
〃别急,如果需要赶回来,他已在飞机上。〃宦楣停一停,然后轻松说,〃多谢你问候。〃
邓宗平欲言还休。
宦太太在一旁说:〃叫宗平来吃饭。〃
小邓听见了,对宦楣说:〃今晚我有约。〃
宦楣问:〃你自己没有损失吧?〃
〃我从来不碰这些。〃
他的确是那样的一个人。
〃我们再见。〃
车子到家之前,宦楣又找过许绮年,她正在开会,宦楣留言有急事请她即时回话。
能够做的,不过只有这么多。
宦太太一进屋子便说:〃眉豆,我累极了,要去躺一会儿。〃
宦楣觉得母亲脚步忽然有点蹒跚,连忙过去扶着她。
屋子静得出奇,电话铃响起来,吓得宦楣一跳。
许绮年回话:〃宦先生同宦晖今晚十二点钟飞机回来。〃
宦楣松一口气,〃这件事对钧隆的影响不大吧?〃
〃据基金经理说,并不至于动摇大局。〃
宦娟说:〃家母紧张得不得了。〃
许小姐在那边诉苦,〃我就惨了,三年内不用想周游列国或是买时装换季。〃
〃算了吧你,谁问你借或赊呢,来不及的报穷。〃
许小姐没有回答,宦楣只听见她对身边一个人说:〃抛、抛,即时替我出货,不问价一定要沽出!〃声音不复冷静。
宦楣呆在那里,许绮年从未试过在她面前如此失态。
〃喂喂,对不起,〃她又回来了,〃你刚才说什么?〃
宦楣觉得不适宜同她再说下去,〃许小姐,你去忙吧,我这边没有事了。〃
她也不再客气,啪一声挂断电话。
宦楣发呆,这么些年来,许绮年从来未试过惊惶失措,她永远气定神闲,站在宦兴波左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今天心不在焉,话不对题,可见实在非同小可。
宦楣刚在踌躇,女佣进来通报:〃小姐,门外一位聂先生求见。〃
宦楣也顾不得什么仪态姿势,立即走出去迎客。
一见聂上游,她便问:〃你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聂君点点头,〃令尊同令兄几时回来?〃
宦楣急问:〃为何每个人都想知道这个问题?〃
聂上游不置信的看着她,至今他才真正相信一个如此时髦的女性可以对财经无知到这种地步。
既然如此,聂上游索性安慰她:〃由老板亲自监察业务,事半功倍。〃
宦楣困惑的说:〃或者我花太多的时间在木星的卫星系统上了。〃
〃我陪你散散步。〃
宦楣微笑,〃谢谢你关心我。〃
〃我们是朋友。〃
〃这次宦晖恐怕要听教训了,〃宦楣告诉他,〃有不少人告诉我他玩得颇大。〃
〃他买的是哪几种?〃聂君好似颇有兴趣。
宦楣想了一想,〃我并不记得清楚,他买一种指数,是叫期货指数吧。〃
聂上游一听,脸上不由自主的变色,连忙转过身子去,不让宦楣看到。
〃你能为我补习一下那是什么吗?〃
聂上游尽量以很平静的声线说:〃那是一种充满赌博性的买卖。〃
〃父亲也不只一次替他结帐了,〃宦楣苦笑,〃男人都喜欢赌博,你呢?〃
聂上游把手插在裤袋里,走到草地上去,风吹进他的西装外套,鼓蓬蓬更显得他无比洒脱。
〃我?〃他过一会儿才答,〃我赌的是另外一些。〃
〃有没有赢?〃
〃赢过数局,也输过数局。〃
〃为什么不收手?〃
他转过头来笑了,〃要生活,怎么收手?〃
宦楣坐在石凳上,向远处眺望,这点她明白,把生活降级,实是最难办到的事,她为此失去了邓宗平。
他坐到她身边,〃我们说不定在纽约见过面,我曾为一间叫布明黛的百货公司送过一年的货,虽然只准在后门出入,也见过许多漂亮的黄皮肤女孩子在该店购物。〃
〃你把我想得太奢华了。〃
〃两年后我的英语会话才比较流利。〃
宦楣笑,〃找个金发女郎练习一下保证进步迅速,你听宦晖那口英语,怎么样挑剔都没有唐人口音。
〃我转过多份工作,包括地下赌馆的打手以及清洁工人,最后因机缘巧合,碰到了欣赏我的老板,派我到本市来做翼轸的主持人。〃
〃你所说的老板,家父也认识吧?〃
〃他们一直有来往,相信这次在纽约也有见面。〃
〃他给你权柄很大呀。〃
〃你怎么知道?〃聂君讶异。
〃分公司分明由你命名。〃
聂君笑,〃瞒不过你。〃
〃你的生活堪称多采多姿。〃
宦楣本来想加一句英雄莫论出身,后来实在觉得有点庸俗,省下了。
〃的确看到许多光怪陆离的现象。〃
宦楣忽而有一丝感触,觉得她四周围的人与事,也开始有点奇怪。
她说:〃你比我们幸运,你身上集中三种文化,难怪这么聪明。〃
聂君一生何曾听过什么赞美,耳朵发起烧来,一时不知应对。
过一会儿,他见风大,脱下外套,罩在宦楣肩上。
女佣过来说:〃小姐,太太说,怎么叫客人坐在园子里吹风,还不快进去喝一杯茶。〃
宦楣有一丝意外之喜。
聂上游笑说:〃有点心充饥的话更好。〃
宦楣也笑,〃一会儿家母瞪着你看,可别见怪。〃
但是宦太太并没有下来招呼客人。
聂君走了以后,宦楣上去看母亲。
她母亲同:〃是那个人吗?〃
〃不过是略谈得来的朋友。〃
宦太太点点头,〃你自己要拿捏得准。〃
〃你呢,〃宦楣笑问,〃你不管我了吗?〃
宦太太似有感触,紧握着女儿双手。
宦氏父子半夜回来的时候,宦楣正在天台观看升至正南方的天蝎座。
她听见数下开门闭门声,汽车门开了又关,接着是大门打开关拢,她赶下楼去,只看见父兄已经走进书房,接着房门重重合上。
迎面下来的是她母亲。
〃怎么一回事?〃
〃他们大概有要紧的事商量,妈妈,你去休息吧。〃
宦太太踌躇一会儿,终于上楼去。
宦楣却去找老司机。
老司机哭丧着脸说:〃老爷从来没有骂过我,这还是头一遭。〃
〃他脸色如何?〃
〃铁青面孔,没有出声。〃
宦楣发呆,这么严重。
〃他为何骂你?〃
〃我只不过提到股票两字。〃
宦楣叮嘱:〃太太若问你,你一概说不知道。〃
宦氏父子一直关在书房里没出来过。
宦楣守住门口,开头只听到父亲低声责备,句语却不甚清楚,宦晖一直没有答辩,近天亮时分,书房静寂下来。
只有宦楣一个人敢敲门。
〃爸爸,爸爸,要不要吃点东西?〃
没有人应她。
〃毛豆,毛豆。〃她不放弃,越来越用力敲。
门终于打开了。
宦晖探头出来,吓得宦楣往后退一步。
宦晖满脸是油,秋凉时分,却汗流浃背,湿透衬衫。
宦楣轻轻问:〃这么坏嗳!〃
〃眉豆,替我们准备车子,爸同我要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