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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对啊。”
就在我一个劲点头的时候,宋郎生轻轻一笑:“对我而言,风离是谁并不重要,我本不过是怕阿棠伤心。”
日出的光辉映照着他的眸,绽出温暖的光来,我心头微暖,点了点头。
宋郎生问:“眼下你是想要跟着我,还是回宫?”
我想了想,道:“回宫。我实在不愿看到太子弟弟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赶尽杀绝,不论他信是不信,都姑且一试,你也不必放不下心,这么多难关我们都闯了过来,最紧要的关头,上天也必能顺遂我们的心意。”
宋郎生闻得此言,明显有些如释负重之态,看来他嘴上说得好听,心底仍不愿我陪他一起涉险。
他从袖口中掏出一支竹哨,放入我的掌心,“这鹰哨能唤来我在皇宫附近所放养的飞鹰,黑夜飞行敏捷迅猛,比信鸽稳妥许多。你回宫之后,若有紧况脱不开身,可用以来与我联络,我若有什么消息也会传达给你,记住,万事慎重,切莫轻举妄动……”
我握着鹰哨,“嗯。”
回城的途中我一路无言,心底隐隐窜动的不安犹未散去。
直到此刻,仍有太多的谜题依旧没能解开。
既然风离当年给我下的毒是不置人于死地的天山曼陀,那这两个月,我又为何会频频呕血出现经脉变紫之象?毒发的时机恰恰是宋郎生匆匆离府之时,不早不晚,倒像是有人在不经意间施以类似症状的药物,让我以为自己性命堪忧,不得不以身犯险堕入圈套。
要是只是障眼法,凭周文瑜的医术,不可能发现不了真相。
除非,故意误导我的人就是周文瑜。
周文瑜是从我去年坠崖中箭后偶然相识的,莫非那个时候风离就安排好了一切?
这不合理。
如果风离早早就得知流落民间的我身在何处,不可能一年的时间不加以利用——比起此刻的我,一年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和风才是最佳的切入点。
那么,周文瑜究竟是谁的人?
宋郎生微微歪了一下头,“你又在想什么了?”
我脑中一片混沌,下意识脱口道:“我只是在想,当日煦方是不是因为服下了忘魂散的解药,才会忘却期间所有属于我们的回忆……”
“何谓‘你们的回忆’?”
我这才反应到我说了什么,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讨好的笑道:“没,没什么,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不必放在心上。”
宋郎生没有笑,“才死里逃生,如今又大敌当前,你却还顾着追究夏阳侯世子的失忆缘由?”
“那毕竟……此前一直疑惑,如今忽然想通了才……”
他没有吭声。
我硬着头皮回过头,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好啦你不喜欢我提我就不提了,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宋郎生微微别过头去,哼道:“不想摔下马就坐好。”
我乖乖摆正坐姿,感到他环住我的手紧了紧,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哦。”
城门转瞬而至,宋郎生还是个通缉犯,自不能陪我回到京中。他扶我下马后指着前方熙熙嚷嚷的官道,说:“回宫的途中我已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你,你大可不必担心。”
我笑盈盈道:“我没有担心。”
宋郎生低头看我,“要分开了,还笑?”
“这样好好的站在你面前,看到你也平安无事,”我看着他,阳光透过树影映得他眉目秀雅,“心情就会很好啊。”
宋郎生静静地望着我,俯身在我额间留下软绵绵的一吻,尤不够,又轻轻亲吻了一下耳垂。
我只感到耳根子莫名的烫,心底酥酥麻麻的忍不住期待更多,他却已直起了身,松开揽着我的手,笑容淡淡,“走吧,我看着你。”
这下舍不得走的人倒变成我了。
他见我原地不动,疑惑道:“怎么了?”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现在想亲你想的不得了,可你站的那么直我亲不到”这样不害臊的话吧。
我怏怏的转身,刚迈出几步,却被他旋身拉回,将唇辗转贴上我的唇。
极轻的吮吻后,他再一次离开,两人的唇挨得极近,几乎又要触碰在一起却又没有碰着,他呼吸吹拂在我的唇上,我忍不住睁开眼看他,下一瞬,他稍稍低下头,长长的睫毛覆上眼睑,湿润的嘴唇再度甜腻交缠。
也不知究竟亲吻了有多久,直待宋郎生微微喘息着说:“权怪那风离与聂光,凭空制造这么多事端,倒误了我的正事。”
我心潮未褪,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还有什么正事未办?”
宋郎生抿了抿唇,脸几乎红的像颗柿子,古怪地道:“待这风波过去,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阿棠圆房。”
我心头突突乱跳,“你你你……这,这大街上……胡说什么呐!”
他的手指摩挲着我的腕侧,眼中逐渐也有了笑意,“心之所往,身之所向。”
“你你……”我思绪顿时化为糨糊,“……登徒子!”
他盯着我,“与自己的娘子行风月之事岂能称之为轻浮?莫非你要我去别处寻花问柳?”
“你敢!”我慌的舌头打结,“除了我以外你谁也不许碰!看也不许看!”
见他笑意如水,我才意识到自己是着了他的道了,遂窘然跺足道:“我不和你说了!” 说完我甩开他的手,一溜烟就跑了。
宋郎生宋狼生!什么郎,分明是头又饿又色的狼,干脆改名好了,反正读起来都一样!
…第三更…
我羞恼的一路叉腰疾行,脑海里尽是宋郎生那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守门的侍卫见状拦下我询要路引,我此刻气正无处可发,直接掏出玉鉴,也不理会他们跪成一地,兀自径直前行。
直待贺平昭带着一众士兵闻风而至,齐刷刷跪在我跟前请罪,提到太子如何心焦如焚,我才恢复了思绪,想起了我接下来所要面对的好弟弟。
太子弟弟应是得到了我平安的消息,我方踏入东宫就见他在前厅来回踱步,而他一看到我便大步流星的踱上前来,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喜不自禁道:“皇姐,我就知道你还活着,我就知道……吶,你的毒可已解清了?身上可还有哪儿不适?我这就去请太医……”
见太子弟弟如此关切我,心中不悦已消弭大半,“不必兴师动众了,我服下解药,已无大碍了。”
太子长舒一口气,“我就知道,皇姐吉人自有天相。”他看我不苟言笑,眼中露出几分了然,旋即屏退服饰的宫人,让我先坐下,又拉着凳子坐到我跟前,问:“皇姐可还是在生我的气?”
我平平抬起眼帘,“你是太子殿下,是未来的皇帝,我哪敢与你置气?”
太子低下头,“皇姐这么说,那便是生气了。你气我瞒你驸马与我曾通过书信,你气我利用你围捕驸马……”他见我不理他,又道:“可我若不这么做,皇姐一见到驸马定又信他,景宴不愿见到皇姐一次次的为情所困,为情所迷。”
我皱起眉头去看他,“所以你现下仍断定宋郎生是谋反作乱之徒?若他真有异心,当日又岂会飞鸽传信告之你他的动向?”
太子道:“他是否告诉你他是潜于敌营假意叛国?他也是这么同我说的,可在我看来,这只不过是他事机败露所编织的谎言,他为了继续取信于我们,故意透露了些许线索,你看,皇姐这不就信他了么?”
我道:“太子,我这几日与他朝夕相对,方知他并未对我下过毒,下毒的是聂光,他甚至为了替我寻解药几乎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如今我能安然站在你面前,也是他几番救我,若他想要谋反,何不杀了我?”
“杀了你对他有什么好处?像此刻这般怂恿皇姐来与我作对,岂非更利于他的大计?”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太子,我并无意与你作对,我只是想要将真相告之于你,让你认清真正的敌人……”
太子不为所动,只道:“真正的敌人是聂光,这一点景宴心知肚明,只是宋郎生,你说他对你动了真情拼死救你,这一点我会信,可他既身为前朝皇嗣,不仅国仇家恨抛诸脑后反还来助我们,于情于理不合啊。”
看来宋郎生所料不错,他的身份是逾越不了的鸿沟,太子不会轻易相信这片面之词。
我覆上太子的手背,“景宴,你好好听我说,宋郎生根本就不是君锦之亲生的,他根本无心造反,如今这一切皆是父皇的属意……”
太子闻言笑了笑,那笑的姿态显然对我所说半字也不信,“父皇性情你不是不了解,他从不会轻易信任何人,此等大事,他若不是有九成九把握,怎么可能把一个前朝皇嗣之子安插到聂光身边?”太子反问,“即便父皇兵行险招,又岂会不告诉我们姐弟?告诉我们,我们也不可能会透露给聂光知道,反而能时时助驸马一臂之力,若驸马稍有异动,我们还能有所防范,但绝不是像今日这般受制于人,事事被动,后知后觉。”
我稍稍一怔,他继续道:“皇姐信任驸马多多少少是因为情爱,难道父皇对驸马也有爱慕之意?”
我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
“你也知道这是瞎说,那景宴就更是费解,即便驸马并非前朝皇嗣,可他如今他能号令诸多前朝旧贼,就足以证明他这身份的力度,”太子问,“难道父皇就不担心万一他有反心么?皇姐,父皇可是从小就教导我们,世间本无绝对的善,只有不够诱人的利益,若江山权柄触手可及,行差踏错也是极之寻常——这样的父皇,岂会把鸡蛋都放入一个篮中呢?”
我下意识想要反驳太子弟弟,可张开口的瞬间,却又觉得太子所言确是合情合理——倒不是对宋郎生有所怀疑,只是父皇的举措确实太过匪夷所思,连我都无法寻出一个能够说服太子的理由。
太子看我又不说话,拉着我的手道:“我知道皇姐始终放不下对驸马的情谊,可景宴也有景宴的身不由己,无论如何,我希望皇姐能够明晓我的苦衷。”
苦衷?弟弟这苦衷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