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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很痛。
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胡须男这才看到我,咦了一声,转头见有几名士兵已拎着刀冲上前来,他有些迟钝的避开了袭向他的乱刀,手中的木桩左一抡右一挥直接撂倒了好几个士兵。
我不知道应该对这个陌生的胡须男子摆出什么表情,不过惊呆的人显然不止是我,周围二十几名士兵都愣了一瞬,旋即立刻转变攻击对象,一窝蜂的往胡须男子这方向杀来。
与此同时,树丛中又窜出了三十多个同样是粗布麻衣,虬髯连鬓的大汉,他们人手一支木桩,力大无穷,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堂堂二十多名大庆军士都被他们砸晕在地上,动弹不得,哀嚎连连。
我想,要是他们单单只攻击贺平昭他们,我险些会认为这群人是宋郎生搬来的救兵。
不过很快就证明是我想错了,就在宋郎生跃至我身旁想要将我趁乱带走,这群虬髯客已举着武器将我们从四面八方围住,不许我们逃脱。
我叹了叹,他们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对我们动手,果然是另有图谋。
我抬头看了宋郎生一眼,见他神态平和,我也稍稍缓了缓绷紧的神经。
这时,一个半张脸几乎都要被络腮胡子堆满的男子从树丛中走了出来,步态沉稳的走至我们面前,他打量了我们三个一遍后,眼神回到宋郎生身上,问:“你可知我们是谁?”
宋郎生平静道:“以木桩为武器的山贼,天底下除了长空寨又有谁?”
那络腮胡子哈哈一笑,笑的很是狰狞,“长空寨?不知你可还记得当年是谁将长空寨一举剿平,如今天下间哪还有长空寨?”
庐州?我隐约记得宋郎生在庐州任职的时候,似乎确实立过剿匪之功,莫非……这些漏网之鱼是来寻仇的?
算一算时隔数年,这群人才稀稀拉拉的找到这来,这报仇速度也正是够……
好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宋郎生淡淡地道:“既然是寻仇,与这位姑娘和小兄弟无关,宋某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将他们放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会上当?”那络腮胡子看了我一眼,“我放走他们,他们去搬救兵,岂不自寻死路?”
见宋郎生想说什么,我忙笑了一声,那络腮胡子见我忽然笑起来,问道:“你笑什么?”
我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士兵,“这位大胡子兄台,你们刚刚袭击了亲兵头领,早已犯了杀头大罪,再过一会儿就会有重重御林军把我们围住,何需我们去搬救兵。”
那络腮胡子的嘴唇抖了一抖,“他们不是你们的护卫么?”
我理所当然的摊了摊手。
络腮胡子抽出腰间的短刀往宋郎生脖子上招呼着,“既然这样,我们把你们绑起来,若官兵要动我们,我们就先杀了你!”
我又没忍住笑了一声。
见络腮胡子瞪过来,我道:“大胡子,我就和你照直说罢,你眼前的这位宋大人乃是朝廷通缉的谋反逆贼,原本呢官兵就要杀他,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就是大侠你啦,这下可好,只怕待御林军赶来,看到你带着这位宋大人上路,必然会被当成是逆贼的同党,唉,当真是冤枉至极。”
虬髯客们闻言皆是面面相觑,有人出声问络腮胡子道:“大当家,我看这姑娘似乎并非诓骗我们,昨日我们在城墙上看到的通缉令所绘之人,似乎……正是他们……”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惶恐,毕竟为了寻个仇就累及家中老小甚至族人那可太亏了不是么?”我温言和煦道:“不过不必紧张,我呢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借刀报这血海深仇,又能保你们所有人毫发无损,平平安安。”
络腮胡子眉毛一挑,“什么法子?”
我微微一笑道:“放他们走,然后光明正大的,把我送回京城里。”
络腮胡子眉头一皱,“姑娘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我问:“难道……你们方才没有发现么?这二十多名士兵只攻击他们俩却把我护在身后,你们可知这是何故?”
方才那个一棍子把贺平昭敲晕的男子点头道:“大当家,我是看她被那个人护在身旁……”
络腮胡子问:“莫非,你与他们两个不是一伙的?”
我连连摇头,“当然不是,不仅不是,我与他们……尤其也是这个姓宋的,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仅仅就因为我杀了他爹娘和他的娘子,他就对我怀恨在心,用诡计将我掳走,给我吃了毒药还恶言相向,若非你们及时赶到,只怕我已小命不保了。”说到这里我拍了拍络腮胡子的肩,“兄台,你说他是不是一个残忍至极的之人?”
虬髯客们:“……”
斜睨的宋残忍:“……”
络腮胡子:“老实说……和姑娘你对比一下他也不是那么残忍……”
我咳了咳,“总之,方才你们无意中敲昏的那些官兵原本是奉太子之命前来救我的,不过没有关系,放走以这群废材的三脚猫功夫原本也救不了我,所以当你们出现的时候,我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开心呢。大胡子,你建功立业的时机到了!”不等络腮胡子开口吱声,我继续道:“只要你们现下把他们放走,再把攻击士兵的罪责都推到他们身上,你们不就没事了么?”
络腮胡子闻言眉头一舒,“方法不是不可行……只不过,朝廷的兵马抓到了他们,他们还会供出是我们所为……”
“他们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我拍了拍胸膛,“有我在啊。”
“你?”
“说了这么久,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从衣袋中掏出一枚玉鉴,“我乃当朝公主,封号襄仪。”
我听到所有虬髯客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络腮胡子结结巴巴道:“原来你就是襄仪公主,原来近日传闻公主驸马决裂,竟是真的……”
我拉长语调,“千真万确的真,所以你们若是将我平安送入皇城,我立刻就让太子把通缉令改成追杀令,这样他们就没机会造你们的谣了。至于你们嘛,救我一命,不要说怕责罚,赏金千两是绝对不会少的。”
络腮胡子上上下下重新审视我一番,“江湖传言襄仪公主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果然名不虚传……”
我拱了拱手,“谬赞,谬赞。”
络腮胡子重新把目光投向宋郎生,“既如此,要怨只能怨你命苦,娶了这样一个媳妇……”
宋郎生闻言呛了呛,络腮胡子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往后退下,“马车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我模仿着络腮胡子挥手的方式,“走吧走吧,回去路上记得吃些好的,再不吃,以后就没机会了。”
宋郎生将剑收回到剑鞘之中,淡淡望了我一眼,嘴角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来。
他看我演完这么一场闹剧,自然明白我的用意。这群山贼要是真能送我回京那自是极好,若临时反悔,他们再找机会去搬救兵也好过留在这里一起送死。
所以他并没有同我一齐留下来,或者说一些要死一起死这种没用的鬼话,络腮胡子一说放人,他与修竹也不迟疑,就这么施施然拂袖离去,不留下一片云彩。
待到他们走远,我同络腮胡子笑了笑,“多谢救命之恩,眼下,就劳烦大当家同众位侠客陪本公主回京走一趟了。”
说完这话所有人都警惕的往我身上望了望,络腮胡子回以我微笑,“公主殿下,今日时候不早了,不如由在下先为公主选一处舒适的落脚之地,明日启程不迟。”
我哈了一声,“这天色还没到正午呢……”
“公主殿下。”络腮胡子敛去笑容,“我等都是粗鄙的江湖之人,朝廷上的那些算计阴谋我们不懂,不过却也不至蠢到任人摆布,自投罗网。”
“大当家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
“以公主如此狠辣手段,若众兄弟当真送你回京,只怕也是有去无回吧。”
“原来大当家还是信不过我。”
络腮胡慢慢道:“人心难测,不得不防。”
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遂点了点头道:“依大当家之见,本公主要如何做,你们才信得过呢?”
络腮胡子眸光微闪道:“公主只需写一封信,告之太子我们兄弟是如何从那逆贼手中把你救下,原本是想即刻将公主护送回京,因公主身体不适,无力承受舟车劳顿,只得暂避一处休养生息。待太子昭告那逆贼谋害朝廷命官之罪,在下必亲自护送公主回京。”
“果然谨慎。”我笑了笑,“就依大当家所言。”
络腮胡子同其他人道:“众位兄弟也饿了,先寻一处可靠之所歇脚。”说完这话长臂一摊,恭恭敬敬地同我道:“公主请上马车。”
结果,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上了贼车,他们虽未为难我,却将车帘封死,我也弄不清他们是要驶向何处,反正是越走越偏僻,起初还偶尔听得到人声,到后来只余飞禽咿咿呀呀,都不知是否已彻底离开京城。
蹄声踏踏,车轮滚滚,我实在太倦,索性闭目养神,未料就这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待乍然惊醒,已到了一个荒凉无比人烟罕至的村庄。
我黯然伤怀的揉着额,心中暗付这路上只留下了些许蛛丝马迹,若宋郎生他们找不到这儿来,那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待到他们停下天色已黑,跳下车的时候我发觉我们处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农庄,山贼们纷纷落马卸货,仿佛对这坏境很是熟悉的样子,如此看来,这群山贼殊不简单,明明是在江浙横行的匪贼,却连京郊附近也有巢穴。
络腮胡子命一个年轻的山贼送我到庄子最隐蔽的屋子里去歇息,我不动声色的脱下一枚玉戒递给那年轻山贼,笑道:“这位小兄弟一路辛苦了,本公主也不愿叫你为难,委实是这两日几乎什么也没吃,饿的头昏眼花,你能否请示一下你的大当家,给我点吃的?”
那山贼迟疑的接过玉戒,示意我回屋等待,他找两人先看着我,一骨碌就跑个没影。
我躺在床上,摸了摸